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良心话,徐年对曾经退婚的赵康没什么印象了,这会儿看见他,一脸腼腆的笑,看见她分明两眼发亮。她本人,应该是比照片还漂亮吧。他的不知道几姐在一旁,则是拿审视的目光打量徐年。
徐年心说,对不住了,妈宝男,本来我可真没打算理你,我没工夫。
“王阿姨,您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徐年笑了笑,挺痛快地答应道,“行啊,我听我妈说了,我听说你要给我介绍个条件好的,到底什么条件呀值得你那么夸口,您先给我讲讲,家里有多少钱,既然说有钱,怎么也该有个三五百万吧?可别没有几个钱的穷鬼,还自己得瑟装大款。”
王阿姨堆笑的脸一僵,徐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王阿姨,那小伙子长得怎么样啊,可别长得歪瓜裂枣的磕碜人,”徐年抬手比划了一下赵康,“身高呢,起码也得比他高一点,一米八以上,好歹配的上我。”
在场几人的脸都已经变色,赵康的不知道几姐一脸难以置信,指着徐年问吕恒兰:“这,这就是你们家女儿?可真是……真是……脑子没问题吧?”
“你谁呀,请问你老几?”徐年问。
纯字面意义,时隔太久,她只认得这应该是赵康的姐,至于赵家老几,真认不得了。
赵康的几姐没搭话,而是拉着赵康说:“弟弟,你瞧见了吧,我都跟你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找对象首先要讲究地位出身,越是底层小市民越奇葩,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庸俗不堪,你可看见了,她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这样的对象咱们家可不能要。”
“哦,对了,你提醒我了。”徐年笑嘻嘻一拍手,冲着媒人笑道,“王阿姨,还有一条,那种一大堆姐姐指手画脚,在家惯成个祖宗的小宝贝我可不要,最讨厌了,她们把弟弟当祖宗,别人凭什么呀。什么都听他妈他姐的,永远不能断奶似的,那种人就不该找对象,吃一辈子奶就行了。”
“吕姐姐,你们家这闺女,也太……太……”王阿姨太了半天没太出来,气呼呼道,“这还要找个三五百万、一米八高的?脑子没毛病,做梦的吧?”
“王阿姨,你自己要给我说媒,这就是我找对象的条件啊。”徐年歪头想了想,笑道,“三五百万的确太少了,我琢磨,等我能到结婚年龄,千万富翁才差不多,少了不行。王阿姨,您都说了您看着我长大的,有这条件的,您就给我介绍介绍。”
“徐年,你胡扯什么!”吕恒兰好容易插进嘴来,用力瞪了她一眼,青着脸喝斥了一句,尴尬地对王阿姨和赵康姐弟笑道,“不好意思啊,这死丫头,胡乱开玩笑。”
赵康的姐姐说:“开玩笑哪有这样的,你女儿脑子正常吧?我真是怀疑她不正常,说实话我们家这个条件,要不是我弟弟说她长得还行,我们压根都不带考虑的。这年头谁家有钱能到几百万,有几百万的,人家谁稀罕她呀。”
“那你可别考虑了,你弟弟长这个熊样,太磕碜的我也不考虑。”徐年接口道,“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我徐年要找对象,千万身价,一米八以上,还得要个帅的,长这么丑的我不要。”
王阿姨和赵家兄妹当时的脸呀,五颜六色的精彩,连个托辞都没找,敬谢不敏,憋着脸赶紧跑了。
吕恒兰已经气得晕乎乎了,狠狠瞪了徐年一眼,赶紧追上去想解释,徐年就趁着这功夫,骑上自行车走人,她刚答应了给徐帅买烧鸡吃呢。
大半个小时她买了烧鸡和一包零食点心回来,吕恒兰已经出门去了,徐帅说,出去找他爸去了,要找他爸回来教训徐年。
徐年一听,得,本来也该回去了,不受这委屈,收拾收拾跑路。
她带回来的行李本就不多,简单收拾一下,给徐帅留了点买零嘴的钱,就拖着小行李箱走人。
徐帅腿伤不能送她,倒是进步了,嘱咐她在外面自己小心。
吕恒兰没捉到人,那个气啊,赵家这婚事黄了也就罢了,可是徐年今天这一番奇葩言论,传出去,整个蓝城谁还敢要她,谁还给她介绍对象呀。
“这女儿不如不养,别指望得她的济,打死算了。”吕恒兰拉着徐树民,骂骂咧咧一路回来,问徐帅:“你姐呢?”
“走了。”徐帅指指外面,不无哀怨地说,“我姐回瀛城了,医生说我的腿还得两三个月才能走路,往后你们谁照顾我?”
岳海洋收拾准备,翌日晚上开车抵达省城,在宾馆住下,第二天临近中午,在机场接到了阔别半个月的徐年。
他注视着徐年一路飞奔过来,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结果这姑娘扑过来的同时一跳,整个人便跳到他怀里,两腿盘着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岳海洋下意识地抱住了。
机场人来人往,周围行人侧目。老男人反应过来,顿时有点窘,一张俊脸也不自然起来,发烫。
可又不敢把她放下,也舍不得放下。
“哥,想我了没?”徐年笑容灿然。
“想了。”岳海洋乖乖答道,感受到周围那么多目光,臊着脸,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那个,年年,人家看我们呢。”
“他们认识我们吗?”徐年说,“那你管他们看呢,爱看使劲看。飞机上我还瞧见两个外国人一直亲嘴呢。”
果然是她的风格,岳海洋忍不住笑起来,小心把她放下来,随手搂进怀里:“走吧,回家。”
拿行李,出了机场大厅去停车场,刚一坐进车里,岳海洋就伸手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
狠狠地亲了老半天。
“就这么想我呀?”徐年搂着他脖子笑。
“想。”他说,“一个年过得都没劲,总感觉孤孤单单的。”
“瞎说,你一大家子人呢,肯定比我们家还热闹。”徐年道。
岳海洋说:“年年,一大家子人,可他们都不会跟我过一辈子。弟弟虽然亲,他们总会自己娶妻成家,有自己的家庭,不会跟我过一辈子。我心里,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只会是你。”
徐年一时有些触动,想起上一世,眨眨眼故意问道:“那要是,你娶了别人呢?”
“我不可能娶别人。”
“那我要是嫁了别人呢?”徐年眨眨眼,忍不住笑道,“不骗你啊,我这次回去,我妈还真叫我相亲呢。”
岳海洋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那样,我就一辈子替你办厂,帮你挣钱。”
这辈子遇上这么个让人神魂颠倒的小妖精,他恐怕,再也接受不了别的女人了。
曾经沧海,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在不远处看着她,守护她一辈子。
徐年本以为他会说不许她嫁别人之类的,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更要命的是,徐年知道这男人说的是真话。
如果她嫁给别人,他大约,真的会独身一辈子了。
徐年不禁略一感伤,很快撇开那种情绪。不,他们这辈子都会很幸福。
“你个笨蛋。”她搂着他脖子,跟他额头相抵,“说情话你都不会,你就不会说你爱我,不许我嫁给别人,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放手了吗。”
“我爱你,不许你嫁给别人。”岳海洋笑,伸手把她摁进怀里,感觉终于踏实了。
☆、66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开车先回宾馆。
路上两人一商量,决定也不赶时间,在省城停留一天,休息一下,明天从从容容回祈安县。
“饿不饿,路上没吃正经东西吧,中午想吃什么?”
徐年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多了,笑道:“饿倒不怎么饿,你饿了先去吃吧,我想洗个澡睡会儿,从蓝城坐火车到省城,你可不知道路上那个挤。”
“累了吧?”岳海洋心疼地揉揉她肩背。
“累倒也不是很累,就是觉得浑身脏兮兮的,车上那个味道呀,还有人老是抽烟,列车员也不管。”
她说着扯掉围巾,扯开羽绒服,大大咧咧就准备去洗澡,一边抱怨道:“我以后,都不想在春运期间坐火车了。”
岳海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脱了个差不多,只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曲线玲珑傲人,坦荡荡进了卫生间。
岳海洋:……
你说她故意的吧,又不像。
你说她不是故意的吧,这不故意搓人的火儿吗。
然而对于徐年来说,潜意识里就是老夫老妻,再熟悉不过了,放个屁可以讨论是不是不消化那种,有什么好讲究的。她可真没想那么多。
于是等她洗完了澡,披散着还有点潮的头发,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一眼便看到那老男人枕着双手躺靠在床头,盖着被子。
“过来,我帮你把被窝捂热了。”岳海洋拍拍身边的床。
“……”徐年揶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戏谑揶揄,走过去学着纨绔恶少的模样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勾着他下巴,“哎呦小娘子,真乖,就这么急着自荐枕席呀。”
老男人没工夫废话,一伸手把人抓过来,扯着浴巾剥粽子一样塞进被窝。
小别胜新婚,徐年起初还行,渐渐的就开始哀怨告饶了,妈的,半个月下来,她就该躲着这个臭男人,这也太夸张了。
于是开始好哥哥、好老公的撒娇耍赖求饶,急了还咬人,弄得男人越发激动,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装着。
一直到暮色沉沉,华灯初上,徐年小睡了会儿醒来,鱼儿一样滑溜溜逃开他。
“嗯,经过鉴定,你这半个月应该没敢背着我偷腥爬墙。”徐年叹了口气,挺认真地问他,“岳总,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养个小蜜、二奶什么的,以减轻我的负担?”
岳海洋伸手把她搂回怀里,淡定吐出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徐年踢了他一脚,磨牙:“哥你变坏了,你越来越不像个好人了。”
这话不知怎么就取悦了他,岳海洋眯着眼笑得十分愉悦。
两人又黏乎了会儿,将近八点,起床出去觅食。
省城到底不比小县城,霓虹闪烁,喧嚣着夜色下的繁华。徐年腰膝酸软地挂在他臂弯里,沿着一溜儿店面挑了家淮扬菜,点了几样清淡的汤和小菜。
两人坐下吃东西,她一边絮絮叨叨跟他说起蓝城家里的事情。
“我小弟徐帅不是骨折吗,我给他办了休学,我爸妈整天上班也没人照顾他,徐伟也指望不上,我又不能把他带着,又不能一直留在蓝城,反正是叫人不放心,就私下里给他请了个家教,跟家里说是我朋友不要钱的,每天下午去给他补课。徐伟让我教训了一顿,他初三了,成绩就那样,也不知道中考怎么样。”
“这次我回去,我爸妈让我相亲来着,我没答应,后来那男的跟媒人跑我们家堵我,被我骂了,小菜鸡,让我给骂跑了,我妈又生气骂我,要收拾我,我就买机票回来了。本来还说回来不着急,我还打算坐火车卧铺呢,根本买不到,得提前一星期购票,还好机票不怎么紧张。”
她絮絮叨叨地说,岳海洋就安安静静地听。然而越听心里越升起一种疑惑,她说的这些,跟他之前所想象的她的生活,似乎完全不同。
“你爸妈都上班,不是做生意的?”岳海洋顿了顿,问道,“年年,我对你家里的情况,还真是不够了解。”
“我爸妈都是工人,两个弟弟,大的初三,小的五年级。”徐年说,“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城市职工家庭吧,我两个弟弟,以后我多少都要管的,至于我爸妈,你以后见到就知道了,要说孝顺,我觉得吧孝归孝,顺归顺,我们该孝敬该养老,你肯定不能事事顺着他们。”
岳海洋看着她,问:“那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说了你信?”
“那要看你怎么说。”岳海洋道。这熊孩子从他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喜欢满嘴跑火车,谁知道她又说出什么来。
“我买彩票中大奖了。”喝口汤,徐年一脸无辜耸耸肩,“这些我以前都告诉过你了呀,没骗你,你自己不信。”
岳海洋一时也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潜意识中大奖这种肯定就是随口哄人。只是他本能觉得,她没必要拿家庭情况骗他玩儿,这会儿似乎想让他知道。
“那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到祈安来给我投资?”岳海洋问,“我越来越觉得,你当初就是冲着我来的。”
“岳先生,你其实也不笨嘛。”徐年笑起来。
岳海洋纵容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哎,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说了呢,你又未必信。”徐年慢悠悠吃掉一个鱼丸,“以后慢慢告诉你呗。”
“那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徐年耸耸肩,笑眯眯勾起一个很不正经的笑容:“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人了,生米煮成熟饭。”
言下之意,她就是肆无忌惮了。
岳海洋这会儿觉得,下午在床上,还是收拾得不够狠。
徐年想了想:“大概就是,我做梦梦见你是我上辈子的老公,前世姻缘,就跑来看看,一看哎呀老男人这么帅,就爱上了呗。”
岳海洋无语了一下,这叫他怎么信?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爱上了,却又让他心里一软,舒舒服服的,看着营业员来上菜,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哥,”徐年停下筷子问他,“我看现在磁砖厂也正常运转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接下来的规划和发展。”
“现在?”岳海洋想了想说,“好好发展磁砖厂啊,不然呢?我们眼下的资金和实力,把磁砖厂生产和销售,扩大规模。“”
徐年听了便说:“可是我不想呆在祈安了,县城就那么大,玩都没地方玩。”
“那你有什么打算?”岳海洋问,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你想搬到瀛城住的话,我们眼下也有钱,就在瀛城买个像样的房子,安定下来,瀛城环境条件好一些,我可以每天上班来回,也省的你学跳舞什么的,经常要往瀛城跑。”
徐年摇头:“我觉得你胃口可以再大点,步子迈的也可以大一点。磁砖厂那边,周二伟和李军能干,也不用你整天盯着,浪费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