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洋站直身体,拿下她的胳膊让她站好,揉揉她后脑勺,“乖,睡觉去,天不早了,明天早点儿起,带你去玩。”
两人还真起了个大早。六点钟,岳海洋打她手机,叫她起床。起来洗漱一下,也没做早饭,便开车带她出门。
从县城向南驱车几十公里,丘陵地貌为主,先到了一个偏僻小镇吃早餐,李军推荐的,确实不错,农家风味的红薯粥,空心的玉米小窝头松软绵香,配一碟炒香的咸菜碎,一碟雪里蕻,夹在玉米窝头里面吃。
继续向南去水库散心,远远望见大片水面,这里越冬的鸟类比较多,薄冰的湖面上大群野鸭和斑头雁,居然还看到了天鹅。
于是中午就水库旁边的小镇吃,砂锅鱼头,活鱼锅贴,烹饪简单占了个食材新鲜地道,味道特棒。
下午早早回来了,早早吃了晚饭,按昨天安排好的去看电影。一部贺岁的喜剧片,据说是内地拍的第一部贺岁片,笑星云集,蛮搞笑的。
看完电影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车子拐下大路经过厂门口,传达室灯还亮着,家属院那边小巷子窄,没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岳海洋就车停到厂里,跟徐年散步回家属院。
“哥,我累了。”徐年拉着他的胳膊。
“马上就到家了。”
“我走不动了。这鞋子累脚,下次不穿了。”徐年说,“你背我。”
岳海洋看着她耍赖的样子,蹲下身子贡献出自己的背,背起她慢慢悠悠往家走。
“我重不重?”
“不重。”
“我觉得我这个冬天让你养的,长了很多肉。”
“没有,你比豆豆也重不了多少。”
“你才是小狗呢。”徐年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趴在他肩膀上。
“哥。”
“嗯?”
岳海洋刚答应一声,忽然一种异样的触感,温热濡湿,徐年张嘴咬住了他的耳垂,稍用力一咬,微微刺痛,淘气而挑逗地用牙齿研磨。
“年年!”岳海洋顿时身上过电一样,呼吸都不稳了。
“哈哈哈……”回应他的则是她使坏得逞的笑,温热的气息从耳根侵蚀到全身。
岳海洋不知到怎么走到家的。开门走进院子,一直把她背进院子,进了房间,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落荒而逃。
“哥,今天是我,十八岁的最后一天了。”徐年若无其事地打开空调,脱掉外套,有些怅惘落寞的样子说,“你多陪我一会儿呗。”
“九点多钟了。”岳海洋总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一样,他看了看时间,“明早给你做长寿面,早点儿睡吧。”
“唔,也行。”徐年说,“那你回去洗洗睡吧,我洗个澡就睡。”
她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窝在沙发上给他发短信。
【哥,我睡不着。】
他几乎立刻就回了,【怎么了?】
【不知道,反正特别不舒服。】
手机屏幕安静了几秒,岳海洋回:【我这就过去。】
一两分钟后,他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便看见她穿着平日穿的浅色法兰绒睡袍,懒洋洋窝在沙发上。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岳海洋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是不是白天东西吃得太杂了?”
“说不清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可能就是白天累了。”
徐年懒懒地挪动了一下,像是再自然不过地,把头枕到他腿上。
岳海洋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默了默抬手轻轻拍抚她的背。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会儿。
“哥,”她说,“我想睡了。”
嘴里说着,枕着他的腿一动没动,岳海洋等了等,拍拍她:“进去睡吧,累了就好好休息。”
“不想动。”她说,“你抱我进去。”
“乖,别淘气。”他拍拍她,催促,“起来,睡觉去。”
“胆小鬼。”徐年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仰面躺着,漂亮幽深的黑眼睛盯着他,“哥,我明天就十九了,今晚还十八岁,对吧?”
“对呀,”岳海洋点点头,纵容地笑,“怎么过个生日把你过得神神叨叨的。你要不喜欢,咱们就不过,就当明天是个平常日子,咱们年年永远十八岁。”
他停了停,笑着补充,“你看我从小到大,就没正经过过生日,长得比谁都壮。”
“谁能永远十八岁呀。”徐年道,“哥,十八岁,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吧,我这一年一晃就过完了。我想长大,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我不想等到明天。你一个这么大的大男人,应该明白我意思的吧?”
她仰面躺在他腿上,两条胳膊反手去搂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闪着光,“哥,我今晚,不想让你走了。”
“……”
岳海洋终于坐实了她今晚那种异样反常,脑子里迟钝的,慢慢炸开了一大片烟火,让他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发空。
“哥,你真的不想吗?反正我想,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以后都不想一个人睡。”
“……胡说什么呢。”岳海洋声音压抑隐忍的轻颤,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砰砰爆炸,哪怕下一秒钟就死,这一秒也恨不得先沉沦。
默了半晌,他深呼吸,轻声哄她,“年年,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还小,怎么什么事都能拿来胡闹。”
他定了定,努力镇定冷静,却有些徒劳,他放开她起身,却又弯腰抱起她,抱着她走进里屋,轻轻放在床上。
“乖,睡觉了。”他捏捏她的脸,哄孩子似的拍拍。
他拉了拉被子,慢慢起身,嗓子却发干,尴尬地笑了下,试图打破某种浓到粘腻的气氛。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睡觉。”他停了停,“你不喜欢,咱们明天不过生日就是了,咱们年年永远都十八岁,咱们明天该干嘛就干嘛,高高兴兴的。”
“好吧,那你走吧。”
徐年看着他逃似的走出去,静静等他走到门口,拿起手机耸耸肩,“那我找别人。”
岳海洋脚下一个踉跄,转身快步走回来。
“你……”他深呼吸,“你找谁?”
“你管我!”徐年嘟嘴,也不看他,拿着手机在那儿翻号码,“我找谁不行,你以为除了你就没别人了?我天天出去玩认识很多人的,又不是只有你。唔,我想想,挑个养眼好看的,帅的,挑谁呢,找个你不认识的,成熟点,最好完了还不会死缠着我的……”
岳海洋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丢在旁边。
徐年也不恼,漂亮的眼睛就那么安静看着他。
“年年,你……”他俯下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子,声音暗哑虚飘地颤抖,“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徐年却一言不发地吻上他的嘴唇,两条胳膊藤蔓一样缠上来,居然还随手关了灯。
她熟悉他的身体,熟悉而又是年轻健壮的不同,她熟知他每一个敏感点,像个淘气的妖精,给他点起一团团火焰……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战栗,用力把她摁在怀里,呼吸压抑着粗重。
死老男人,臭老男人,今晚她要不弄死他,就对不住他几次三番的拒绝!
她要给自己的十八岁,给他的三十岁,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冬夜漫漫,夜里起了风。
徐年醒的时候天已经快晌午了,她睫毛动了动,费劲地睁开眼皮,意识慢慢回笼,感受着身后健壮宽厚的胸膛,枕着他胳膊,两个人像一个整体。
似乎这家伙半夜把空调关了,可……还是有点热。
徐年试探着稍稍动了下,把被子掀开一些,脸蹭了蹭枕头,浑身每个细胞都灌满了酸懒,浑身虚软的懒。
她一动,身后的人就知道了。
岳海洋早就醒了,静静搂着她,见她醒了也没说话,只是把她翻了个身,拥着她光洁的背把她搂在身侧,脸贴着她的额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直到徐年先忍不住了,脚趾动了动,碰碰他。
“你干吗不说话。”她顿了顿,脑袋埋在他肩窝偷笑,“唔,岳海洋先生,你被我强夺了清白,是不是在难过呀,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绢,你咬着手绢在被窝里哭一会儿?”
岳海洋手指抬起她下巴,凝视着她娇美的脸蛋,目光灼灼。半晌,徐年的脸颊慢慢浮起一层胭脂的颜色。
“死丫头,原来你还知道害羞啊。”
徐年瞪他。
“还疼不疼?”
“……”徐年踢了他一脚。
岳海洋满肚子话化作一声轻喟,不自觉眉目含笑,闭上眼睛拥紧她。
此刻,她就在他怀里,就足够了。
时光静谧温暖,结果两人就这么又躺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中午饭时间早该过了,徐年说她饿了。
“我给你订了蛋糕,还说中午前去拿呢。”岳海洋道,搂着她却根本不舍得放开一下。
“先别管了。”徐年撒娇推他,“我饿了,我现在想吃长寿面。我要长命百岁。”
“我去给你做。”
岳海洋掀开被子下床,健硕的身体不着一缕,徐年眼睛沿着他颀长的骨架肌肉逡巡下来,想起昨晚自己在两人失控急切的情况下,是怎样执着地去扯他的衣服,硬是要第一次“彼此坦诚”,不留一丝隔膜。
事实证明,这家伙的禁欲克制都是假的,表象,伪君子,狗男人,两下就把衣服扯光了。
明明比她猴急。
“笑什么?”岳海洋转身看她。
“没笑什么。”徐年拉着棉被往里缩了缩,笑嘻嘻道,“我男人真帅。”
岳海洋穿衣的动作一顿,目光灼热,低头看她,忍不住弯腰吻她。
结果差点又回到床上去。
岳海洋收拾好出去了,去隔壁煮面。徐年继续赖了会儿床,起来洗漱。
反正今天她也没打算出门,懒得收拾,睡衣外头套了件长款的厚羽绒服,开门去他那边。
她一推开门,豆豆就跑过来,在她脚边绕来绕去,用鼻子蹭她的鞋。
徐年蹲下来撸了一把狗头,领着小狗走进厨房。岳海洋正站在煤气灶前煮面,一手锅盖一手筷子。
徐年走过去,从身后圈住他的腰,伸头往锅里看。
岳海洋就放下左手的锅盖,改为覆在她扣在他腰间的手上,大拇指细细地摩挲。
“豆豆怎么在你这儿,恐怕饿了。”徐年心里赧然了一下,豆豆本来睡在她那边外屋,两人睡到这会儿,早把它忘了。
“早晨饿了扒里屋的门,我怕吵醒你,起来给它抓了把狗粮。”岳海洋道,“刚才我出来,跟着我来的。”
他右手拿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放下筷子抓一把小青菜放进去,稍稍一煮便拍拍她的手:“可以吃了。”
闻着都香,闻到香味便越发觉得肚子饿了,徐年一听能吃了,笑嘻嘻忙去橱柜里拿碗。
细细长长的手擀面,面条柔韧雪白,点缀着葱段,卧着荷包蛋和青菜。她食欲大开,吃饱了满足地放下碗,往后靠在椅子背上犯懒。
“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拿蛋糕?”她问。
岳海洋说是,收拾碗筷放进盆里,回到她身边坐下,问道,“你要去吗?”
“不想出门。太冷了。”徐年说,“我在家等你。”
岳海洋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撸了下她的头:“年年,过年,你回滨海吗?”
“我还没决定。”徐年说。
“是不是该回去一趟,”岳海洋说,“我陪你。”
“不用,你现在去干什么呀。”徐年道,“我自己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去。”
“年年……”岳海洋沉吟,带着某种郑重,“你要是回去,我必须陪你。你想没想过,昨晚我们……万一怀孕了……”
“唔,对呀,”徐年皱了下鼻子,看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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