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宠妻录[重生]》TXT全集下载_32(2 / 2)

gu903();顾粲倏地松手,将林氏往地上重重一摔。

林氏身上火辣辣得疼,却听见顾粲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了于她而言最残忍的话——

“你先别管皇上会怎么罚我?呵,你女儿死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文中关于年节的描述,参考自韩养民、郭兴文《节俗史话》的史料

情节点没写完,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加个二更,能更也比较晚,勿等明早看

☆、074:眉心花钿

林涵死了?

陈氏坐在冰冷的地上难以置信,她本还想着过几日寻个由头,就把林涵从寺庙接回来亲自照拂。林涵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自小宠惯娇养着她,把这孩子宠成了个嚣张跋扈的性子。

怎么可能死呢?

陈氏胸口一痛,喉间涌出一股血来,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怒指着顾粲:“你休得胡说,涵儿在寺里待得好好的,怎能说死就死?你休想用这法子激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林纨看着眼前甚为荒唐的一幕,终是拽住了顾粲的袖角,她心里也是存着疑惑,也不知顾粲是何时得知的林涵的死讯。

她怕顾粲将陈氏打死,再犯个弑亲之罪,终是语气有些虚弱地道:“子烨,你先放了她,我自会寻法子处置她,不用脏你的手。”

顾粲还未来得及回复林纨,只听见陈氏又冲他嚷道:“你说啊!你凭什么说我女儿死了?”

其实顾粲也是今晨才从寺中线人处得知了林涵的死讯,她本就得了疯病,精神时好时坏。

前阵子于冬日跌入池塘后又受惊受凉,虽然林府也派了丫鬟贴身照顾着。但林涵这人脾气属实坏,动不动就无故责打下人,尤其是犯疯病时,那更是不管不顾。下人便都对她怀恨在心,于是也就都趁她犯疯时故意苛待,譬如冷夜少烧些炭火,又譬如悄悄将冬日用于保暖的衾被换成薄被。

长此以往,林涵终是于昨夜一命呜呼。

那寺里的僧人虽都远离着红尘事,却也都是有着玲珑心肝的,林涵死的时候不巧,他们受了林府给的香火钱,也不好大过年的登府,告诉林夙林涵的死讯。

反正冬日尸身也便于保存,如果林涵的尸体只放个几日,就算要仵作去查验尸身,也查不出林涵到底是哪天死的,不如先瞒个几日,再报到林府。

陈氏见顾粲冷沉着脸,并不想回她的话,而是要携着林纨离开此地,刚想做阻时,侯府终于来了人,准备处理眼前的这个烂摊子。

柳芊芊挺着肚子,携着一众下人和小厮至此,见到陈氏叫嚷,心道当初就不该让宋氏心软,将这疯婆娘给放出来。

林纨与柳芊芊打了个照面,柳芊芊对林纨这个救命恩人一向是恭敬的,态度明显比对旁人谦逊了不少。

——“翁主,您刚怀身孕,快同司空大人先回去休息,妾身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

林纨听后颔首,可终是因为经过了适才的那一遭,有些失了气力。

她头晕目眩,即欲晕厥时,顾粲已是将她横抱在怀,不顾一众下人诧异的目光,将她抱回了庭院处。

林纨走后,陈氏边坐在地上,如疯了般继续哭喊着:“涵儿…我的涵儿……”

柳芊芊媚眼闪过一丝不耐,便对地上的陈氏斥道:“陈氏,你还不把嘴闭上,当着祖宗们的面前如此放肆,林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啊呸!”

陈氏啐了柳芊芊一口,她面带讥笑和不屑,反讽道:“你一贱籍女子还好意思提祖宗吗?别忘了,我再怎么被禁足,也是林衍正妻,你别以为怀了身孕就当自己是个宝贝了,生下的孩子还不是个庶子!”

柳芊芊美目微凝,突来的凛风令她发坠的琉璃璎珞微摇,她不做言语,命下人寻个物什,将陈氏的嘴塞住。

陈氏说得对,她柳芊芊也只是个妾室姨娘,虽说她能力出众,连林夙都默许了她帮扶着宋氏管家,但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妾,在陈氏面前永远都矮了一截。

柳芊芊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因着有孕,她不想做那损阴德的事。否则陈氏这种辱她的疯婆娘,早晚要折在她的手里。

******

室内燃着凝心静气的安神香,林纨浅憩于雕花拔步床上,她慢慢转醒后,面色仍是有些惨白。

适才林夙和宋氏寻了医师给她看过脉,医师说她腹痛是因情绪不稳,又为她开了个安胎的方子,她饮过药后,这才睡下。

卫槿跪伏在拔步床内的狭小廊地处,小丫头年纪还轻,正是贪睡的年纪,因着午后倦怠那颗头便如小鸡啄米似的一上一下。

林纨觉她模样娇俏,笑着唤醒了她,卫槿立即清醒,小心搀着林纨,让她半躺在了床处,随后又往她的腰后置了一云绣软枕。

林纨见顾粲并不在旁,便询问卫槿:“世子去哪儿了?”

卫槿边为林纨锤着泛酸的小腿,边回道:“世子爷被侯爷喊去训话了,毕竟…毕竟他……”

毕竟他在祠堂打了自己的长辈。

这句卫槿没敢说出来,她知顾粲这人狠决阴鸷,却没想到为了林纨,行事竟是这般狂悖。

林纨心中惦念着顾粲,无奈摇首,又问卫槿:“你和香芸她们,还探得什么消息了?”

香芸香见正巧端着刚炖好的燕窝而至,听见林纨的问话,香芸主动道:“回翁主,奴婢还听闻,柳姨娘派了人去寺庙打听涵二小姐的事……那涵二小姐却然如世子所言…死了。”

林纨抚着未隆的小腹,阖了几下目。短暂修养片刻后,她面色也不再煞白,恢复了许多。

她面容平静,听到林涵的死讯后,心中不带半分唏嘘,无风无浪。

香见正将紫檀坑桌布在拔步床内,香芸则将燕窝和豆沙奶卷摆在其上,林纨刚端起了置有燕窝的瓷盏,便听见外面立侍的丫鬟传了话:“翁主,柳姨娘来了。”

林纨用银勺舀了舀燕窝羹,并未饮下,便唤香见撤了下去,她用绢帕掩唇,道:“唤她进来。”

柳芊芊知道林纨身子有恙,便想着来看看她,来时也未空手,带了好多名贵的补药。

林纨淡哂着谢过柳芊芊后,便听见她道:“也不知那陈氏到底为何要如此针对翁主,当真是个疯婆娘,险些害了翁主肚里的孩子。”

林纨偏首,看了看柳芊芊的肚子,见她身子渐大,再有个一两个月,便要生了。

她养柳芊芊这条毒蛇也是许久了,现下,该将这毒蛇派上用场了。

孩子在她腹中,自己却动了阴毒的心思。

林纨在心里跟孩子说着抱歉,可若它真是个儿子,那便是要承袭镇北王之位的世子,自小经过这些事,也算是番磨练。

在高位稳坐的人,手多少都沾了些血。

林纨稍定了心神,故作忧色,微叹了口气,随后无奈道:“哎,怕不是冲着我来的,只是那陈氏偏巧看到了我,想起我跟林涵的龃龉,想寻个由头辱我几句罢了……”

柳芊芊正认真听林纨讲着,却见她话没讲完,低首又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便疑惑道:“妾身的肚子…怎么了?”

做娘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

一想让孩子平安康健,二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孩子,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同人矮了半截。

林纨轻咳了一声,美目微敛。

丫鬟们立即会意,便都退了下去。

柳芊芊知道林纨这是有话要对她单独讲,正猜测着她的心思,便见她抚着小腹,徐徐道:“如今我二叔最是宠你,祖父祖母也许你掌府中内事,她陈氏人老珠黄还犯了大过,样样都抵不过你。”

这话说得柳芊芊心中爽利,面上已经漾了笑,却觉是林纨在提点她,让她莫要存不该有的心思,便回道:“妾身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敢逾矩。”

林纨摇首,嗓音依旧温柔,却是夹着几分怅惘:“六姨娘会错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芊芊看着林纨的面容,觉她生得虽不似寻常男子喜欢得那般娇媚,却如坊间传得一样,有种独特的清冷气质。同人说话时,如画的眉目时常蕴着对人的悯恤,一看便是个温柔良善的人。

她在伽淮坊市初见林纨时,便落下了这个印象。

可相处愈久,她愈发现林纨并不完全是个软性子,她有大局意识,最以家族为重,若要有人在她面前寻衅滋事,她使得手段也从不会弱。

她也因着这点,一直敬佩着林纨。

见柳芊芊不解,林纨终是讲出了最戳她痛点的话:“她这一年虽然不及之前风光,但府中许多老人仍是她的心腹,林涵这一死,她也就无所顾忌,破罐破摔……今天辱的是我,明日怕是便要想法子,要你孩儿性命。”

要你孩儿性命这句说的咬音重了些。

柳芊芊呼吸一窒,半晌,才回林纨道:“左不过那陈氏已经是个疯掉的老女人,这回衍郎又将她禁了足,她哪都去不成,还管她做何?”

柳芊芊虽这么说着,林纨却见她眼神闪躲,便知自己的话已经说到她心坎去了。

至于柳芊芊怎么做,那便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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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除夕,林府某处的庭院中传来了小丫鬟锐利的尖叫声,原来是之前的当家主母陈氏悬了梁。

大过年的,林府连殁了两人,没人再存着心思过年。

都说人死后,魂灵会飘在半空游荡个数日,林夙向来不信那怪力乱神之语,但这事属实晦气,便叫顾粲还是带着林纨回去好好养胎。

陈氏是自尽而亡的这件事,没多少人怀疑,毕竟她刚丧了亲女,又不得夫君宠爱,还处处被府里的妾压上一头。

顾粲原是廷尉,仵作应会的验尸之术他也是通晓于心,《洗冤集录》也是记得烂熟。

因着陈氏自尽一事并不光彩,林夙想起顾粲在刚入朝为官时,查案判案也没少验过尸,便让顾粲看了看尸体。

顾粲忍着恶心掀开了覆在陈氏面上的白布,见她颈部的痕迹有异,不像是吊死的,而像是被人勒死的。陈氏的手指、手背也有几处划痕,想必是挣扎时弄伤的。

他心中已有了猜想,命小厮将白布重新覆上后,对眉目深锁的林夙和林衍解释道:“回祖父,却然是自尽。”

林衍有些哆嗦地道:“这…这……”

他面上满是惊惧,却丝毫未存无丧妻丧女的悲痛。

林夙冷睨了林衍一眼,他不争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便终是重重叹了口气,让小厮将陈氏的尸身抬了出去。

******

上元节之前,林纨的身子养得很好,面色瞧着也红润了许多。

逢春之际,天是乍暖还寒,林纨这一月胎未做稳,哪都去不得,终日便是在罗汉床半躺,手里握着个汤婆子,每日各种滋补的食材吃着,面上竟是瞧着圆润了些。

顾粲今日出府前,还捏着她的下巴打量了半晌。

林纨被他看得不自在,想别过脸去,顾粲便松开了她,白皙的下巴上也落了个泛红的指印。

顾粲看着她已经微隆的小腹,嘱咐道:“你现在还是偏瘦,怎的也得再胖一些,生育时便不会那般疼了。”

林纨云鬓如墨,发上斜穿一缕燕簪,堇色的钿带罗衫衬得她肤色匀净清透,眉若玄溟。

听着男人的语气带着玩味,林纨面上却存了几分愠色。

她平素偏好浅淡清雅的衣物,惟上元这一日,极其悉心地装扮自己,连丫鬟都悄悄地多看了她几眼。

顾粲尤爱她这番模样,也知林纨因何生气。

她自幼最喜欢的节庆便是上元节,上次她偷偷爬回侯府,又因醉把他认成了索命的无常,还同他讲,她想同他去过上元灯会再死。

顾粲无奈摇首,看着一早便在使小性的林纨,语气温淡道:“纨纨,我出府了。“

林纨微微蹙眉,却还是从罗汉床处起身,准备亲自为顾粲披上外氅。

美人一大早便用桃花香泽盥了发,腰间也佩了镂空的银香薰球,迎面走至,满带着香风。

顾粲在她眉心印了一吻,见林纨仍面露沮丧,便道:“待为夫见过四皇子后,在你眉心绘一花钿可好?”

林纨掀目看了顾粲一眼,她也知伽淮的上元灯会遍是出游的百姓,充街塞陌,车马填噎。她怀着身孕,就算是万般小心,也有被浑人冲撞的风险。

与顾粲并肩一同去看灯会,是她前世就存着的心愿,林纨的声音还是难掩幽怨,却还是道了声:“好,我命下人熬好豆粥,等你回来。”

大邺上元为祭门户,要熬豆粥,再在上面添层油脂。

顾粲唇边掩笑,林纨现在这副模样,倒还真像是那被困在广寒宫的姮娥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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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晚风稍寒,澄明的圆月位于苍穹,各家各户都在大门前悬了或精致华贵、或意趣生动的花灯。

林纨眉间刚绘的花钿昳丽绝艳,可神色却是落寞,她细细品着豆粥,嚼着元宵。

顾粲适才被元吉唤走,到现在都还未归。

自上官衡那次来府后,顾粲似是同他在暗暗筹划着什么,可能适才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纨味同嚼蜡得又饮了几口豆粥后,终是将粥碗放在了紫檀小案上。

她往槛窗外看去,本以为只能见到天上的一轮圆月,可目及之景却让她的眼中蕴了光亮——

这阖府,竟是挂满了各式花灯,一时间,竟如白昼般亮。

林纨欣喜地站起了身,卫槿和香芸瞧见了她那副兴奋模样,纷纷掩唇相视一笑。

香芸走到林纨身前,道:“翁主,我同卫槿陪您到外面走走,世子知道您不能去灯会难免伤心,所以一早便买了数千盏花灯……”

林纨朱唇微颤,眸里蕴了泪光,她强忍住泪意,状似如常地询问香芸:“世子呢?他去哪了?”

香芸和卫槿不做言语,引着林纨走出了偏厅,林纨四下看着斑斓各异的花灯,也遍寻着顾粲的身影。

静水薄冰已融,林纨终于在其上的曲桥寻到了想见的人

那人容止若神祇,长身玉立,并没有如当年那般,白衣华冠。

手中提着的,竟是她最喜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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