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侦查检定,大成功。”
“这是一个干枯如柴的分岔状的雕塑作品。它摸起来冰冷粗糙,似木似铁,皮肤一挨上去就会感觉到冰冷的刺痛。你说不清它到底是树枝还是手,要说是手,掌心有点像树桩,手指有点像枝条分岔。它也许更像树枝多一点,因为分岔条数不止五条,而且在五根最粗壮的枝条上抽出了无数细密紧张的漆黑触.手。这些细小的突起物在微光下折射出几分油光,你觉得它仿佛在蠕动。”
苏雅连忙收回视线。
“我能试着把它掰断吗?”苏雅在心里问。
“你试吧。”
苏雅将枝条抵在地上,用全身力量下压,它微微变形吗,却没有折断。等再度松开手时,它又恢复了本来的形状。
苏雅咬牙切齿:“守密人,过个力量检定。”
“大失败。”谢潮音叙述大失败的结果,“这件藏品的枝桠柔韧而有光泽,被平压时,那些小凸起像海葵的触手一般,轻轻扎在你的掌心,没有带来痛苦,甚至有一阵异样的酥麻。”
苏雅连忙把这玩意儿放下,看了看手。
她满手是血,掌中布满细小伤口。那些触手上说不定有倒刺,把她的皮肤勾破了。
这会不会破伤风啊?
不,她更应该考虑这件古董是不是有毒——都被划出那么多血了,她却一点也不痛,上面应该有麻痹性毒素。
苏雅想起来,自己上回幕间点了个生物学技能。
“守密人,我能对自己过生物学吗?我没医学……”
“生物学检定。”谢潮音告诉她投骰结果,“大成功。你不能治疗你的伤势,但你看得出你的血液颜色泛黑,应该是受到了感染。你认为这件古董上有某种未知的细菌。”
生物学:这是关于生命和存活的有机物的学科。调查员可以利用它研制出对抗神话细菌的疫苗,但苏雅在这个条件下是做不到的。
她没有实验室。
她还疯了。
“我直接把感染源扔了吗?”苏雅自言自语,“不行,万一以后要研制疫苗,找不到病原体呢?而且没准它会在雪地里扩散开,等过个两站我就发现列车被大群丧尸堵了。”
她抱紧这只手,想把它带回座位。
推门出厕所的时候,谢潮音又突然出声:“你过个……”
苏雅秒怂:“守密人你说了算,你要我过桥过河过四六级过sat过科目二都行,要我过日子也勉强可以。”
“过个灵感检定。”
苏雅心态崩溃:“不,这个真不行……”
“大成功。”
“你推开门,看见你的狗还在门口蹲着。它双手搭在一个球状物体上,毛茸茸的,带些黑色。它转过头来,你看见它嘴边全是血,胸口一大片毛发都被染红了。它高兴地叼起爪子下的东西,那球状物转过半圈,你与自己的脸正面对视。它叼着你的头颅。请你进行理智检定,1/1d6。”
苏雅脚上像扎了根似的,一步也迈不开。
理智检定大成功,谢潮音又给她追加一个疯狂状态,她当场昏了过去。
她做了无比混乱的梦。
梦里一直是水底。
《沼底之眼》里白骨累累的水底,油绿色光芒荡漾,空洞中投出不可名状的恐怖注视;《异蛇之口》中昏黑无光的水底,巨蛇盘踞在海底山脉上,无数牙齿森白的人面鱼游弋徘徊;《恶脓之柱》中覆盖了厚厚脓液的泳池水底,刺骨的寒意和喷溅而出的液氨将她死死压入水下。
她无法呼吸,动弹不得。
背后的深水之中有某种声音。
像血脉鼓动,又像无法描述、无法理解的古老言语。
她很想转过身去,直面水底。
但一种极大的攫夺意志的可怕力量制止了她。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苏雅被老太太叫醒了。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苏雅勉强睁开眼,外面已经微微亮起了光。
她又冷又晕地倒在地上,整整一夜,今早老太太起来才发现她。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心跳漏掉一拍——那只古董手不见了。
“来,我扶你起来……”老太太弯下腰,口袋里掉出一张纸片。
“侦查!”苏雅突然反应很快。
“侦查检定。”谢潮音告诉她,“大失败。”
“你刚刚醒来,还未完全适应光线,也看不清那是张什么。但是老太太很紧张,她飞快地将这张纸收了回去,并将你扶起。”
老太太慈祥地说:“去坐会儿吧,姑娘,早上应该有热咖啡喝。”
苏雅腰酸背痛地爬回座位。
幸好,她昏迷过去,直接渡过了疯狂的10小时。
这样她就不用在车厢里讲10小时相声了。
她决定先把那只消失的手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
精简了语句。
第39章渡亡之手(五)
白日里风雪大,窗外一片苍茫,唯有铁轨如灰蛇般蛰伏。
苏雅找遍整节车厢,没有发现丢失的古董手。
她只能从头开始,梳理线索。
离她最近的是理查德母子。
理查德出身底层,由控制欲非常强的单身母亲养大。
他喜欢偷窃,浪迹街头,勾搭漂亮或不漂亮的姑娘,这是深受他信仰天主教的母亲痛恨的。他梦想成为谐星,这在他母亲看来更是不务正业,低俗下.贱。
根据侦查得到的信息,理查德回去之后,要完成母亲包办的婚姻,跟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私生活极为保守的女人共度一生。
这是第一组矛盾。
再前面一点坐着打字员,她后面是银行家。
打字员贫穷美丽,野心勃勃,在大城市有一份入不敷出的寒微工作。她见多了不少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内心对此有所向往。
她引诱银行家,当然是想要上位。
她的旧怀表后有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孩照片。
看她被质问的样子,那一定不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有可能是她的女儿。
银行家正值事业上升期,他的生活富足美满。
从他随身带着全家福可以看出,他是个恋家的人,也很爱他的妻子儿女。但男人是这样的,恋家并不能阻止他出轨,断根或许可以。
他跟打字员只是露水情缘,不希望这段感情影响到他的家庭生活。
而这就促成了第二组矛盾。
车厢最前列,坐着一对老夫妻。
他们已经结婚五十周年了,感情一定很深厚。老爷爷一直闭着眼睛休息,似乎身体不太好。老太太思维敏捷,为人和蔼,看起来身体比较硬朗。
苏雅侦查大失败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但她可以肯定,老奶奶怀里掉出的纸是关键线索。
那么暂时假定这是第三组矛盾。
车厢里还剩两人,醉汉和收藏家。
他们看似毫无关联。
但是苏雅通过昨晚的幸运和英语检定,发现了一点端倪。
昨晚醉汉拉住她,说这里很危险,快走。
而苏雅几乎可以肯定,“危险”的来源就是收藏家的古董手——不然为什么剧本名字叫《渡亡之手》呢?
所以醉汉是知晓“危险”来源,并试图逃离或击垮它的;而收藏家则是竭力保护并试图将它带回法国的。
这又恰恰构成了第四组矛盾。
一共八个npc,紧密而完整地联系在一起,彼此像齿轮般绞合又抵触。
苏雅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
如果她猜得没错,尸体的来源与这几组矛盾有关。
“嘿,索菲亚!”理查德转过头,小声跟她说,“我有件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苏雅连忙点头。
理查德假装去上厕所,避开他母亲的视线,将一团揉皱的纸交给苏雅。
“这是跟古董一起偷出来的,你要是无聊可以看看。”
苏雅将这张纸展平,发现是一张地下拍卖会的宣传单。
宣传单正面画着那只诡异的黑手。
“这怎么还是俄文?”苏雅一头雾水,“守密人,我要过外语检定。”
“大成功。”
“你曾为出演苏联女间谍学过俄语,所以很快理解了宣传单上的话。”
那一行行蚯蚓转化成文,印入苏雅的脑海里。
宣传单上的标语是——“死亡的冷灰色,永生的黑翡翠,来自科拉深洞最神秘珍贵的赠礼。”
这个“爪子”不是木头也不是铁,而是一种叫“黑翡翠”的宝石。它完全没有翡翠的绿色,它是漆黑的,这黑色之中可以看见一些煤灰色的纹路,有点像人的血管。
要追溯这块“宝石”的来历,就必须联系起20世纪80年代的国际形势。
剧本时间正好是美苏冷战期间。
苏联在各方面都要与美国一争高低。
美国宇航员登上月球,触摸天空。
苏联则启动“地心计划”,挖通地狱。
这个在地上钻孔,以抵达地壳与地幔之间的莫霍洛维奇不连续面的宏伟工程,又被称作“地球望远镜计划”。
据说当时钻出的科拉超深钻孔,洞深达到了12262米。
就像登月一样,这个洞的真实性也为后人所质疑。
不过放在剧本里,苏雅选择相信它是真的。
那只黑色爪子,就是科学家们从洞里掏出来的无数矿石之一。
它辗转流入黑市,被法国大富豪卡斯班看中,然后在地下拍卖会上买了下来。
苏雅把宣传单翻过来,后面写了点背景故事,以衬托藏品的珍贵与神秘。
据说在钻通地心时,考察人员们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呼唤,他们要么疯了,要么死了。随着挖掘机器被带上来的,没有任何泥土、石块,只有这个黑色的爪子。它不是老老实实被放在槽里的,它牢牢抓着缆绳。
工人们都希望暂停挖掘,避免惊动更恐怖的东西。但科学家们大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要求将工程继续。
这只手与黄金钻石相比,没有受到那么高的重视。有一位科考人员将它私自带回了家。
没过多久,他就因为杀死自己的妻子入狱了。
这只手落到科考人员的子女手里。他们为争夺遗产,在父亲葬礼上举枪朝彼此射击,双双身亡,给这件黑翡翠藏品蒙上了血色阴影。
但这还不足以凸显它的价值。
参加“地心计划”的科学家透露,他们在地底发现了无法描述的恐怖存在,也许再挖下去,将会抵达地狱。他们难以继续挖掘,将在几年内终止工程。
也就是说,像“黑翡翠”这样的宝石,百年之内再难现世了。
它是“唯一”的。
黑市商人们嗅到了商机,纷纷出手抢夺。
最后,举行拍卖会的这家成功得到了它,并高价拍出,卖给了卡斯班。
现在它消失了。
“完了啊……”苏雅脊背发凉。
这种未知恐惧是最折磨人的。
她不怕蛇。
但她怕一个空的、标着内有毒蛇的缸。
现在没有人知道这只手在车厢哪里。
或许一回头就能看见它。
“我能灵感检定吗?”苏雅问谢潮音,不等他回答,又说,“算了,不过灵感,我在车厢每一个地方过侦查。”
“你……”
谢潮音还没回答,苏雅又打断他:“不行,我也不敢过侦查了呜呜呜。要不然这样,我的狗在厕所门口闻过它的味道,可以让狗去找。”
“你……”
苏雅:“你给狗进行理智检定吧,随便过。”
这话好像在骂她自己。
苏雅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牵着狗在走道上来回晃悠,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问谢潮音,是不是他没给狗这npc设置侦查数值,谢潮音也不理她。
“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被她晃得眼花的卡斯班站了起来。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回自己座位上吗,蠢女人!?”
苏雅挺胸与卡斯班对峙:“蠢女人?我还怀疑你有恋物癖呢,整天箱子不离手的!”
卡斯班抱紧箱子,努力压抑怒火。
“等下车后我再要你好看!”
苏雅在心里说:“我要过魅惑。”
谢潮音斟酌道:“你上次魅惑被看破后,卡斯班对你有了戒心。本次魅惑追加一个惩罚骰。”
第一个骰子大失败。
第二个骰子也大失败。
卡斯班被怒火冲昏头脑,提起箱子就朝苏雅砸了过去。
苏雅过个闪避,没躲开,被他砸了个眼冒金星。
这下,箱子散了开来。
里面掉出那只黑色的怪手。
它颜色沉暗,触须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鲜活地蠕动起来,那石中丝丝缕缕的煤灰色也看得人眼晕,仿佛有一股股血液在涌动流淌。
苏雅看得头皮发麻:“这手属鸽子的吧……还能自己回去。”
卡斯班匆忙地将手收回箱子。
苏雅正想跟他说什么,这时候一股凛冽的风狠狠刮过她的脸颊,刀子般横贯整个车厢,将杂物吹得四处乱飞。
比风声还尖细的女声响起来:“你疯了吗!”
打字员好像在哭喊着什么。
苏雅顶着强风,连头都没法回。
她拼命拢好头发,然后抓着椅背,回身看向后面。
车厢一侧的门被打开了。
醉汉手里提着手斧,站在门口,脏兮兮的衣服像蝙蝠翅膀般张开。下一秒,他衣角一转,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门边。
他的黑影哗啦啦地从一侧窗外闪过。
苏雅连忙趴到窗边去看,发现他飞出去老远,又掉在地上,不知死活。
列车开始以几十年后中国高铁的速度行驶。
“啊啊啊啊啊啊!”打字员的尖叫又吸引了苏雅的注意力。
苏雅看向前排。
老太太提着醉汉遗落的手斧,极为凶恶地砍向她身边的老爷爷。
那只被布满触须的黑翡翠手不知何时从箱中出来,将她的头颅整个攥住了。怪手一下下地往下压,手斧也一下下地往下挥,老太太满脸都是扭曲的笑容。
“保险金……杀了你……我就能拿到你的保险金和遗产,过上好日子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我已经受够你这个废物了!!”
她狂笑着说。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老太太的手斧脱手而出。
座位上的老爷爷已经被砍得看不出人形了,他就像一层肉泥糊在座椅上,淅淅沥沥的血肉凝结成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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