“谢谢，不过我还是暂不考虑这件事情了。”陆榕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关山月，微微一笑说道：“可能以后我的想法会改变，但现在我只想做一名学生，你们既然知道我曾经是逆十字架的实验品，就请理解我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那好吧。”关山月看他态度坚定，只能惋惜地说：“如果改变想法，随时来找我。”

陆榕说：“好。”

出了门走出这栋行政楼，楚西诀脸色沉沉地看着陆榕，说：“你居然还说好，你其实是想去加入他们的吧？”

陆榕觉得委屈，抗议道：“喂，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毕竟他们诚心诚意邀请我了，我总不好说我这辈子都不考虑你们吧？”

“为什么不行？你完全没必要和他们客气，塔方的这些人比起逆十字架组织的变态，也没好到哪里去。”楚西诀看起来对塔方怨念很深，没有半分好脸色，道：“他们也一样半分不讲究人权，那些实验在他们粉饰之中都是合法化的存在！”

“你情绪有些激动，学长。”陆榕迟疑了一下，拉住了楚西诀的衣袖，道：“塔方是不是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西诀：“……”

是的，他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但这并不能怪他，当他亲耳听到塔方想将陆榕拉拢进去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以前那极其糟糕恶心的经历，简直是他难以启齿的陈伤。

“总之，塔方不适合你。”楚西诀沉声说道。

第127章自古套路得人心

“那你总要告诉我些什么吧。”

陆榕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楚西诀，便难得强势地说道：“诀哥，我应该能这么称呼你的吧——我即将成为你的未婚夫，我觉得我有资格了解你的心理状态。”

楚西诀微微抿起了嘴唇。

“从上次在云端俱乐部开始，你所表现出来的、毫无征兆的愤怒已经伤害了我，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完全可以忽略我的感受，但与此同时，我也会一样将你当成一个契约伴侣罢了，对你的事情再也不闻不问，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陆榕嘴上说着，心里面其实非常忐忑，原谅他说了假话，他不能接受对心爱的西法尔不闻不问。但面对这么别扭的家伙，他只能下猛药。

如果楚西诀对他一点不在意，那就当他什么都没说，他在换个角度解决就好。

楚西诀的表情瞬间僵硬。

这小向导平常都是性子绵绵软软的，就算被他凶了也只是低落地将自己缩在壳子里面，哪里会对他说出这种尖锐的话。

楚西诀气短，说：“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了。”

陆榕也被气笑了，说：“我凶？也不知道是谁吼着让我滚出他的机甲，不过是进入他的精神领域看了一眼，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大吼大叫——怎么了，某些人如果嫌弃我，为什么还非要和我订婚？”

“那是为了保护你！”楚西诀也被挑动了情绪，禁不住声音抬高几分，道：“你居然现在就要翻旧账，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忘记。”

“我为什么要忘记别人伤害我的事情？”

陆榕索性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反正他铁了心要逼出楚西诀这家伙心里面不可告人的秘密，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道：“楚西诀，你不能接受我有去塔方的心思，就告诉我塔方对你做过什么。如果你不接受我进入你的精神领域，那我也可以和别人进行精神领域结合——反正你和我订婚，从头至尾都不是因为对我的感情，你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对吧？”

“你居然还想着和别人结合？”楚西诀觉得这小向导今天是抽风了，胆子大得离谱，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眯着眼睛盯着陆榕，说：“想都不要想，包括今天那个刑柯的联系方式，你最好直接删了，他对你不怀好意，我禁止你私下去见他！”

该死的，那个刑柯到底是什么鬼，他一个哨兵，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索要向导的联系方式，他难道不知道陆榕已经是有夫之夫了吗？

所有人都知道陆榕是他楚西诀的人，刑柯真是想要和他决斗吗？

而且，陆榕也是蠢蠢的，怎么能随意给别人他的联系方式，又怎么能听了塔方那群人画出来的大饼，就几乎被诱惑到心动——还对自己这么凶！

“你不允许我见刑柯学长？”陆榕露出了惊奇之色，道：“楚西诀，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和我订婚？”

“我……”

“你想好了再说。”陆榕朝着他逼近了一步，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衣摆，浅金色的漂亮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楚西诀，如果答案不是我满意的，我真的就不喜欢你了，我说到做到。”

楚西诀显然被这句话给惊住了。

他明显地僵了一下，微微蹙眉和陆榕对视着，道：“你喜欢我？你不是喜欢西法尔吗？”

陆榕：“……”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他妈两个人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非要分个你我，还要打个你死我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心上人的秘密，他现在真想直接拆穿楚西诀的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订婚？我为什么要顶着被你的粉丝骂得体无完肤的危险，选择并不和你保持距离？”陆榕有些心塞，他始终认为楚西诀是个睿智成熟的人，但他突然发现，其实这家伙在感情方面还是个幼稚的少年！

不光现在，就连上辈子的西法尔，可能也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所以从一开始就像小学生一样以欺负他为乐！

天知道西法尔是不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陆榕看着楚西诀眼眸之中毫无遮掩的震惊之色，深吸口气说：“我的确喜欢西法尔殿下，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我的光和救赎。”

楚西诀脸色微微一沉。

陆榕连忙说：“但是，相比较于从来没和我有过太多交集的西法尔殿下，我更容易对朝夕相处的人动心，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我也愿意认真地和你在一起，你如果不希望我和西法尔联系，我也可以断了和他的联络，但我要了解你的想法，明白吗？”

妈的，他这么说真像是个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有种骑驴找马的感觉，但是他能怎么办，谁让自己看上的男人喜欢玩儿精神分裂！他只好舍命陪君子，就算被楚西诀当成是渣男，他也就这么认了——不不不，如果楚西诀嫌他渣，他一定要拆穿楚西诀的大秘密！

“……”楚西诀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陆榕的告白。

这也太突然了，让他感到猝不及防，以至于险些忘了自己就是西法尔这个事实！

“你喜欢我？”楚西诀挑眉打量着陆榕。

这种话说出来还挺羞耻，陆榕故作冷酷，撩了他一眼说：“可能吧，有些喜欢，毕竟你长得帅性格还不错而且实力出众，没人会不喜欢你。”

楚西诀点点头说：“这倒是，你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陆榕禁不住抽了下嘴角。

本想吐槽楚西诀还真挺自恋，便听到楚西诀声音平和地说道：“那天对你态度恶劣，我很抱歉。”

从那天开始，楚西诀已经尽量让自己忘却那件事情了，但是他失败了，尤其是当刑柯主动索要陆榕联系方式时，楚西诀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希望陆榕替别的哨兵服务。

楚西诀不得不承认，他很懊悔对陆榕恶言相向，莉莉丝曾说过，感情是会被争吵和怀疑逐渐消磨殆尽的，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不外乎“忠诚”和“坦诚”这两个词。

他不够坦诚，所以陆榕极有可能会被他亲手推出去。

这可太糟糕了。

楚西诀考虑过对陆榕说实话，但那对于他而言未免太过羞耻丢脸，他还犹豫着该怎么找时机，陆榕却已经主动给了他台阶下。

“这件事情非常难以启齿，但你想知道的话，我愿意告诉你。”楚西诀说。

他们并未在行政楼下停留太久，而是一起顺着种植着云杉和桐树的小路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我加入特战营的时候，年龄还不大，那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我的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所以当我遇到第一位愿意开导我的向导的时候，我非常依赖并信任他。”楚西诀的语气还算平静。

“那个人就是洛琼。”

洛琼的年龄和楚西诀的兄长差不多大，相貌柔和说话温软，对待有些自闭的小孩颇为耐心细致，虽然洛琼到最后也没问出楚西诀究竟遭受了什么创伤，但他成功打入了楚西诀的内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楚西诀的专属向导都是洛琼。

只是，洛琼的精神领域等级比楚西诀低上太多，而楚西诀那时候年龄尚小，并不曾掌握将精神领域主动给低等级向导打开的方法，于是，哪怕两人配合多年，洛琼也不曾真正替楚西诀做过什么。

但一切都在楚西诀十七岁那年彻底改变。

“十七岁，我的精神海域达到一个小巅峰，我突然悟道，掌握了能够容纳低等级向导精神触角的方法。”

楚西诀停住脚步，看着陆榕，说：“洛琼进来了，我本以为他会开心，却没想到，他用厌恶的、复杂的、排斥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我的精神海域是他所见过的最肮脏可怖的存在，他认为我是个魔鬼，并试图将我的精神领域绞毁。”

陆榕僵住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西诀。

楚西诀说：“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是一位后天黑暗向导，他曾经与一位精神等级为SS的黑暗哨兵结合过，并将自己的精神领域等级提升为SS，他拥有了攻击哨兵精神领域的能力，并在看到我精神领域的瞬间，毫不留情地断然攻击了我。”

精神领域震荡，虽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已经带给楚西诀几乎无法逆转的伤害。

“你的精神领域……受伤了吗？”陆榕心疼极了。

“变得不大稳定，不光是精神领域，就连我的情绪也有了变化，但是我的精神领域本身就不是他能够摧毁的，所以……我不在乎这些。”楚西诀承认洛琼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他希望洛琼能得到应有的代价，但是塔方出面替洛琼解围。

“洛琼的那一位是塔方的高层哨兵，应该是连军团都动不了的存在。”楚西诀露出了厌恶之色，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特战营的许多教官，其实都是塔方出身，段燧虽然并未加入塔方，但却和塔方有紧密联系。塔方的那位高层不适合露面，便和段燧达成了交易，以段燧的名义将洛琼保了下来。”

很难想象楚西诀都经历了什么，将最私密的精神海域对外人展露出来，却得了个全盘否认的后果，被他最信任的向导无情背叛，这种打击无异于灭顶之灾，饶是陆榕随便一想，就觉得全身发冷。

难怪他排斥向导，难怪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精神海域。

第128章醋精

“洛琼是个神经病吗？”陆榕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近乎火冒三丈，道：“每个人的精神海域都不相同，他自己不喜欢，水平不够无法掌控你的精神领域，是他孤陋寡闻见识鄙薄，凭什么要伤害你？”

这又不是楚西诀的错！

“你不觉得害怕吗？”楚西诀的反应却是冷淡，说：“我也见过许多哨兵的精神图景，毫无例外全都是具象世界的反应，而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海域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洛琼曾称呼它为人间地狱，他说我是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或早或晚，我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强大的向导能够在看到哨兵的精神世界时，拥有预测哨兵未来的能力，洛琼当年在军事法庭上为自己辩驳的时候，便以此为据坚持自己看到了楚西决的未来，认为楚西诀会是一个毁天灭地的危险犯罪分子。

洛琼甚至建议军方直接将楚西诀按照危险犯关押在牢狱之中，彻底断绝他出来作恶犯罪的可能。

对此，军事法庭最终并未采纳，但其中经历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理所当然的，凯撒大帝怎么可能让他的三皇子被送入监狱？

陆榕闻言，简直要气到爆炸，他死死捏着拳头，已经将洛琼在心里碎尸万段，道：“他在胡说八道！你的精神领域与众不同，是因为你的精神力生来就比别人强得多，他一个后天黑暗向导，怎可能看到正确的未来？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谁知道呢。”楚西诀看到陆榕气红了眼睛像只兔子的模样，反而丝毫不觉得气恼了，他抬手在陆榕脑袋上摸了摸，说：“好了，不气了，我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排斥向导进入我的精神领域，是因为不信任，但我对你，却是不敢让你进来，不是因为讨厌之类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谁都希望能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楚西诀想要遮掩他丑陋的精神世界，他不希望陆榕被那深渊一样的黑暗世界吓坏了，更不想看到陆榕对他露出恐惧或者厌恶的表情。

在感情面前，楚西诀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陆榕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拉着楚西诀的手，说：“你误会我。我虽然刚开始被吓住了，但是我没有嫌弃它，你的精神图景不就是黑了点嘛，这世界上还有黑人呢，又没人规定精神领域不能长成那个样子，我一点都不介意，也不讨厌。”

天啊，谁能想到，楚西诀那样抗拒自己进入他精神领域的原因，竟然是自卑——虽然就算他说出来，楚西诀也绝不可能承认的，但陆榕自认为对他了解，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陆榕的心脏一丝丝地抽疼着，他都不知道，他居然会这样心疼一个处处都比他强太多的男人。

还有那个洛琼，到底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楚西诀的精神领域明明就是霸气侧漏，让人感到敬畏，什么毁天灭地的危险分子，他怕不是把自己当成神棍了！

陆榕气愤极了，决定下次见到洛琼一定要把他打一顿才能解气。

还有那什么塔方……啊呸，还想要拐骗自己进去，就冲着塔方的上层帮着洛琼欺负楚西诀这一点，陆榕就绝不可能为他们效力！

没错，就是这么真实。

陆榕扁扁嘴巴，抬手将楚西诀的手按在自己的脑袋上，说：“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楚西诀，就算你的精神领域成了地狱，我也愿意在你的地狱里面种下一朵玫瑰花，你不太擅长表达感情，那就让我来说——虽然我和你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在乎你，也很喜欢你，是愿意和你结合的那种喜欢，所以你在我面前，根本不必伪装，因为不管是你的伪装，还是伪装下面的真实，我都全盘接受。”

陆榕说这些话，还抱有其他目的，比如楚西诀感动之下将自己就是西法尔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