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榕道：“怎么讲？”

段燧道：“那颗星球，属于无人踏足之地，但是上面的生命迹象非常明显，而且精神波动高于正常范围百倍，我怀疑上面怕不是有什么远古生物。众所周知，虫族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是我们人类的百倍，所以它们完全能够在那种极端环境中筑巢存活，可我们不行。”

陆榕和西法尔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感觉到事态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陆榕有些不解，道：“黎澜少将监测的准确吗？”

段燧从后视镜中看了陆榕一眼，道：“陛下有所不知，黎澜其实是个虫族和人类的混血，他拥有天生的虫族感应能力，不会出错。”

陆榕：“……”

他简直震惊了。

虫族和人类，居然也能生出后代？

兴许看出陆榕的震惊，段燧好心解释道：“高级虫族可以保持人形，并且他们能够伪装成人类，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帝国之前做过人口普查，的确查出来一些虫族。不过，这类虫族一般没什么恶意，倒是不足挂齿。”

陆榕：“……”难怪一直以来，段燧都对黎澜的出身讳莫如深，他现在严重怀疑，当初段燧答应保下洛琼，就是被洛琼拿捏住了黎澜的身份。

他突然想到一开始在284星球时，他们发现虫族巢穴之后，帝都派来的调查人员怀疑黎澜和虫族有勾结，保不准就是因为出身问题。

“当初在284星球的时候，黎澜少将被帝都怀疑……”

“就是因为这个。”还不等陆榕把话说完，段燧就点头承认。

段燧也挺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帝都军部一直以来都对黎澜的身份看不上，有一部分觉得根本无法接受虫族和人类的后代，他们认为虫族后代无论如何都会帮助虫族做事，但黎澜一直都和虫族没什么实质上的接触。”

对于段燧而言，他倒是觉得帝都沦陷各大星域是个好事儿，毕竟他终于有时间和黎澜坐下来好好聊聊，也可以摆脱洛琼这个利益至上的家伙。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军营之中。

黎澜二话不说，先是安排了两人的住处，紧接着又对陆榕和楚西诀道：“两位陛下，塔方的首领已经到了，是否现在召见他？”

西法尔和陆榕对视一眼，道：“那就先碰个面吧。”

装饰简洁的房间里面，一个背对着门正在给窗台上盆栽浇水的男人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个水壶，听到声音后，他扭头看了一眼。

西法尔微微抿起了双唇，站在门口顿了片刻，这才走了进来。

“居然真的是你。”西法尔走到楚曜身前，道：“我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楚曜打量着西法尔，眉眼含笑地说道：“我也猜到你已经猜到了，所以索性就不瞒着你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西法尔面无表情，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想念你吗？”

虽然隔了数十年的时间，但西法尔依然对楚曜无法生出怨怼之心，毕竟是儿时最依赖的人，西法尔此时的心情除了激动和些许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安心。

相比起楚曜已经战死沙场，他更希望楚曜还活着。

即便隐姓埋名地离开他的生活。

楚曜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陛下的命令——我是说凯撒大帝，我也没办法，只能执行。塔方的首领从来都是隐姓埋名的存在，帝国需要我来接任这个位置，我不能拒绝，就这么简单。”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楚曜身为个中翘楚，当然会严格执行。

不只是他，偌大的帝国还存在无数个如同楚曜一样的人，他们恐怕到死都不能暴露身份，从很早之前，就消失在亲人的世界之中。

西法尔轻轻吸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您能活着，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楚曜笑着，眼睛里面已经湿润了，他望着西法尔，说道：“你这小子，不知不觉地已经长了这么大，都当了帝国君主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错过了你那么多年的成长，还让你伤心很多年。”

“你的确不太合格。”西法尔一点都不怀疑的点头，道：“而且，皇兄应该是更难过的那个人。”

相比起来，罗觉和楚曜的相处时间更久一些，虽然罗觉嘴上不说，但西法尔完全能感受到罗觉压抑着的难过和隐忍。

“我的确对不住你们两个人。”楚曜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临危受命，我也无可奈何，塔方当时死了个老大，一时间群龙无首，没人能够压得住场子，哨兵和向导又分成各个派系，谁也不服气谁，但塔方又是帝国一个至关重要的咽喉组织，不可能长时间内乱，陛下就让我加入塔方，舍弃了原有的身份。”

西法尔微微蹙眉，道：“塔方和帝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曜摇了摇头，道：“你这个皇帝当的，未免也太不上心了。不过也是，毕竟没人教过你该怎么当皇帝，想来凯撒也没教过你。”

西法尔道：“父皇从来不提此事。”

楚曜说：“凯撒一直以来，都拒绝考虑储君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就是皇帝，他不希望有人来与他争夺位置。”

西法尔扫了楚曜一眼。

楚曜百无禁忌地说道：“其实没什么难理解的，凯撒是个重权之人，他表面上再怎么做出一副仁慈的父亲模样，内心深处也是自私的，他想要永远成为皇帝，能活得越久越好，所以他失去了暮重锦，到死也遇不到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

而楚曜和凯撒之间的婚姻，纯粹就是迫于无奈的政治联姻，若说他们之间有多少感情，那恐怕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或者说，连政治联姻都谈不上，毕竟帝国人民到最后都不知道，罗觉的生父究竟是谁。

说白了，楚曜就是个凯撒自行挑选能够配得上他、和他生孩子、照顾他精神领域的向导罢了。

“为什么不拒绝？”西法尔问道。

他印象中的楚曜，是个光明磊落追求自由的人，他不该这般对待自己，如此委曲求全。

楚曜倒是无所谓地说道：“毕竟是帝国皇帝，而且他是一位强大的哨兵，他需要向导来缓和狂躁症。有些时候，有些人注定是要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

他没说当年凯撒是如何对着楚家威逼利诱的，楚曜也反抗过，但都无济于事，就像是陆榕曾经被迫嫁给大皇子罗觉一样，有些事情，不是拒绝就可以不做的。

但凯撒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楚曜觉得去塔方倒也挺好。

至少他不用总是面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了。

两人叙了会儿家常，楚曜主要问了下西法尔亲生父母对他怎么样，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楚曜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黑晶和虫族的事情，塔方也已经在调查了。”楚曜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他本就不是个习惯谈论心情的人，以前就是工作狂，哪怕现在和西法尔时隔经年再次重逢，楚曜也忍不住想要提起工作。

西法尔知道他的性子，多少年都没得改，就索性把陆榕和段燧叫过来一起商谈此事。

楚曜没有伪装容貌，他在来到军营的时候就已经被段燧和黎澜认出，两人迅速接受了楚曜的还活着的事实和新身份，并严格遵守保密要求，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楚曜看着陆榕，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榕榕可是我看中的下一任塔方首领，要不要考虑跟着我干？”

陆榕摇摇头，道：“我估计不太行，塔方的任务太坑爹了，做完一个要折寿半年。”

楚曜抽了抽嘴角，道：“按照你这说法，我现在就该归西了。”

陆榕：“……”

楚曜说：“算了，随你吧。”

段燧说道：“楚帅，您这边有什么新发现？”

第321章关于虫族

说起正事，楚曜就正经起来，他面色略显严肃，道：“我派人去那颗被命名为”流浪”的星球上进行检测初探，但是已经整整七天都没有回来，就连消息都已经断了，我派去的人，都是塔方的精英人才，执行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任务，本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说，流浪的危险程度，比我们想象的更高。”

西法尔蹙眉，说道：“仪器不能在上面使用吗？”

楚曜摇头，说道：“高科技产品很难在上面真正发挥效果，流浪的粒子层的构造和其他星球不太一样，即便发射卫星围绕流浪轨道全面覆盖，也无济于事，我们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这也正是流浪星球难以探测的一大原因。

即便派出去的那些人有什么新发现、或者发出求救信号，都是白搭，所有的资料和基本情况都需要人肉背回，这让身经百战的楚曜也感到颇为棘手。

“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楚曜说：“看看流浪上面到底藏了什么鬼，毕竟我的那些手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干耗着。”

能让楚曜亲自出马，说明他派出去的那七个人，恐怕已经是塔方精英中的精英了。

陆榕问了名字，听完之后禁不住倒吸口凉气，这几位塔方元老他也有过接触，知道他们执行任务的成功率，即便陆榕见了几位也要尊称一声前辈，楚曜一次性派了这么多人，显然是下了血本。

但下血本也意味着很有可能血亏。

陆榕说道：“我看段帅这边，已经有一个怀疑人员名单，我觉得可以再跟踪一下那几个家伙试试，他们要是真和流浪上面的虫族勾结，肯定有特殊的运输方法。”

段燧点点头，道：“他们的确有特殊的运输渠道，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陆榕道：“我就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虫族为什么要这么大量的黑晶？”

楚曜看了看陆榕，道：“我之前也想不明白，但我向楚深请教了一番，才搞清楚原因。”

西法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楚曜居然背着他，直接去找了楚深和兰亚？

“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人告诉过我。”西法尔有些不满地说道。

楚曜瞒着他也就罢了，可就连楚深和兰亚，明明知道楚曜活着找上门去了，偏偏对他缄口不言。

楚曜笑了笑，说：“没办法，我那个时候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你我还活着，毕竟你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我觉得应该彻底退出你的生活了。”

西法尔面无表情说：“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别这副酸的要死的样子。”

楚曜：“……”

陆榕：“……”

“咳咳咳。”楚曜咳嗽几声，道：“说回黑晶这东西，它们本身就是出现在变异兽脑袋里面的兽核前身，源体人是能够吸收兽核来提升精神领域强度的，楚深告诉我，虫族完全可以通过吸收黑晶，来提升它们的精神领域强度。换言之，说得更简单一点，黑晶对于虫族的作用，就相当于兽核对于源体人的作用。”

陆榕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说得通了，否则，虫族要大批量的黑晶，的确让人想不明白。”

西法尔道：“我怀疑，是虫族女皇想要通过吸收黑晶的方法，来提前孵化出更多强大的虫族子孙。”

虫族的孵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也导致了虫族不可能不间断地对帝国进行侵略，它们会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

虫族是典型的母系社会，能够孕育孵化出无数后代的虫族女皇，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而且，女皇的命令，没有虫族敢不遵从，有违逆的，就会立刻被其他虫族给杀死吃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虫族远比源体人更难对付，唯一好的一点是，虫族不存在所谓的高科技，它们的战斗力，完全来自于本能和天性。

至于之前的那些高科技产品……

“看来，将源体人带回帝国，这一步是走对了。”楚曜欣慰地说道：“源体人当中，势必有人很早之前就已经和虫族有勾结，我们倒也可以从源体人那边入手。”

西法尔道：“到也可以。”

楚曜打算亲自前往流浪一探究竟，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陆榕和西法尔这边大致了解这些虫族的基本情况再说。

很快，楚深那边就给了回复。

楚深身边站着宗政厉风。

身为白虎世家的嫡长子，宗政厉风从各方面来看，都要比宗正厉云靠谱多了。

楚深道：“白虎世家和虫族比较熟悉，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这个熟悉，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宗政厉风表现的颇为淡定，道：“父亲那一代，因为种种原因和虫族做了些交易，不过现在早就已经断了，还希望陛下不要追究。”

白虎世家现在担心西法尔秋后算账，最近倒是一个个都颇为低调，夹着尾巴做人。

西法尔淡淡道：“以前的事情，既然过了那就不必再提，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下有关隐藏在银河帝国的虫族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