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内心的焦灼郁闷得不到释放,她的精神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弹簧,在一次苦战中化成一根燃烧的箭镞,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在这时,之前屡屡刁难她的神秘蒙面人从天而降,将她从濒死绝境中解救出来。
关梦和沈双竹面对面坐着,她听见耳机里温柔刀缓缓说道:蒙面人就是云时。
关梦微微张着嘴,唇瓣颤动,显然是被这个改动惊到了。
沈双竹挑了挑眉:关老师要演一个跟踪狂魔,真有意思。
温柔刀笑着说:你也不差。我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种狗血一点的故事,够刺激,够吸引人。
关梦不由说道:确实......挺狗血。
温柔刀说:平淡的故事有平淡的韵味,狗血的故事也有它的张力。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碗白开水,若是遇见了对的那个人,两碗水倒在一起就变成了身体里汩汩流动的血液。这份最浓烈也最纯粹感情就是平淡人生的调味剂,可能一餐就没了,也可能有幸陪伴终生,但只要尝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
沈双竹幽深的眼眸中似有一点星光隐现,她轻声道:是么?
温柔刀拉开书房的窗帘,哗啦一声,看不见的灰白毛笔在天边悄然涂抹,她说:就像云初对云时的感情,并非恒定不变,有爱有恨,愧疚感与占有欲交替并存。她们的爱不一定完美,不一定高尚,但我偏偏就爱这种不完美。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五点,温柔刀打了个呵欠,咖啡的劲儿过去,倦意加倍地涌上来,她甚至连再见都忘了说就放下手机睡觉去了。
关梦看着通话界面上亮着的两个头像,说:我相信温柔刀能把这个故事讲好。
沈双竹勾了勾唇角:我更愿意相信,我们能把这个故事演好。
关梦一愣,笑着点头:对。
沈双竹问她:困吗?
关梦摇头:不困,聊了这么久还挺精神的,我看看剧本。
沈双竹把她的手机塞进她的睡裙口袋里,拉着她的胳膊往外面走:去阳台看看日出吧。
看日出?关梦往窗外看了一眼,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是晴天,因此日出会很好看。她便答应道:好,走吧。
家里所在的小区就是一座山,经过精心规划造成了一片绿化极好的高级住宅区,每家独门独户,巨大的花园里立着一栋房子,就像一座座庄园一样。
三楼半的阳台位置刚刚好,抬头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低头可见天然形成的爱心湖。湖水碧波清漾,上面成双成对的几道洁白身影,隔得有些远,叫人看不清是天鹅还是鸳鸯。
沈双竹轻车熟路地挑了个位置躺下,双手枕在后脑勺,支起右腿翘在左腿上,灰蒙蒙的天幕下,她莹白的脸庞尤为亮眼。
关梦被她身上的青春气息所感染,也跟着坐在旁边,只不过没躺下。她有点轻微的洁癖,尽管阳台的地面很干净,但毕竟是露天的场所,她不是很愿意将自己贴身的睡裙压在这踩来踩去的地板上。
沈双竹说: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来阳台吹吹风。
关梦道:那现在呢,心情怎么样?
沈双竹眯着眼睛想了想:不知道。
关梦低头看她:怎么了?
沈双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关梦被她专注的视线看得脸颊发热,正想着转头别过脸,却听沈双竹问她:你原来,长什么样?
关梦愣了一下,说:和这差不多,嗯......没这么白吧。
沈双竹看着她,挑眉:你白吗?
我一个黄种人和你怎么比?关梦没好气地把裙边撩起来给她看没晒黑的大腿,原来挺白的好吧,我不爱涂防晒。
沈双竹点头:难怪你那么快就适应了,一开始我都没看出来。
关梦失笑:你开了阴阳眼吗一开始就想看出来?
沈双竹思索着:所以,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
你喝醉酒被温季尧带回来那一次,关梦凉凉道,我打电话问你回不回来,你挂了我的电话,回来一进门就吐了我一身。
沈双竹不记得她喝醉后吐没吐的事情,只记得那天晚上辛辣过后溢满口腔的甜味和第二天醒来时衣服口袋里包装可爱的奶糖。她的舌尖在上颚扫了一圈,仿佛现在还能找到一丝当时的甜。
她微微笑了笑:我就说,她怎么会大发善心对我那么好。
关梦瞟她一眼,有点得意起来:你终于知道我对你好啦?
一直知道,没说而已。沈双竹看着天空,雾出来了,太阳很快就要出来。
关梦远眺群山,深沉浓郁的山林被蒸腾缭绕的雾气笼罩着,于是只透出一点淡淡的葱绿,滋润着她干涩的眼球。昨天夜里下的那场雨此时都变成了乳白的纱雾织在山峦腰间,越往上越淡,到了山顶处,渐渐冒出了一点橘红色的影子。
关梦看得挪不开眼睛,喃喃道:太阳出来了。
淡彩柔和的光照在关梦的脸上,将她的眸子映得亮如星辉。她的鼻子挺翘,鼻头有一点小肉,微微凸出来一点弧度,显得整个人很乖,连生气皱眉的样子都很可爱,不少人说关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大概有这个鼻子的原因在里面。
一点点金色的光芒打在这样一个肉感的鼻尖,好像点亮了一道高光,整张脸都鲜活起来。
关梦长得一点都不像关棋音。尽管米洛说像,柳希龄觉得像,连关梦自己都有点倾向于这个对比结果,但唯独沈双竹认为不像,并且从第一眼就这样认为。
关棋音的鼻尖没有她这样有肉,细瘦挺直的一根,托不住一个饱满的笑,纵使有过多的雀跃也无法肆意表达;也盛不住一汪滚滚而落的眼泪,伤心了只好躲起来哭,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凄惨。她的面相不如关梦有福气。
沈双竹看着关梦,看着这样一张熟悉而又全然新鲜的脸,在这一刻,她,关梦,还有沉睡一夜的太阳,都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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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梦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这是第二遍打来,打第一遍时她在厨房做饭。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本地号码,应该不是诈骗,她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指尖上滑接通了电话。
关梦?那人说着,身边有几声狗叫。
关梦被狗叫得心里一突,差点把勺子扔进垃圾桶,她缓了缓,回忆着这个声音,试探着道:......赵之棠?
赵之棠说:是我,请问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有的人的叛逆是天生就刻在骨子里的,尽管他用上了请问这种礼貌用语,且尽可能表现得温和,却依然难掩其痞气。
当然,这或许有关梦先入为主的印象在里面。作为原著中性格最激进,读者评价也最两极分化的男主之一,赵之棠显然是关梦最不喜欢的一个:这人就是个斯文败类,疯起来和他那条藏獒有得一拼。
关梦看着墙上的钟摆,指针指向十二点。她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对赵之棠说道:我正准备吃饭,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gu903();赵之棠那边一时没说话,只听远远传来赵惊墨中气十足的声音,赵老头吼他儿子道:大导演放不下身段就别打电话了,明天就在家里蹲着,让好莱坞影星三顾茅庐请你出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