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心里其实有过类似的猜测,但她没想到皇帝今日竟都会将如此重大的谋划详细告知自己,这一刻,终于理解了夫妻一词,玄箴没有把她看成是一国的皇后,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国的君主,没有顾忌什么后宫不能干政,只是把她当做他的妻子。
玄箴收拾好了,见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自己打量,眼底流淌着无限的倾慕和绵密的情意,心中亦是满溢的爱和欲望,他张开双臂:“过来。”
崇光温顺地依靠在他怀中,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他怀里,玄箴低下头,她便仰起脖子,乖乖承受他的亲吻。
他迷恋她唇的甘甜,舌尖的柔软,肌肤的奶香和抚摸揉/捏起来的柔软触感。
搭在榻沿总是不自觉地掉落下去。
天蒙蒙亮,殿内一些声音有规律地响着,宫人已经起来准备为皇帝上朝前的洗漱忙碌准备,很快有人在外敲门。崇光见玄箴毫无停下的意思,抬起脚使劲去挠那两条腿弯。
玄箴一受刺激,将到未到间不自禁而不满足地结束了,在宫人不停的敲门和呼唤声中直起腰来去穿衣裳。
玄箴走后,崇光也睡不下去了,下了榻才注意自己整条腿直到脚踝都水淋淋的,吩咐宫女们准备热水。
***
“天宁公主的送亲队伍走了?”崇光见如玉垂头丧气地进来,她知道她因为什么闷闷不乐,刘茂这次被玄箴亲点护送天宁。
如玉回答:“是,说来奇怪,公主出嫁,丁美人自己没出去也没从宫里派个人出去送亲。”
崇光伸手抚了抚肚子,丁美人没去,崇光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她此时才没有心情关心其他的人和事,想到或许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她嘴角就抿不住的笑意,吩咐如玉道:“你去把张太医叫来。”
如玉一听要叫太医,吓得急忙奔到崇光跟前:“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崇光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胃口不好……早上把我这些症状说给王嬷嬷听,她说我可能有喜了,巧的是我这个月的月信也没来。”
“真的?”如玉闷闷不乐的心情一扫而空,“我这就去。”说完拔腿就冲了出去。
张太医过来把过脉后,面色大喜,急忙跪地报喜,说皇后娘娘确实是怀了龙嗣。
瑶光殿上上下下高兴坏了,这可是皇帝头一个子嗣,又是嫡出,不管将来是男是女,那都是无比的显贵。
崇光没急着让人告诉皇帝,太医说月份很浅,她想着等孩子月份大一些的时候再告诉他。
却没想到,玄箴自己起疑了,夜里,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忽然问:“容儿,你这个月的月信迟了半个月了?是不是有了?”
崇光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他这句话笑醒,她憋住了,矢口否认:“没呢,昨天让张太医看过了。”
玄箴不信,看着她一抖一抖的身体,就知道她在憋着笑,骗自己呢,他也不急着拆穿这女人,手伸到她衣裳里摸起来。
有了那么多次的经验,对这种暗示,两人早已心照不宣了。
崇光急忙制止他的手:“容儿好困,今天不要。”
皇帝故意翻身避开她的肚子压住她边亲边道:“可朕忍不了了。”
崇光吓得赶紧把他推开。
皇帝故作不满,笑问:“今儿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如此抗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崇光笑道:“怎么猜出来的?”
“真的?”皇帝虽然察觉,但是从她这里被证实后,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心情顿时冲了上来,他轻轻摸上去问:“多久了?太医怎么说?”
崇光道:“太医说月份浅,还没足月呢,陛下从今天开始,不能乱来。”
皇帝笑着把她揉进怀里道:“那么多年朕都忍了,几个月又算什么。”
然而,崇光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就变成痛苦了。
因为这个孩子太不叫她省心,小家伙在肚子里一个多月,她就开始狂吐,吃什么都吐,连闻一下肉汤的味道,都有想吐的欲望。明明李氏当时就不是这样的。
皇帝看着心疼极了。
张太医每日也是紧张得不行,自己得随时待命,这是皇帝头一个孩子,看得自然比什么都重,皇帝一不高兴,自己铁定没好果子吃,尽管张太医极力解释这是正常反应,但皇帝就是要他想办法减轻皇后的痛苦。可为难死张太医了。
☆、第72章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刘茂一路护送着和亲的天宁终于抵达乌孜,就在天宁公主和乌孜王子大婚当日,昭国从永夜发兵,其他临城突然也冒出来许多军队,一呼百应,对乌孜形成了包围之势。这场战争,短短两个月便结束了,在肃清乌孜残余势力后,卫英父子班师回朝,待回到昭国,距两国开战已是五个月后了。
皇帝玄箴亲自出城相迎,崇光此时已怀胎六月,玄箴怕她累着,不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前去迎接,崇光不答应,自听到边关传来的捷报时,她就喜难自禁,一直期盼着叔父和堂兄凯旋的一日,于是早早地便起床收拾,待一切准备就绪,肚子里那只捣蛋鬼竟又开始闹腾,疼得她腰都直不起来,王嬷嬷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去,皇帝更是直接下了不准踏出瑶光殿的口谕。
崇光只好乖乖地呆在了屋子里,一想到不能亲眼见到叔父和堂兄策马凯旋归来、百姓夹道欢呼的景象,别提有多遗憾。
皇帝和诸位大臣站在皇城城门外等了一会,听见远方传来的号角声,不一会儿,就看见浩浩荡荡的骑兵身影。
卫英父子策马行在最前头,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欢呼不绝。
卫氏婆媳也站在人群里,看到分别已久的亲人的身影时,李氏的眼泪一下子湿润了眼眶,陈氏则冲着骑在高马上的丈夫和儿子高声呼喊。
回朝的这一路上,卫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久别的亲人,尤其是李氏,几个月前,他在书信中得知了她产子的消息,那时,便迫不及待地想长双翅膀飞回妻子身边,听见母亲的高声呼喊,卫禹转头望去,一下子望见朝思暮念的亲人,不由地勒了马,经身旁的父亲卫英咳嗽一声提醒,这才掉回头去,继续向前行进。
天子还在前面,按规矩,当然是要先觐见天子。
见到城门下等待已久的皇帝,卫英父子于百步之外下马,一路快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下复命。
皇帝伸手将卫英拉起,道:“爱卿免礼,快快起来,你父子二人为我大昭立下汗马功劳,战争刚刚结束,为了早日回朝向朕报喜,一路快马加鞭回京,着实辛苦。”
卫英再次叩拜:“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是做臣子的本分,卫氏一门忠烈,愿世世代代为陛下为大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立即奉出手上的兵符。
皇帝有些诧异,他没料到他竟毫不贪恋权势,心中便对卫氏父子更加信任和垂青,接过兵符,笑道:“平安回来就好,爱卿离京在外这些日子,皇后可担心坏了,听闻你父子二人回来的消息,皇后整宿睡不着觉,今日本欲随朕同来迎接,但身怀龙胎,行动不便,朕便没让她出来,爱卿不会怪罪吧。”
“微臣岂敢?陛下这话是折煞微臣父子。”
卫英倒是不曾得知崇光有孕的消息,因为皇帝没对外公布也禁止宫人向宫外散播消息,不过听到这消息像是吃了半颗定心丸,心中的顾虑消散许多。想不到离开京城,短短一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皇帝立后,太后薨逝,静妃身死,其背后的右相势力如今也被皇帝平得一干二净。而皇帝玄箴此时登基不过四载,二十五岁而已。
皇帝玄箴继续笑道:“先回家去看看吧,今晚朕会派人去接爱卿和夫人家眷一道入宫飨宴,朕和皇后一起为爱卿接风洗尘。”
卫英父子再次叩谢皇恩。
崇光憋了一天,终于捱到了晚上,如愿同玄箴一起出席了这场为卫英父子接风的宫宴,满朝文武无一缺席。
见到卫英的一刻,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崇光的眼角忽然湿润,她感觉叔父又变老了,沧桑憔悴了许多,禹哥哥的皮肤也变成了小麦深色,早就听闻那边境的日头毒辣,崇光心想,他们一定吃了不少苦,身边的玄箴这时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到卫禹父子座前,竟亲自斟酒,如此低姿态,令百官震惊。
卫禹此前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能让天子亲自为自己斟酒,在去乌孜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别人提起他,都是“太尉之子”,卫禹激动的心情难以附加。
皇帝今晚属实高兴,不停举酒。
卫英父子是崇光的娘家人,如今为国尽忠凯旋归来,皇帝都亲自斟酒了,崇光作为皇后席间岂有不敬酒的道理,她举起酒杯欲亲自向两位亲人敬酒,却遇到玄箴的阻拦,他用盛了水的酒杯换下她手中的酒杯。百官听见皇帝说:“皇后怀胎,不宜饮酒,以水代酒,朕替她喝。”
不知几巡,皇帝已有些醉意,百官又听见皇帝兴头上说了一个震惊人心的词,他夸赞卫禹年轻有为时,竟称呼卫禹为“未来国舅”,卫禹还算清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忙站出来向皇帝跪拜,皇帝却兴冲冲地走到他跟前亲自把人拉起来,开玩笑似地又重复了一句:“未来国舅爷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跪下了,来,起来喝酒!”
卫禹当然不敢起来,崇光见皇帝喝醉,又怕他接下来说出更多骇人的话惹出非议,也急忙起身,挺着肚子走过去拉他并在身边小声劝说了几句。
喝醉了的皇帝十分听劝,立刻便挽着她回到了座位,没过多久便结束了这场宴会。
离席时,百官不得不交头接耳,纷纷小声惊呼感叹,但听陛下对卫禹这国舅爷的称呼,便知道对皇后及其腹中之子有多么宠爱,皇后若产下男婴,必是未来的太子爷无疑,就算生了公主,就目前专宠的势头,生下皇子也是迟早的事。静妃专宠了几年,也没能为皇帝生育一子半女,皇后到底是有福气的人,不仅出身显贵,家族又争气地立了大功,有卫氏家族背后撑腰,中宫之位想不坐稳都难。
皇帝当晚被扶回了寝殿歇息,崇光本想借机与卫英说几句话的,无奈皇帝走时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她走不开。
一回到寝殿,皇帝喝醉了哪顾不得屋里有没有旁人的,抱住她便胡乱亲了起来。
李云福等人看得傻了眼,不知是该上前去拉还是不该拉。
如玉有些紧张,想着崇光还怀着身孕,怕皇帝不知分寸胡来,急忙对李云福使眼色,李云福于是出声喊道:“陛下——”话才出口,听见皇帝说了一个字:“滚”。掷地有声,李云福于是呼唤着屋里的人退下。
皇帝一边胡乱亲她一边拉扯她的衣服。
如玉只好跟着屋里其他人退下,她心里担心崇光,走得慢,落在最后,旁人都出去了,她仍在殿内还没跨出去,忽然听见一阵动静和崇光的惊呼出声,如玉慌得回头看去,却见皇帝将崇光压在墙上,头埋在她胸前。如玉惊呆了,脸登时一红,怕皇帝今晚胡来,一时不知所措,停滞了脚步,崇光也看见了她,镇定道:“你先出去。”
如玉扭头出去了。
崇光没想到,皇帝喝醉后力气依旧大得很,她推不开他,劝他早些休息,皇帝像是没听见一样,把她禁锢在墙边,低头死活不肯松口。
出了殿,如玉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崇光会怎么应付过去,此时肯定不宜同房。她低着脑袋,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没顾得上看路,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怀抱,抬头一看,竟是刘茂。
“世子怎么还没出宫?”
刘茂笑道:“硕丰有句话想问如玉姑娘,问完就走。“
如玉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不远处的太监们听了去:“世子有什么话要问?”
刘茂道:“在下对如玉姑娘倾心已久,不知如玉姑娘愿不愿意嫁给在下。”
如玉心里一喜,抿着笑意道:“这事我无法做主,要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刘茂道:“如玉姑娘不必顾忌他人,只要追随自己的心,若心里也有在下,在下一定会去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开恩赐婚。”
折腾了一会,皇帝又恢复了些理智,把人松开了。崇光扶他上床宽衣,好不容易叫他安分地闭上了眼睛,但直到此刻,醉得稀里糊涂的皇帝嘴里尚在不停地喊着自己名字,崇光听着,想着他今晚宴会上说的那句叫人惊掉下巴的话,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忧,担忧的是卫家立了功,本就光芒大盛,皇帝又用如此称呼,不知道卫家和自己会不会被一些人盯上。她掏出绢子,给皇帝擦了汗,见下人都不在,拿手拍打了下皇帝的脸:“口不择言,喊什么未来国舅。”
皇帝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崇光觉得好玩,又拍打了下他另一边脸,反正皇帝寝殿里没其他人。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竟笑了一声。
崇光看着有些入迷,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放在整座京城也算得上上佳的男色,看着皇帝微笑,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和衣在皇帝身边躺下来,与之共枕入眠。
☆、第73章
第二日早朝,皇帝当朝对卫英父子宣布封赏,擢卫英为定国公,卫禹为骠骑大将军,连带着卫氏妻眷一并封赏,百官羡慕不已。
没过两日,御史官向皇帝进言:皇后不该椒房专宠,如今身怀龙胎,不能伺候皇帝,皇帝更应在此时广纳妃嫔,为皇室多多开枝散叶。
皇帝拒绝了,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掩盖,扯到国事上去了,御史官在这个节骨眼进言让他有些好奇,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卫氏的封赏有任何偏私,于是询问李云福:“定国公父子获封一事,朝臣对此是何看法?难不成都以为与皇后有关吗?人心果然狭隘,朕的皇后不是卫氏出身,朕也会这么封赏的。”
李云福想了想,微笑答道:“奴才知道陛下向来公私分明,那晚说的话,必是酒醉之后的言语,叫一些人听了进去所以大做文章。”
皇帝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那晚都说了些什么:“什么话?”
李云福笑道:“奴才就说吧,那话必是陛下酒醉之后的言语。”
皇帝催促:“朕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酒醉时称呼骠骑大将军为未来国舅爷。”
皇帝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
李云福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道:“想必正是因为这句话,御史官才来苛责皇后殿下。”
皇帝嘴角一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在那种场合,朕这话确实说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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