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骑得很好啊。”
薛娴珺:……
离开时,愤怒的瞪了一眼薛清欢,惹得薛清欢很是冤枉,真是人善被人欺,又不是她拒绝的,薛娴珺瞪她好没道理。
学生们都走了之后,薛清欢来到正在给马喂干草的阮文霁身边,也拿起一把干草,跟阮文霁一起喂,说道:
“你想跟我说什么?”
阮文霁眉峰一挑:“说什么?你马骑得确实不好,你以为我是胡说的吗?”
薛清欢冷笑一声:“我马骑得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武先生都没留过我的堂,你一个代课先生未免太敬业了吧。有什么直说好了。”
阮文霁手里的草被马儿吃完了,双手抱胸看着喂马的薛清欢,说: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敬业的人。我既然教你们骑马,那你们就是我的学生,我这样的马术先生手下,容不下你这种坐在马上看风景浑水摸鱼的。”
薛清欢:……
“上马。”阮文霁拍了拍马鞍。
薛清欢叹了口气,只得过去,将一只脚踩在马镫上,刚要翻身,就听阮文霁说:“腿用点力,后腿绷直,一翻就上去,别犹豫。”
按照他的方法薛清欢做了一遍,爬上了马背,谁知刚要夹马腹,就听阮文霁道:“下来,再爬一回。你这上马技巧不多练练根本记不住。”
薛清欢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直接问阮文霁: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折腾戏弄另一个人,背后定然有什么原因在。
这回阮文霁没有否认,而是突然抬脚将薛清欢踩着的马镫踢开,让薛清欢的一只脚不着力,晃荡在马腹旁,身子也像是要往一边倒去似的,吓得薛清欢赶忙抱住马脖子,惹得马儿一阵嘶鸣。
“阮文霁,你干什么?”薛清欢怒声质问。
而马下的阮文霁则好整以暇看着略显惧色的她,问道:“那日在安乐侯府外袭击平王的是不是你?”
饶了那么大圈子,最终想问的就是这个。
薛清欢就知道他不会这么无聊,好端端的把自己留下来,把她骗到马上以后才来质问。
“什么袭击不袭击的?你说话有没有证据?”薛清欢打死不承认。
阮文霁却两手一摊:“我要是有证据的话,还用过来跟你废这么多话?”
薛清欢嗤笑:“没证据就别胡说八道。”说完之后,薛清欢想借另一只还踩着马镫的脚下马,谁知身子刚动了动,阮文霁就伸手在马腿上拍了两下,背着薛清欢的马就往前走动起来,吓得薛清欢再度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敢动弹。
“阮文霁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薛清欢气愤极了。
“我只想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个人很认真,对待事情喜欢一问到底,你只需回答我就好。”阮文霁看着薛清欢闭着眼睛抱着马脖子的样子,小脸有些发白,看来是真害怕的。心中一处莫名颤动,居然有点心疼的感觉。
薛清欢闭眼凝眉:“你当我傻吗?我这边跟你说是我,那边你就可以跟平王告状,最终倒霉的不还是我。”
阮文霁笑:“虽然不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你这么说,也能让我确定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平王的,只是我自己想求个真相罢了。”
“鬼才信你。你有本事让我一辈子在马上,等我下去了,你给我走着……”
薛清欢闭着眼睛在马背上放狠话,可突然感觉那只踩空的脚被人托起,她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阮文霁单膝跪在地上,托着她的一只脚,轻柔的把她那只脚给重新塞进了马镫之中。
两只脚都有着力,薛清欢的身子总算不往旁边偏移了,也不用抱着马脖子求自保,缓缓抬起了身。
阮文霁起身后对她仰头一笑:
“等你下来之后,想让我走着瞧吗?”
薛清欢刚要点头,就见阮文霁忽的一掌重重的拍在马腿上,跟刚刚轻拍一下马腿,只是让马往前走了两步不同,这回他用了大力,马儿感受到他驱策的意思,立刻四蹄疾飞,带着薛清欢在草场上飞奔起来。
薛清欢耳边风声中还夹杂着阮文霁一句非常欠揍的话:
“我等着你。”
要不是在马上下不来,薛清欢真想现在就过去抽他一鞋底。好不容易等马跑了一圈,跑到他身边,薛清欢指着他骂道:
“阮文霁你个小人,别让我下来,我非要给你好看不可……”
“好啊,我等着!哈哈,走咯。”
阮文霁再次上前给了马臀重重一掌,把薛清欢从眼前快速送走,空旷的草场上不时传出薛清欢的叫骂声,夹杂着风回旋。
阮文霁自懂事以来,一直都是世家子弟的楷模,所见女子皆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从未见过像薛清欢这般有趣的女子,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我寻了她好半天,没想到是跟你在草场。”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阮文霁身后响起,阮文霁回头一看,就看见穿着斗篷的赵肇。
阮文霁赶忙上前行礼:“大大王怎么来了?”
赵肇指了指在马背上颠簸的薛清欢:“她今日还有五张字没写,我来寻她。”
阮文霁知道赵肇如今在尚贤院中担任兼职写字先生,闻言问道:“没想到大大王对她这般上心,字一日不写都不行吗?”
赵肇裹了裹斗篷,说道:
“不行啊。你没看过她写的字,一日不练都不行。”
阮文霁似乎听出了些什么,敛眸笑道:“那今日不巧了,她骑马也不行,我正让她练着呢。”
“我看她似乎并不是很情愿跟你练马。”赵肇说。
“她不擅长的东西,自然是不情愿练了,难道她就很情愿跟着大大王练字吗?我看也不一定吧。”阮文霁说。
赵肇眉峰一挑,跟阮文霁对上一眼,四目相对,仿若有闪电火花,阮文霁又道:
“我之前两次遇见她,想与她说话时,都好巧不巧的遇见了大大王,当时我只当是偶然,不过今日却忽然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赵肇冷问,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阮文霁目光转向越跑越近的薛清欢,不再跟赵肇卖关子:“我猜大王与她该是旧识吧。只不过你们身份悬殊,一开始我没往哪方面想罢了。大大王,我猜的对不对?”
薛清欢已经开始勒马缰,也看见了站在阮文霁身边的赵肇,想赶紧把马停下。
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赵肇忽然笑了,说道:
“是啊。我早就认识她,你猜的没错。”
“大大王这就承认了?”阮文霁说:
“先前我已经向她确认之前在安乐侯府门外袭击平王的就是她,原本我还想不出她袭击平王的原因,但既然她与大王是旧相识,那她之所以袭击平王,难道是受大大王的指使?”
阮文霁一脸笃定,仿佛揭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料想这袭击平王的罪名该是能让赵肇退却一些,没想到——
“你说的没错,我指使的。”
赵肇语气平常的说,好像他随口承认的不过是吃饭没给钱这种小事,而非袭击当朝王爷这等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
“大大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阮文霁觉得难以置信。
只见赵肇爽快的点头:“自然知道。你且去与平王或者陛下说吧,我都认。”
在这样的无所谓的坦白之下,原本想将赵肇一军的阮文霁,无奈发现好像他自己被人将了一军。
薛清欢终于把马停了下来,气喘吁吁从马背上滚下,来到阮文霁身旁时,毫不留情踢了他一脚,踢的阮文霁抱腿震惊,瞪向薛清欢,薛清欢见状,赶忙飞快的奔到赵肇身旁,给自己寻找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阮文霁看着并排而立的两人,忽然笑了。
薛清欢问赵肇:“大,呃,长明先生怎么来了?”
在外面,她和大王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薛清欢心想。她哪里知道,在阮文霁面前,她和她家大王已经没什么距离了。
赵肇伸手将薛清欢额前的一缕乱发夹到耳后,完全不避讳一旁的阮文霁,说道:
“我在兰室等你去写字,却怎么都等不来,问了一圈才知道你被留在草场了。走吧,今日的五张字还没写呢。”
薛清欢一听要写字,本来灿烂的笑容微微一僵,阮文霁见了说道:
“大大王,我今日也是她的先生,她的骑马课还没上完呢,怎么能随你去写字?还是留下骑马吧。”
薛清欢听见还要骑马,脸色仍旧好不起来。
“骑马不急于一时。将来自有武先生教她,不劳你费心。”赵肇说。
阮文霁不甘示弱:“那照这么说,写字也不急于一时,将来自有杜先生教她。”
薛清欢终于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擦了一把额头上已经快要被风吹干的汗,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转。
忽然又听阮文霁道:
“要不然这样吧,问她自己,看她是想去写字,还是想留下骑马,这总行了吧?”
薛清欢大惊,没想到阮文霁居然把问题甩到她身上,她可以说她既不想写字,也不想骑马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章。
第53章
两个都不想。
薛清欢心里这般想着,口中却不能这般说,正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赵肇开口了:
“用不着她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她必须跟我走。”
说完之后,赵肇不顾阮文霁的反应,扭头对薛清欢说:“走吧。这儿风太大。”
薛清欢这才想起大王不能吹风,后悔让他在风里站了这么久,赶忙随在他身后走了,经过阮文霁身边时,薛清欢对他行了个告辞礼,可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阮文霁喊她:
“薛清欢。”
回过头去,不解的看着他。
阮文霁站在广袤的草场上,风自他身后吹来,吹起他的衣袍和发丝,只听他的声音顺着风的方向飘来:
“我很喜欢你。”
说完,阮文霁便对薛清欢笑了笑,爽快离开,草场上大风来袭,吹的薛清欢打了个颤,再想回头喊住阮文霁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回廊尽头。
薛清欢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就见大王正眉头紧蹙盯着阮文霁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觉到薛清欢的目光,赵肇转眸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薛清欢心头一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慌的避开了,讪讪打起马虎眼:
“那什么……他……他……”薛清欢‘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来。
赵肇倒是比她淡定,收回放在阮文霁背影上的目光:“走吧。”
薛清欢不敢有异议,乖乖巧巧的跟在赵肇身后走出草场,回到兰室中。
今天难得没要赵肇催促,薛清欢坐下以后,就主动铺纸写字,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敢说。
兰室中,冰盆放在薛清欢身旁静静的消融,周围安静一片,薛清欢埋头写字,从未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希望她自己能沉迷写字无法自拔过。
“阮文霁说的话,你怎么看?”
清冷低哑的声音在兰室中响起,尽管薛清欢早有准备,但真听见时,还是忍不住写叉了一笔,薛清欢酝酿了一会儿后才敢回头,装傻道:
“大王说什么?”
赵肇没有重复,而是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从他的桌案后起身,缓步来到薛清欢身边,目光瞥到她写叉了的那一笔上:
“你心乱了?”
“啥?”薛清欢这回是真没懂:“乱什么?”
赵肇蹲下身:“我说,你听到阮文霁说喜欢你,心里乱了,是吗?”
薛清欢见赵肇神色认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赵肇又问:“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
她的心乱没乱,薛清欢不清楚,但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阮文霁,若是没有今天他突然发疯似的那句话,薛清欢甚至觉得阮文霁是讨厌她的。
想到这里,薛清欢脑中忽然有个猜测,说道:“大王,我觉得阮文霁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你来之前,他还揪着我问平王在安乐侯府门前被袭击的事儿呢,他一直在怀疑我。怎会突然说喜欢我呢?”
“人心有时候很复杂,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他的感受如何,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对他的态度是什么。”赵肇目光如电盯着薛清欢,让薛清欢也没由来的正经起来,认真回道:
“我对他的态度就是我说的那样,我肯定不喜欢他。”
赵肇得到薛清欢肯定的回答,凝重的神色稍微有点缓解:“你不喜欢就好。”
“大王。”薛清欢喊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赵肇低头拉住薛清欢的手,眼眸中倒影着薛清欢的模样,赵肇说道:
“你还记得永建一年的冬天,我在驿站里与你说的话吗?”
永建一年……
薛清欢脑中闪现出一个画面,驿站简陋的房间里生了火炉,大王寒毒发作,喝酒之后将她抱在怀里取暖,在她耳旁说了一些话: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