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芸时终于肯回答云初一个问题,可答案却犹如再一个巴掌更加用力地扇在她脸上。

就因为我是女人,不能娶你?呵,芸时,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云初满眼失望痛心,你有通天的本事,大可行走江湖快意一生,何必拘泥于一纸婚约,旁人闲语更是与你何干?

我没有通天的本事,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好,你过你平静的生活,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今晚便一刀两断......云初敛去浑身暴躁,眼神冷静得可怕。

你唔......芸时一个天旋地转,被她拖上了床榻。

北风怒号,大股大股寒流涌进,烛影如鬼魅般摇曳,上方云初的脸忽明忽暗叫人看不真切,可那双冰封般的瞳仁却一瞬不眨地看着身下的芸时,仿佛要将她的脸,她的脖子,她浑身每一处地方都刻进心里。

只要合适就可以成亲?云初语气阴鸷,动作轻柔,一个眼神将芸时死死地钉在床上,那我与师姐在一起整整十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契合的了吧。

不......芸时一张嘴便被一根手指堵住唇瓣,云初将她腰间束带往床下一抛,附在她耳边,眼眸微眯,声线如蛊似惑:嘘听,风大着呢。

云初将头上发簪摘下来插在芸时发间,滴血的红宝石衬得她乌发如堆云,肌肤更胜雪。云初笑得痴醉:师姐真好看。

她抬手随意一挥,窗门瞬间合上,带起的一阵急风将破碎飘摇的烛光彻底吹灭。

在房间黑下来的前一秒,芸时看见了云初脖子上的那枚玉佩。因为长期贴身佩戴的缘故,相较五年前成色更加温润,只是系着玉佩的绳结早已泛黄,却仍旧不愿换一条新的。

专心。云初夜能视物,瞧见芸时走神的目光,不满地在她腰上用力一捏,芸时没有防备,当即吃痛地低叫一声。

师姐多久没有练功了?捏一下就痛成这样,如今怕是连剑都握不动了吧。云初嗤笑一声,讽刺的语气难掩内里的悲哀。

她最爱的芸时,全世界最厉害的师姐,如今嫁做人妇,粗茶淡饭,一身潇洒剑气削去,退作最平凡的芸芸众生。

可即便这样,她仍然爱她。

多可悲啊,她爱死了她永不领情的模样。云初身体滚烫,右边脸颊也灼烧一片,被芸时扇过的地方清晰可感,由虚无的苍凉化作具体的灾难,她拉着芸时在这场没有生路的灾难里共同沉沦。

芸时有细细的反抗,可每次挣扎到一半却又迟疑地停顿。一想到明天一早两人便要天各一方,余生不见,她的心底便生出一种无力的哀怜。

她的云赐她一场瓢泼大雨,转眼又要飘走了,从此再也不会回到这片沙漠。

麻木的神经在经历冬眠后苏醒,高频爆破般的痛。

两人发丝散乱纠缠在一起,芸时的脑袋无力地埋进枕头里,像一朵开败的花。

云初将她一瓣一瓣拢起来收好。每拾起一瓣,她便失去芸时一分,那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东西要强行从身体里摘出去,每处裂口都在冒血。

芸时合衣靠坐床头,空气中弥漫着合二为一的幽香,可她知道,她和云初从此身体里只剩下半个灵魂。

云初背对着她,开口,声音沙哑:你恨我吧。

芸时眸光微闪:不恨。

云初闻言痛苦闭眼,芸时不爱她,连恨意都不舍得施舍分毫。

一缕月色穿越寒风照进来,芸时抓住最后几个时辰看着云初,描摹她的背影。她的小云初长高了变强了,比以前还要美丽。

云初在床头枯坐一夜,当第一缕清晨落在她的眼睫,她回头看见已经睡着了的芸时,原本靠在床头的上半身不知不觉滑进了被子里,而腰以下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睡得很累。

芸时将那讨厌的妇人髻散下来时尤为好看,清纯得依然像个少女,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青春动人的师姐。

天亮了,云初闭上眼睛笑容惨淡,一切都结束了。她这颗肮脏的心被仍在太阳底下暴晒,连开口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

云初悄悄下床快步离去,她怕迟疑一秒就再也走不了了。离开时她没有带任何东西,故意将自己所有物品留下,心存最后一丝侥幸,哪怕芸时能睹物思人一秒钟也好。

房门被轻轻带上,云初转身的一瞬间,芸时缓缓睁开了双眼,积攒着的泪水翩然滑落。

卡!赵之棠盯着监视器愣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喊卡时都忘了拿起对讲机,第二遍剧组才听见导演的喊停声。大家后知后觉地将机器关闭归位,互相频频点头,纷纷露出赞赏的表情。

惊艳。这是赵之棠看完这场戏后的第一感受。

他对最近大火的筑梦cp不甚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身为演员却合作炒cp这种行为,因为这往往导致两个人过于端着平时的人设而影响作品发挥。然而当关梦和沈双竹走进片场,灯光板打开的时候,他心里的云初和云时一瞬间就活了。

很好。赵之棠极少见地给出这样的评价,沈双竹在发怒的时候声音稍微有些过了,实际上没有那么激动,关梦的话,师姐的情绪是很克制的你眼中的时候爱意有些超标了。整体下来正常表演完成度很高,我看到了你们的表现力,谢谢三位老师的表演。

关梦和沈双竹还有打了开头一场酱油的唐遇一起向周围的工作人员鞠躬致谢。唐遇现下抛却了之前所有的成见,对她们衷心地说道:两位老师很棒,很荣幸与你们合作。

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好了,论资历您可是老前辈。沈双竹抽了抽嘴角,被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叫老师,她当真怕折寿。

唐遇笑笑,点了点头便和她们一起回到后台卸妆。

我刚才声音很失控吗?沈双竹忍不住问关梦。

关梦也问她道:我眼中的,呃......超标了?

没错,严重超标,非常好。沈双竹郑重点头。

......关梦自投罗网,无奈一笑,说:其实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赵之棠在评价人的时候只听第一句就好了。

是吗?

当然,他这人极度吹毛求疵,就算今天只是试镜,可如果稍有一点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也会叫停的。所以今天他让我们一条演完还说了句很好,这就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了。关梦打了个响指,完美。

沈双竹眯了眯眼:你这么了解他,嗯?

关梦的手指尴尬地停在半空,不是吧,这你也吃醋?

沈双竹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抓着她的手握住,扯出一个假笑:不吃醋,毕竟你这么爱我。

关梦看着她把试衣间的门唰一下带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之棠在自家老爹和温柔刀那个怪阿姨的连番轰炸下,将刚才那场戏发了过去。

他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关梦甩脸子,现在甩出去的巴掌全打回到了他脸上。

骄傲的小少爷被社会毒打成猪头。

果不其然,温柔刀发来一整排鼓掌的表情,欢天喜地的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彩虹图,特别矫情地配上一段文字: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赵惊墨没回消息,然而他现在必定是泡着一盏茶,左手盘核桃右手拿扇子,高兴了哼上几句越剧,趁着周围没人看见摇头晃脑几下。肯定是这样,赵之棠对老爸的了解程度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

其实《越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他在给彼此找一个台阶下。关梦在里面演得很到位,但只是灵气迸发或者情绪恰好处于最合适的状态而展现出来的表演。

从专业的角度,赵之棠没有从里面看出多少演技,因此在试镜前他仍然有些担心,毕竟隐忍深情的师姐芸时和张扬肆意又疯狂的闻秋完全是两个类型的极端。然而事实证明,关梦将芸时这个角色拿捏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