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请自重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2 / 2)

刚才在挽岚内看见北云容又一次来救他时,栾木心底一阵动容,他不想让北云容来蹚这趟浑水,这人却仍是千里追来护他,本以为是在乎他安危,原来还是为了生死簿吗?想来也是,自己这卑微贱命,又怎敌得过三界苍生?

栾木望向北云容良久未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细细想来北云容本就从未说过一句是为了他,不过一直是自己会错了意而已。

两人各自沉默,然而右边忽然一素衣人提着灯笼持剑走来,看见他们两人后立即回头大喊了一声,“在这儿!”

北云容赶紧握住栾木手腕带着人朝反方向跑走,但姚虚城街道错综复杂,身后形势严峻,他们被逼迫得随处乱跑,竟是不小心逃进了一死胡同内,眼看着挽岚弟子就要追进这个胡同,两人却是没有前路可逃。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旁侧一户人家的木窗突然被打开,他们被二人拽至了屋内。

栾木刚想出声发问是何人,却见对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只听得窗外传来了挽岚弟子急促追来的脚步声。

“人不在这里,往另一边追!”

死胡同里一览无余,他们没有多留,仅是看了一眼后便调头往别处追去,待他们脚步声渐远,远到根本就听不见,周围变得出奇地安静,将他们拖进来的那人点燃了屋内灯火。

待屋里明亮过来后,栾木这才看清那人模样,居然是在挽岚时遇见的那个冲他笑的凰炎弟子。

怎得又遇见了他?此时并非寿宴,此地也并非凰炎地盘,这人难不成是尾随自己而来?莫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第97章

“多谢相救。”

北云容对此人行礼言谢,那人莞尔一笑,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而已,凝宫真君不必客气。”

“你认识我?”

“天下还有谁人不知真君名号呢?我已是对真君仰慕已久,今日得以相谈,实属缘分呐。”

“这位少侠,我与少侠有过两面之缘,可还记得我?”

红衣男子听栾木所言后,笑着点点头,“自是记得,只是不止两面而已。”

“这如何说?”

“挽岚相视一笑有两面,而后你从挽岚逃走时,我见过你一面,再然后在通缉令上见过你一面,现在又见了一面,算起来应是五面了。”

栾木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倒是以这种方式让人给记住了。

“既然你在通缉令上见过我,如今救我,就不怕引火烧身?”

“凝宫真君护的人,有谁能是恶者?”

这话虽是没有错,但是总觉得似是看见了北云容的面子上,才勉强承认他无罪一般,栾木心里不甚滋味。

“还没问过少侠名字呢。”

“念卿,凰炎门下弟子。”

“栾木,修真散人。”

三人如此识过了之后,打算待在屋里避开挽岚视线,等巡逻的人少些再出去,说来也是巧,此胡同右边恰好是客栈,而这房间便是念卿在客栈里的住房。

栾木坐在了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今日挖坟、收魂,还要躲避追杀,真真是累得不行,然而稍微有所松懈之后,他才注意到刚才在挽岚被唐丰未砍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腿上传来阵阵疼痛,上面还有血液并未凝结。

他简单用布条给包扎了一下,然而很快就被血液浸染,红了大片,想着许是一会儿就会好,栾木便没再顾及。

为了不引人生疑,念卿将桌上烛火给熄灭,客栈外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皆是戒备着,若是挽岚突然闯进,好快速反应脱身,如此撑了近一夜,街道上彻底安静下来时,门外天色已是渐亮,朝阳的光辉照进屋内有些刺眼,恰好辰时至,人鬼交替的刹那,栾木忽感周身疲惫,一头栽倒了桌上。

“你又睡在这儿了?”

听闻人声,栾木悠悠睁眼,有凉水漫过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溪涧之中,衣服已是濡湿,而一人正坐于树上枝头,手里抱着一坛酒,树叶阴影落于他脸上,看不清其相貌。

“你不也是又喝酒了?这酒就那么好喝吗?”

“当然,踏行于山间明月,五湖四海,云雾间独酌小憩胜却人间无数。”

栾木听不太明白,站起身,看见身旁的竹篮被打翻,里面空有溪水漫过,别无其他。

“糟了!我的鱼全跑了!”

看见底下人慌张模样,树上人会心一笑,双眼微狎,抱起酒坛继续品饮,栾木慌乱地在溪水了胡乱摸了一把,可却是什么也摸不到,鱼儿定是早已游远。

“你也别看热闹了,帮帮我可好?”

“如何帮?”

“帮我将这竹篮里装满鱼。”

“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知道那人不愿意帮自己,栾木也只得赶紧跑到下游去重新捉鱼,这鱼不捉到,今晚回家便是交不了差。

驰目然而直到了夕阳斜下,天色已是黄昏看不清水底情况,辛劳了一个下午,竹篮里也就多了一条三寸小鱼,栾木忐忑得将竹篮给提回了家,院子里一小孩儿正匍匐在地上爬行,他头顶有一撮胎毛,身体胖嘟嘟的,嘴里咿呀地说着什么,没人明白。

栾木将其抱起,拍了拍他身上的泥灰,“风儿,爹娘呢?”

那小孩儿似乎听懂了问话,指了指屋内,栾木朝着里面走去,然而刚踏进半步,就听见里屋传来了争吵声。

“他马上就要到婚娶的年纪了,你不把他送出去,那以后娶妻的钱谁给?!”

“家里不是还有些积蓄吗?”

“那积蓄不是存着给风儿娶妻的吗!”

“风儿还那么小,等木儿解决了终身大事之后再说也不迟啊。”

“不行!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以后哪儿还存得起积蓄?就按我说的法子办。”

“我不同意你把木儿赶走。”

“谁说要赶他走了?只是让他去员外家做做苦力,挣得钱又多,他自己就够养活自己了。”

“那员外家出了名的残暴,你让木儿去岂不是送死?”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娘儿俩饿死?!嫁给你这穷鬼,我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女人泼辣的声音让栾木在外听得清楚,他知道这女人对他没什么感情,栾木的亲娘是难产而亡的,所以栾木自幼就没见过亲娘模样,后来父亲又娶妻,这女人刚开始对他算不上好,却也并不坏,但自从生下了小儿子过后,便处处针对他,毕竟护儿心切,栾木也是明白,常年来没与她计较过什么。

两人在屋内争吵得不可开交,栾木手里的小孩儿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引来了里屋的女人和男人,那女人体态丰盈,看见栾木站在门外,面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抢过他怀里孩子哄了哄,却是怎么都哄不好。

“这是怎么了,风儿怎得哭得那么厉害?”

“还能怎样?饿了呗!一天都没喝过奶水了。”

男人叹口气,看向栾木,“我让你去捕的鱼呢?”

被问及此事,栾木将手中竹篮递了过去,看见里面单薄得可怜的三寸鱼,男人脸上颜色并不好看。

“我让你去捕大鱼回来熬鱼汤给你娘补补身子,怎得就这样一条小苗?!”

“小苗也可以熬汤啊,给娘一人喝,有了奶水,风儿就不用挨饿了。”

“哼,得了吧,这鱼熬出来,渣都剩不了多少,饿死我们娘儿俩算了,只是可怜了我的风儿啊。”

女人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男人怒瞪栾木一眼,说再多亦是无益,只得提起这鱼苗进了灶厨熬汤,见男人走后女人立即收势,冲着栾木嘟囔了一句。

“没用的东西。”

那句似乎是故意说给栾木听得,栾木也确实听得真切,但是他不恼,只是看见女人怀里孩子哭得可怜,今年农田收成不好,家里着实没多少存粮,所有好东西都喂了女人,但她仍是坚称没有奶水,若是真没有奶水,小儿子能长得如此白胖?

栾木不喜与人吵架,转身又跑出家舍,到了小溪边,照着月色摸鱼。

“你这忙活了一天,油盐未进,应是已饥肠辘辘了吧?”

听见声音后,栾木回头看见那人又坐在枝头。

“既然如此可怜我,便是帮忙让我这竹篮……”

“不可。”

话还未说完,那人便拒绝得干脆,栾木有些气恼,甩甩手上的溪水走上岸,朝着那人树干爬去,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后在其身边坐下,猛地灌了大半下肚。

“你这是拿我的酒撒气呢?”

然而初次喝酒,栾木不太习惯,只觉喉头辛辣,惹得他咳嗽不已,那人出手轻柔地抚顺着他的背。

“这十里醉可是好酒,怎是品都不品,如此糟蹋?”

“这酒真难喝。”

“酒味看心境,等你再大一些,这味道自然就变了。”

栾木苦涩一笑,低下眉眼,“我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

“你如此就很好。”

“如何好?未曾与亲娘谋面,被养娘刁难,就是好?”

那人摇了摇头,“你还可以在山水间奔走,随风止静,云舒起,耳得山鸟飞鸣,与走禽欢戏,目得山花肥红,闻遗世芳香,莫不自在?”

从来没有想过这自幼习惯了的山林间竟是有如此多的惬意事,栾木微愕,忽然凉风起,两人坐于树梢上看明月清转,白光描绘出身侧人的轮廓,栾木一时间看得痴迷,竟是忘却了方才的种种负气,心头抑郁抒了不少,他随即又抱起酒坛喝了一口,那酒味果真变了,多了几分甘甜,入喉丝滑。

因此不胜酒力,栾木的脸颊变得通红,头已是昏沉不已,旁侧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只觉忽尔落入了一怀抱,温暖的热度传来,让人甚是安心,似有弦声激浪,浮然清风过,年月不知……

栾木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被北云容给抱在怀里,身后跟着念卿,两人疾步于林间赶路,他定了定分散的思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似是重回了旧梦。

“这是去哪儿?”

这一开口,他才知道自己声音是如何嘶哑,北云容听见怀中人说话后,停下了步伐,找了棵大树将人放下。

栾木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脑袋昏昏沉沉的,北云容替他擦拭了额间汗珠。

“我这是得了热病?”

“是。”

“我已是许久不曾得风寒,这怎么会突然得病呢?”

“挽岚有一种卑劣的符咒,附于剑上伤人,可使人流血不止,你今早突然倒下,我们这才注意到了你的伤口,伤口失血引得身子虚弱了一些而已,所幸你伤口不大,我已是给你治疗好,也不必担心,过两天就没事了。”

念卿踱步走来,递给了栾木一个果子,那果子酸涩,正好中和了体内的昏闷感。怪不得昨天被唐丰未刺伤的地方许久不愈合,原来是有符咒作用,他看了看腿上伤口,那处已是被人给重新包扎好。

“那你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还没有定处,只是挽岚派人封城,我们不得已带着你赶紧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还多谢念卿你救治。”

“谢我倒是不必,你好好感激下凝宫真君吧,他可是抱着你跑了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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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谢我倒是不必,只是辛苦了凝宫真君,抱了你一路呢。”

栾木闻其所言,回头看了眼北云容,恰巧对方伸手抚上他额间。

“似是降了些热度。”

“若是栾木你无大碍的话,我们便继续上路可好?前方不远便是秭归城,现在启程还能赶在天黑前抵达。”

栾木点头,欲自己起身赶路,然而不待他走两步便觉脚下虚浮软绵,因为怕耽误行程,不得已让北云容背着他继续前行。

他趴在北云容的背上,忽尔想起了刚才梦中人的怀抱,温度传来化了心扉积郁,他拖着倦懒的嗓音附在北云容而耳边低语。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独自行动了。”

北云容没有回应,只是默然地继续朝前御剑而行。

果然不到天黑,几人便是抵达了城内,秭归是个边界小城,城内不太繁华,但是正是因此,消息不为流通,加之这儿民风淳朴,风水中乘,少有冤死者,来此的修真士不太多,倒是最适合躲藏,栾木走在街上无人追着喊打喊杀,一派平和。

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北云容去医馆买了几服药给栾木熬水让他喝,苦药下肚后栾木只觉脑袋一片昏沉,没多久便是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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