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钟离谋心疼的亲着他的额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昭接着控诉道:“回来之后你还骗我,明知道我这么喜欢你,心疼你,你还要联合王德全骗我。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难过吗?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没想到是假的。害得我白伤心了一场,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钟离谋又心疼又好笑,小皇帝专门急得控诉他的不是,绝口不提自己那几次有多伤自己的心。他伸手抹去对方的泪水,哄道:“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这样了。”
楚昭吸了吸鼻子,一张脸白中带粉,眼底是隐隐的泪水,煞是惹人怜爱。他揪着钟离谋的衣袖,揉揉眼睛再次开口,“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钟离谋手一顿,轻柔的覆上他的脸颊,“我知道。”
“你知道?”楚昭讶然的看着他,随即释然,王德全那个嘴巴没把的,自然是什么都跟对方说了。他撇撇嘴道:“你为什么要来呢?我随时都可能会死,你来了我也不能陪你到老,最后只会留你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那多难过啊。你应该待在闾国,找一个能陪你长相厮守的人,像我这种未来都没有定期的人给不了你什么,只会给你难过和痛苦,你不该和我在一起,也不该再见我。我本来就做好打算不见你的,这样我以后死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遗憾。我怕我见了你更加放不下,死的时候都会不甘心,我那么喜欢你,苦苦求了五六年才把你求到手,凭什么才和你在一起没有两年就要分开,我不甘心,这样死的时候都会不痛快。你这样贸贸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雍国,最后的结果是造成你也痛苦我也痛苦,何必如此?”
钟离谋静静地听他说完,长叹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傻?我喜欢的人是你,怎么能让我另寻新欢?如果让你再找一个喜欢的人你是做不到的,那我肯定也做不到啊。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想要见你,即使你快要死了,我也会来见你,这样在你死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喜欢的人,那样不是很高兴吗?我很开心你对我有那么强的执念,同理我也会对你有那么强的执念,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回到你身边,即使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他重重的吻了下楚昭的额头,“再说了,你怎么认定你会死呢?说不定以后寻得一位名医把病治好了也说不定吧。到时候你的病好了,我却被你赶走了,那么我们两个恐怕是真的再不能相见了,这是亏大了啊。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次机会,就算生死也要在一起,不怕生离就怕死别。”
楚昭低头揉眼睛,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万一我真的死了呢?”
钟离谋抚着他的后背道:“不是说过吗?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了,我就替你守墓,不过你要等等我,等我来找你,不要一个人先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那样我就找不到你了。所以说,你不能再赶我走了,你也说过不会再赶我走,也不会离开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反悔的,说了要在一起就要在一起。我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要是还生气,那我跪搓衣板行吗?”
楚昭被他逗笑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好啊,那你去跪搓衣板,跪他个三天三夜。”
“阿昭好狠的心啊!”钟离谋长吁短叹道:“我这伤还没好全,就要去跪搓衣板,真是命苦。”
楚昭一听紧张起来,扒着他的衣服道:“伤还没好吗?让我看看。”
钟离谋连忙抓住他的手笑道:“无碍,没那么疼了,只要阿昭让我抱着睡一觉,那就真的不疼了。”
“美得你。”话是这样说,但是楚昭还是乖巧的抱着他的腰没撒手。
第99章完结:浓情蜜意剖心迹(二)
钟离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阿昭你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我想陪着你,无论生死都陪着你。时间还那么长,与其每天在那蹉跎,不如我们两个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才不会遗憾知道吗。”
楚昭窝在他怀里点点头,“好,我不赶你走了,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钟离谋抱紧了他,柔声道:“我的阿昭真好!”
天色渐渐明了,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到早晨时雪已经停了,留下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透着凛冽的寒气,有宫人行色匆匆的走过,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承欢殿前有人在扫积雪,哗啦哗啦,倒显得那“咯吱”声没有那么清楚。一棵光秃秃的树上站着几只不怕冷的小麻雀,歪着脑袋看树下扫雪的宫人,时不时从这根树叉跳到那根树枝,树上的积雪断断续续的落下,反到把自己给惊了,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公公,是不是该叫陛下起床了?”随侍的太监悄声问道。
王德全看了眼明朗的天空,摆了摆手,“不必,今日天气很好,让陛下再睡会儿吧。”
外面的寒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很快就被里面燃着的地龙给赶跑。楚昭眯蒙着眼睛看向纱帘外半明的天色,含含糊糊问身后的人,“什么时辰了?”
钟离谋哼了一声,把人搂紧贴在自己的身上,闭着眼睛道:“不知。反正这几天百官休沐,你也不用起那么早。”
楚昭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眉眼五官,手指在那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抚摸,似乎是要刻在心上。
钟离谋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笑了下,吻了吻他的嘴唇,“睡不着了?”
楚昭点点头,“以前挺喜欢赖床的,最两年倒不喜欢了,早早地醒了就睡不着。”
钟离谋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暖一暖冰凉的手指,“你今天有事吗?”
楚昭摇摇头,“无事,怎么了?”
“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钟离谋狭促的朝他挤了挤眼睛,“陛下曾经说要给臣画一幅画,正好现在陛下有时间,不如给臣做一幅画?”
楚昭想了想,似乎室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啊,那你想画什么怎么样的?”
钟离谋笑着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臣想让陛下做一幅......”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昭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红到耳尖上了,他瞪着眼睛,说话都声音都有点不稳,“你、你怎么想画这样的!”
他把脸藏在被子下,轻声骂道:“下流!你不是有这样一幅画了吗?干嘛还要我再画那样的?成天就知道想些下流东西。”
钟离谋也不生气,挂了下他的鼻子调笑道:“阿昭画的怎么不说下流,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下流?再说了,那幅画你只是做春梦的时候想到的,又不一定是真的,现在有个真人给你画还不好吗?”
楚昭脸更红了,滚烫的似乎要冒热气。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画画,那朕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他一边红着脸一边拿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他,“你真是会胡闹!”
钟离谋看他这样子可爱的紧,啼笑皆非的把人抱住猛亲了一顿,直到对方呼吸不过来才放手,拉着人起来伺候穿衣服。“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阿昭今日有时间,我们现在就去画吧。”
楚昭脸红红的让钟离谋给他穿衣服梳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坐在镜子前,铜镜倒映出两个身影,一如三年前对方伺候他那般,好像他们二人从来没有分开过。
钟离谋一下一下的给他梳着头发,凝视着镜中的楚昭,笑道:“阿昭,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对吗?”
楚昭拉过对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十指紧扣,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用完早膳后,楚昭看着外面的雪,眯着眼睛道:“好大的雪,什么时候下的都不知道。”
钟离谋握住他的手包进掌心,拉着他往前走,“应该是昨天晚上下的,你没看到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看。”
“嗯!”楚昭抿着嘴笑了,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两步,与钟离谋并肩一起走。
正英阁那里的文房墨宝较多,所以作画的地点选在那里。只是楚昭刚摆开笔墨纸砚,就有点后悔了,“在这里不好吧?”
这可是他以后要办公的地方,做这种放荡的行为好像有辱斯文。
钟离谋正在解衣服,里面的地龙燃得很足,即使脱了衣服也不会觉得很冷,闻言挑眉问道:“有何不可?只是作画而已,如何有辱斯文?莫不是阿昭想到更加下流的东西?”
楚昭恼羞的喊道:“我才没有!”
钟离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快把自己扒光了,摆了个妖娆的姿势躺在贵妃榻上,轻笑道:“陛下,可以画了。”
楚昭抬眼匆匆看了一下,吓得立马捂住眼睛,满脸通红的支支吾吾道:“你,你好歹穿件衣服啊!”
“陛下又不是没见过?”钟离谋笑吟吟道:“这是画春宫图,本来就不用穿衣服吧?”
楚昭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与之对视,小声提议道:“我可不可以蒙上你的眼睛?”
钟离谋倒是没有拒绝,“可以,但是要蒙眼睛都话得自己来。”
楚昭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鼓起勇气上前,抖开帕子还没给人蒙上就被对方抱住压在身下。
“你干嘛!”
“阿昭,我好想你!”
“哎!你别,别脱我衣服啊,不是说想我吗?你干嘛脱我衣服?!”
“因为我想和阿昭亲密接触啊。”
“等等,别扯我裤子,我们画还没画呢?你松手!”
“画画不急,当务之急是解解这燃眉之急。”
“你唔......等一下!我要在上面!”
“呵,阿昭这么喜欢在上面就让你在上面吧,待会儿可不许哭。”
“谁哭啦!你胡说,我唔......嗯......”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雪花,细细绒绒像是柳絮,随着北风飘飘悠悠,最后打着旋儿落下。树上的麻雀缩着脑袋懒得动,任凭风雪盖了一身,只是偶尔抖一下身子甩掉积雪。绿豆大小的黑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听见什么声响,歪着脑袋看向正英阁的方向,很快又缩回来了。小小生物如何能知道,外头的春寒料峭,怎敌得过室内的温暖如春。
(完)
第100章番外一:梦里不知身是客(一)
这天,钟离谋翻出了楚昭曾经给他画的画像,画像里是十五六岁的他,眉眼青涩,言笑晏晏。他拿着画像问楚昭:“阿昭,你画这幅画的时候是多大?”
楚昭想了想,“大概十三岁吧。”
钟离谋笑道:“你十三岁的时候我十八了,你怎么画的出来我十五六的模样?”
楚昭脸色有点发红,挠着耳朵道:“那是因为你所有的模样都记在我的心上啊,自然是画的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已经红了个通透。
钟离谋被他这就话说的心里又酸又甜,摇着头可惜道:“这个有点不公平啊!”
“什么不公平?”楚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钟离谋亲亲他的鼻尖,柔声道:“你见过我十五六岁的模样,可是我没见过你这般年纪的样子啊,你说公不公平?你没有给自己画过画像吗?”
楚昭从他手里拿过画像,低着头慢慢的卷起来,露出红红的耳尖,“我有什么好看的,十五六岁也就那个样子,还不是跟现在差不多。”
钟离谋把他拉进怀里,“可是我就想看看阿昭年少时的模样。你看了我的,我也该看你的吧。”
他抬起小皇帝的脸,手指一寸一寸的抚过他脸上的肌肤,目光中带着柔情的宠溺,“我的阿昭长得很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要是年少时的模样,那一定会更加好看。阿昭,你要原谅我的嘴笨,除了会说好看不会用别的词来赞美你。”
楚昭羞的抬不起头来,藏在他的胸前哼哼唧唧道:“你这叫嘴笨?明明油嘴滑舌,好不正经。”
钟离谋哈哈大笑,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请只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当真。当夜,钟离谋抱着楚昭入眠后,恍恍惚惚如临仙境,眼前是散不开的浓雾,楚昭不在他身边,只有他孤身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路上,看不清前方,望不见后面,好似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知道,他在做梦。不知道自己为何到这个地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走下去,不停地走,不知疲倦。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看见前面好像有光。他立马高兴起来,循着那光的方向快步跑过去,投入光的怀抱。刹那间眼睛一花,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等到适应之后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到了闾国皇宫。
钟离谋看着熟悉的环境,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心中难免多生感慨,既然能亲自回闾国,在梦中游历一番也不赖。
这里是云极还是皇子的时候的住所,局安殿。年少时他就是云极的陪读,因此是跟着云极住的。此处他住了十几年,直到云极当了太子,他回了本家。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能来这里走一趟了,如今再见,心中泛起无数回忆。
沿着殿内的走廊,直直的往前走可以到达殿门。走廊两旁摆了盆栽,旁边一处还有假山流水,环境清幽,适合读书玩乐。殿内侍奉的宫人看见他,皆是盈盈一拜,行了一礼之后低头退下。
这个场景好久没看到,钟离谋忍不住想找云极好好叙旧。或是许久没来,他在这偌大的宫殿内转来转去,没有看见要找的人,反倒是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指引着他前往某处。
在一株合欢树上,有一只白猫趴在那里。此时尚未到花季,树上只长了嫩绿的小叶子,葱葱郁郁,长满了大半树枝。在绿色的衬托下,低垂的树干上的白猫就尤为显眼了。树下是一个穿素色衣衫的少年,头发半挽半放,背影清瘦。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小鱼干,正垫着脚去引诱那只白猫。
“踏雪,你下来,我有好多好多小鱼干给你吃,下来吧。”少年大概是处于变声期,声音沙哑粗糙,有些像垂暮老人。
钟离谋没有阻拦,饶有趣味的看着少年动作。
白猫看起来很有骨气,在树干上转了个身背对着少年,后背上有个黑色长枪的模样。
少年有些急了,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做贼心虚,语速也不禁加快了,“踏雪,快下了好不好,我给你吃小鱼干,你看,有小鱼干。”
要不是那树干太高了,恐怕少年会爬上去喂猫。
白猫终于肯大发慈悲的扭头看他一眼,然后慢吞吞的把身子转回来,身后的尾巴甩来甩去,歪着脑袋看他。
少年谆谆善诱,“你看,小鱼干,很好吃的,下来我就给你吃好多小鱼干,踏雪乖,下来吧。”
白猫“喵”了一声,动作敏捷的爬下树,竖着尾巴蹲坐在地上看他。
少年也跟着蹲下来,把小鱼干凑到白猫面前,“小鱼干,可好吃了,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