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这话本不能随意改,容儿随意扮就是了。”
知道那人已将自己和皇帝认作夫妻,崇光这会又不好说出心中顾虑,先支走那人,又对皇帝道:“我观之前的人扮这故事,对话居多,我与三爷等会扮的时候,不若也将一些动作改成对话。”
皇帝道:“我知晓你的顾虑,不过是扮成传说中的人物,重现他们的故事,你尽管把自己当成是桃花妖,把我当作不死神,不必有那么多顾虑,况且,这里不过江中一处孤矶,观众都不认识你我。”
“可是……”
收资的人回来道:“公子,夫人,该去更衣准备登台了。”
崇光牙一咬,心里说服自己:随意扮一扮,圆了皇帝要与民同乐的心愿。反正扮完就能从皇帝这里知道解除婚约的法子,又何乐而不为?
登台前,有人来指导崇光:“夫人扮的是一只花妖,还是花妖里最为多情的桃花妖,神情应是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都应是风情万种,尤其是见到不死神的时候,不然台下的观众可不会买账。”
什么?我堂堂郡主,出来抛头露面,我容易么我?
皇帝已先登台了。
四周的观众拍手喝彩。
桃花妖这时还没出场,崇光在台下看着,心想:他真是扮什么像什么。登台后,整个人的形象和气度都变成了不死神。
身后有人推她:“该桃花妖出场了。”
崇光起初还有些紧张,尤其是听见观众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后。不过,面对皇帝扮的“不死神”,又不那么紧张了。因为皇帝扮得十分逼真,目中无欲无求,俨然就是叫人望而却步的不死神。
这时,该桃花妖主动过去接近。
崇光迅速全身心投入,曼身去到不死神身边主动搭话。
不死神置之不理。
桃花妖又继续使出浑身解数,言语、神情、动作都极尽挑逗之意。她大着胆子按照话本所说的,从身后抱住了不死神,嘴里喊了句:“三郎。”
喊出口的时候,却没察觉到皇帝身躯一震。
话本里没有说怎么称呼,皇帝的名讳自然不能随意喊出口,叫三爷似乎又不那么妥当。桃花妖既然迷恋不死神,又是世间最多情的花妖,称呼越是亲昵越是不足为奇。她想着这些,才脱口而出
不死神的石心动了。
愿舍弃一切,不顾乾坤之道,也要与桃花妖结为连理。
作为应天命而生的远古之神,魂魄不散,肉身不灭,神力无边,三界无敌,以为自己可以守护住爱人,可是当天谴降临,一代远古战神也无能无力。桃花妖遭受天谴死去,不死神抱着她的尸身,哀痛难言。
皇帝或许是太投入了,将她“死去的肉身”紧紧裹在怀里,力道很大,崇光都想睁开眼睛推他一把,又怕台下的观众看见便忍住了。
这时,眼睫上却有热乎乎的水珠滴落上来,崇光悄悄将眼睛挤出一条缝隙去窥皇帝,只模糊地看见他猩红的眼睛,他的手忽然伸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皇帝的手移开,停留在她脸颊边轻轻捧着。
话本到这里不是应快结束了?她此时应该先下台去,怎么他还是不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作者有个神经病领导,喜欢折腾人,每次晚上□□点开会,昨晚工作上开会又开到快十一点,所以鸽了,今天努力补上。
还没工作的亲们,找工作的时候真的是要擦亮眼睛,加班多的企业慎入,好的领导和轻松的工作氛围很重要,作者用亲身惨痛的经历告诉你们,身心健康、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薪酬待遇都是其次。
☆、第39章
崇光又眯开眼睛,这回竟见皇帝的脸凑近过来,吓得匆忙起身。
皇帝见她已然起身,只好松手,放她去了台下。
有人念起旁白。
桃花妖死去一万年后,一日,不死神在桃林里见到了轮回归来的她。
崇光复又登台。
和不死神相遇时对望,桃花妖笑靥如花:“三郎。”
不死神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在她额前。
崇光浑身僵硬。话本最后,只是说不死神和重生的桃花妖在桃林中相遇,就结束了。
被他一吻,崇光的脸不自觉地红成一片桃花。
结束时,观众拍手欢呼。
崇光如释重负,过了好久,还是感到额头那块麻麻的。
事后,皇帝仿佛没有发生台上那幕一样自如,过来对崇光道谢,谢她助自己完成与民同乐的心愿。
崇光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追问皇帝:“那三爷是不是可以把那办法告诉我了?”
“嗯。”皇帝看起来心情极佳,嘴角笑得合不拢嘴,“找个僻静的地方细说。”
崇光忙道:“来时,我看见有个临江的地方,僻静少人,是个说话的好去处,不若我和三爷去那里说。”
皇帝答应了。
崇光欣喜地领着皇帝朝那临江的山崖边行去。
去的路上,迎面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在香泽山中遇见的温家千金。
温小姐看见崇光出现在宁南,也是一怔,然而,更叫她感到震惊的,是她身后站着的男子竟就是在香泽寺中偷听自己对佛祖祈愿的那位公子。香泽寺那日后,她十分担心他将她的心事抖落出去,那样的话,她将无颜再继续留在京中,更别说能入宫常伴君侧了。数日过去,外头倒也没起关于自己的流言,反而是自己命人散布出去的关于崇光和瑞王的流言,开始甚嚣尘上。那公子还算守信,他曾说日后若是见到皇帝,必向皇帝引荐自己。
温小姐思量数日,推测他应是哪个侯府的世子,极有可能是安平侯府,安平侯世子虽然是侯府长子,但安平侯还有兄弟,兄弟膝下也都有子嗣。那安平侯世子恰好有两位堂兄,算起来,在家族兄弟之间,也算排行老三,叫三爷也是合乎情理,却从来没有想过那日的三爷竟然就是皇帝本人。
此时撞见他和崇光孤男寡女一起出现在这桃花矶上,温小姐既忧又喜。
皇帝也看到了温小姐,心想:接下来怕是有好戏看了。不由失笑。
崇光心中已认定自己和瑞王的流言是温小姐散步出去的,苦于手中无明确的把柄又不好对她发难。
温小姐叫丫鬟站在原地,自己主动走过来,欠身道:“明瑜见过郡主。”目光朝崇光身后的皇帝脸上瞥了一眼,却见他嘴角似有丝嘲意的笑。
“免礼。”崇光见她不对皇帝打招呼,想来怕是还没见着皇帝的样子,既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只是听说他来了宁南,便匆匆动身回宁南,也真是自信得很。
“请恕明瑜眼拙,不知郡主身边这位公子是?”
皇帝轻笑:“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温小姐不再问,但见崇光在见到自己时,面色不怎么好看,猜测崇光或许是从这男子口中知道了自己想做皇后,故意陷害她和瑞王。
“温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宁南?”
“回郡主,明瑜的母亲是宁南人。明瑜随母亲一起回来探亲。请恕明瑜斗胆,也想问郡主同样的问题。”
皇帝却已马上替崇光回答:“郡主的行踪,还需要向你交代吗?”
温小姐笑道:“是明瑜失礼了,明瑜猜测,郡主身边这位,大概是安平侯世子吧,听说陛下出京来了宁南,安平侯世子和郡主是同陛下一起来的吧。”
崇光忍着笑意去看皇帝,皇帝道:“温小姐想方设法同我找话,究竟是对我动了心思还是对皇帝动了心思?竟连皇帝秘密出京来宁南这件事情都知道。”
崇光忍不住,抬起袖子掩面偷笑。
温小姐笑道:“世子误会了。明瑜只是关心郡主,陛下已将郡主赐婚给了瑞王,世子与郡主孤身来此处,传出去,岂不是会毁了郡主的清誉?”
皇帝亦笑:“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若此事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向你保证,你那点心思,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
温明瑜收敛了笑容,又道:“明瑜只是关心郡主罢了,郡主既然与世子两情相悦,明瑜又岂会多事?”
“容儿不劳你关心。”
温小姐听他顺口唤崇光小字,心中笃信两人之间必定有苟且,只是好奇,他二人既然随皇帝一同前来,皇帝难道不清楚他二人出来私会?而且郡主已许配给了瑞王,郡主来此城是不是背着瑞王和皇帝,私下与这安平侯世子会面的呢?
“三郎,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温小姐说。”崇光柔声对身边的皇帝道。
皇帝意外她忽然双目含情,这样娇声称呼自己,竟生了一种迫不及待拥她入怀的冲动,只好克制住,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拢去耳后,点头回避。
“郡主想与明瑜说什么?”
“你不是想做皇后吗?诚如你方才亲眼看到和听到的,你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做皇后的,你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情,若今日能对我一一坦白,往后我不会向你追究。”
“明瑜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
“不明白是吗?”崇光点头,“好,太后寿辰那日,你也会随你那身为朝廷命妇的母亲入宫拜贺对吧?”
“是,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温小姐问。
崇光道:“我只是见温小姐取悦圣上的心情急切,回宁南这趟怕是见不到陛下要白费心思了,我想提点一下温小姐,太后生辰那日温小姐可要好生打扮自己,指不定能在当日见到陛下,温小姐花容月貌,说不定就能被陛下一眼看上了呢。”说完向站立在远处的皇帝走去。
温小姐原地站立着,亲眼目送崇光和皇帝的身影并肩消失在桃林深处,才又唤上丫鬟继续前行。
皇帝见崇光回来后一言不发,满脸不悦的神色,问:“她方才欺负容儿了?”
“那倒不是。”崇光伸手折了枝桃叶,在指尖随意拈着:“之前,容儿与瑞王在香泽山上遇见过她,那些关于容儿和王爷寺中幽会的流言应是她散布出去的。”
皇帝装作才知情的样子:“难怪容儿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
崇光生气道:“箴哥哥这意思,容儿应该给她好脸色看了?”
皇帝知晓她的性情,从前一见静妃,她也是将一脸不快放在脸上,方才见到温小姐,也是那样的脸色,正要辩解,她忽而扭头钻入桃林中,径直向那山崖边走去。
皇帝急忙追过去。
崇光已在山崖边的石块上坐下,面朝江水,长发和裙裾被江风吹地向身后飘荡,崖下江水拍岸,浪声阵阵。
皇帝静立着看了一会,走到崇光身边坐下。“她心术不正,容儿确实该给她脸色看。”
崇光这才缓和了些面色,问皇帝:“箴哥哥有没有听说过,她可是京中第一美人,箴哥哥不觉得她生得比静妃还要美吗?”
“不觉得美过静妃。”
崇光一听,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皇帝拉她坐下:“那办法,容儿不想知道了吗?”
崇光撅着嘴,又道:“箴哥哥既然看出那温小姐心术不正,又不觉得她美过静妃,那往后可不要把她纳入宫中。”
皇帝道:“朕尚看不上她。”
崇光心里好受了些,安静地坐下来,催促皇帝:“那不提她了,容儿已经帮箴圆哥哥圆了心愿,箴哥哥快把办法告诉容儿”
皇帝招了招手,示意崇光凑近。
崇光遂倾身将耳朵贴去皇帝面前。
不妨腰间被一只手握住,整个人忽然倾身瘫倒在皇帝腿上,青丝披散在皇帝膝间。
崇光的心砰砰乱跳,就像是崖下那浪潮拍岸声,冲击乱撞。
“箴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的手依旧掐住了她的腰,低首凑近,眼神犀利:“办法有的是,只是郡主有没有想过,解除了和瑞王的婚事,往后要跟了谁?”
“不……不知……不知道……”崇光说得结结巴巴,身子不停地挣扎,求皇帝道:“那办法容儿不想知道了。”
皇帝微勾的嘴角往下一沉:“不知道?”
崇光快要晕厥过去,今日这情景简直比起那日在马车上还要难熬。起码,那日的皇帝还是从前的皇帝。此时的皇帝陌生得叫她害怕。
皇帝终于将她扶坐起身,却又按着她的腰叫她继续坐在自己腿上。
崇光脸已是滚烫一片,纵然心里爱慕皇帝多年,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待自己,太突然,她不敢去深入想象皇帝的心思,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皇帝见她面上已红成一片桃花,不再继续戏弄她,也不再克制自己,掰过她的身子按在胸前,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含住了那两粒樱桃似的唇瓣。
☆、第40章
崇光浑身麻木地不敢动弹。
皇帝吮了会,松开来,她仿佛不敢直视他,垂着浓密的睫毛,被吮过的红唇鲜红欲滴。
皇帝抬起她的下巴使她直视自己,手拍了拍她绯红的脸蛋:“不知道,那便好好想想。”
崇光抬起目光直视皇帝,有些话想问他却又不敢问。
皇帝见她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滕手勾了下她的鼻子,笑问:“那办法,你真不想知道了?”
问罢见她只是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半晌不回话,面上红润似片桃花,呆滞中透着几分可怜的娇气。
自己初次有所表示,也总要给她些时辰缓缓,若是太心急把她吓坏了,唯恐她以后见了自己避之不及,虽然爱不释手,理智告诉自己需早些放手,皇帝于是又加了些力气,重重抱了下她才将人放回,起身攥住她的手走出桃林准备下山。
直到登舟,皇帝依旧拉着她的手。
崇光有些恍惚,原来期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直到变成现实,竟然是这样愉快美好,真希望光阴就凝固在这个时候,任皇帝永远牵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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