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月鹿!!”
“怎么了?如此着急?”
“你帮帮我好不好!!”
“何事?”
“我娘她摔倒了,可能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能不能帮忙保住那个孩子?!”
明白了泱儿口中所言,月鹿坐在树梢上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望了眼天上星耀,手里掐算着什么,忽尔脸色肃穆的看着下方人。
“这是那孩子的命数,节哀吧。”
“怎么会?!不会的,你可以救他的,对吧?!我求你了!”
泱儿突然跪在了地上,仙君长叹息一声,不忍视他如此,背对过身。
“我曾说过,生死不可逆,如此有违轮回道。”
“我不懂什么轮回道,但是那是我的弟弟或妹妹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没了!求求仙君,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说罢,泱儿跪在地上,俯身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被磨破了皮,些许鲜血滴下,然而尽管如此,仙君仍旧背对着,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两人僵持了片刻,泱儿心中焦急,连连苦求了几声,仙君亦是不答应。
“我救不了,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回去看看你娘的状况。”
娘……
泱儿被如此提醒才是反应过来,方才只顾着孩子的事,全然忘了大人的情况,于是他连忙起身折返回家。
第127章
这村子小,八卦消息总是不胫而走,就连哪家人今日开了个大荤,明儿个便驰目是全村都要来调侃询问一番,更不用说此般血流满地的大事儿了。
泱儿一路跑回家中,只见院落里里外外地围满了人,他勉强的挤进屋中,忽听得一摔杯声,吓坏了周围凑热闹的村民,泱儿赶紧走进里屋,掀开帷幔,他看见地上满是血迹,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大夫坐在床边给其包扎伤口,稳婆手里端着一木盆,木盆内满是红水和一血肉模糊的肉团,勉强还能看清个人样,他的父亲扶靠在墙边,顺着心里那股气儿。
泱儿手掌冰凉,他知道那木盆里的东西为何物,看着女人毫无生气的虚弱模样,他更觉一阵心虚,事情因他而起,虽不是有意而为之,可引得女人腹中孩子死亡,也算是自己间接害了那婴孩,泱儿站在门口,只觉脚步如铅沉重,挪不动丝毫。
“天民叔还请节哀,虽然孩子没有保住,但是好在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大人,婶子还年轻,等婶子身体好了以后,再怀一个吧。”
大夫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背安抚道,但男人没有说话,他单手抚额,似乎有眼泪从脸颊流下,却被他给半道擦拭了回去。
“这是我给婶子开的几副药,有些药材我这儿没有,今儿个晚了,明日再去城里买来吧,这张上面写的药材是用来熬成水内服的,这张上写的是用来外敷的。”
“好,谢谢你了王大夫。”
“天民叔,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大夫将手中的药方递过去后,男人又抹了把眼睛,正了正面色,看向一旁的稳婆,“孙大娘,今日也辛苦你了。”
“唉,天民啊,不要太伤心,孩子还会再有的。”
男人点点头,将他们二人给送出了房门,屋外围观的村民见情况安定下,知道家中主人心情苦涩,也无人赘言,纷纷各自回了各家去,泱儿拿着抹布将屋内血迹给清洗了干净,送走客后的男人回屋瞧见了他,将他给唤了出来。
“你告诉我,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娘会摔倒在屋外?”
男人坐在院落的石凳上,语气尽显悲切,尽力压制着心中伤痛。
泱儿见父亲气息不顺,扑通跪在了地上,“我今日捉了三条鱼回来,娘让我做给她吃,她先吃了两条,打算吃第三条时,我不肯,便是将鱼盘给端走,娘就提着铁锹追了出来,然后她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地上。”
那盘鱼还摆在院落的石桌上,早已凉透了去,男人听后,顿时只觉怒火攻心,他没想到竟是因为此般小事害得他失去了一个孩子,他狠狠捶向旁侧石桌,指着泱儿厉声斥责,“她要吃你给她便是,为何要与她争?!你难道不知道你娘已是快要临盆了吗?!”
“可她已是吃了两条了。”
“她要再多都应该给她!!”
“那是我给你留的!”
“你就不该如此!你与我都可以不吃,但是她不可以!!”
“可是爹……”
“你简直是荒唐胡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送你去婶婶家!免得生了今日的祸乱!”
泱儿正欲开口辩解,男人心中越发难平怒火,吼骂一声后,遂端起石桌上的冷鱼狠狠砸在了地上,盘子的碎片溅起一尺高,险些砸中了泱儿的眼睛。
“你就给我跪在这里!跪倒明天早上去城里给你娘买药赔罪!”
男人说完便是负气回了屋内,泱儿跪在外面,看着摔在地上的那条鱼,心里是苦涩不堪,他知道父亲拖着条病腿还仍是坚持下田作农活,心里面心疼才会如此,可父亲却不听自己辩解,却认为自己荒唐,认为自己是祸乱,越想泱儿越是觉得委屈。
入了深秋,院落里天寒地冻,泱儿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屋内女人醒来过后大闹了一阵子,没了力气便消停了下来,只是时而呻吟抽泣,时而撕心裂肺地哭喊,倒是闹得在外昏昏欲睡的泱儿清醒了不少。
看天上无月,估摸着已是子时,泱儿晚上未进食,早已是饥肠辘辘,他转了转乌黑眼珠,跪着往前挪动了一些,以便他伸手将地上那条鱼给捡了起来。
他拍拍鱼着地面沾染的灰尘,随即一口咬了下去,鱼肉已是因凉透而变得有些腥臭,但是好在还有点盐味,不至于难以下咽。
“不许吃。”
然而刚咬了几口的鱼却被突然来的一人给拍打到了地上,冷鱼翻滚了两圈,沾满了满身泥土,泱儿怒瞪向那人。
“你不讲理!”
“我如何不讲理?”
“你倒是将我给你的那条鱼给吃了,我的鱼你却给我打地上去了。”
“这鱼都掉地上了,吃下去若是惹了病祸可怎么办?”
“吃了要得病,不吃要饿死,那我宁愿做个饱死鬼,吃得饱饱的上路,才好去找我生娘。”
“你生娘?屋里那人不是?”
“不是,她是我养娘。”
泱儿说得平淡,复又将地上的鱼给捡了起来,仔细拍着上面的灰尘,也不正眼瞧旁侧的月鹿。
“我说了不许吃。”
仙君一把抢过他手中冷鱼,将其给扔向了远处,本来因为月鹿之前果断无情,不肯出手救女人腹中孩子,泱儿就已经有所埋怨,这回还扔了他的鱼,他更觉生气。
“我只知道仙人救人,没想到还有仙人害人的,哼,饿死我算了,我下一世要是投胎做了仙,一定要将你的罪行告知仙帝,让他惩罚你!”
“就算你下一世入了仙道,入轮回台之前都要喝完孟婆汤,前尘往事消散,你又如何能记得我现在对你的所为?”
“你……!我不和你说了!”
泱儿争辩不过,撇过头不理会他,月鹿从怀里掏出一纸袋,递到了他的面前,纸袋被绳索捆扎着,还未打开,便是能闻见里面透出的香气,本就饿得慌,被这味道引诱过后,泱儿的肚子叫得更加厉害。
“赔你的鱼。”
“我不要!”
“这里面可是上等的肘子肉。”
“那我也不要!”
“当真不要?”
知道纸袋里包裹的是肘子肉后,泱儿只觉口中唾液难收,他咽了咽喉咙,又瞥了眼眼前的纸袋,那份子怄气的坚定一下烟消云散,心里泛起嘀咕,然而就在仙君收手的瞬间,他一把将其给抓住夺了过来,随即迫切地将纸袋给拆开,看见里面还泛着油光的皮肉,泱儿再也忍不住,赶紧咬下了一大口,不要说今日被罚,就连平时候也吃不到如此美味,一口还未吞咽下肚,他便又接连咬下了二三口,包在嘴巴里慢慢回味,甚是满足。
“你不是不要?”
“反正也是要做饱死鬼的,能吃则吃。”
仙君见这个怄气不过须臾的小鬼狼吞虎咽的模样,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吃慢一点。”
然而泱儿刚将嘴中食物给吞进肚里时,屋内的女人又哀嚎了起来,男人似乎在出言安慰,却只引得更大的哭喊,泱儿放下了手中的肘子肉,神情略有些茫然,片刻后只见他起身去庭院的角落处抱来了一堆柴火,他将其放在地上架了个小山堆。
“帮我引火。”
虽不知他要如何,但是月鹿仍是听其所言,将柴火给点燃起来,待到火焰充分燃烧后,泱儿将手中的肘子肉给一把丢了进去。
“你这是做何?”
“那孩子也是因为我引起事端才死的,他还未见过这世面一眼,不知道这世间竟是有如此好吃的肘子肉,所以我想烧给他,好让他原谅我。”
泱儿盯着柴火堆里开始变得焦糊的肉,那块肉他不过才吃了两三口,不足以饱腹,月鹿蹲下身,轻拍了两下他的脑袋。
“他这一世是个苦难世,如此倒是让他免受了不少痛苦,应是感激你才是。”
“果真?”
闻言,泱儿抬起小脑袋,如墨般的眼珠盯着仙君,仙君对他点头,他忽尔得以释怀,前一刻还愁如苦瓜的脸上立即笑靥如花,而北云容明白,月鹿不过是为了安慰这孩子而又说了谎。
女人许是睡着了,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熄灭了烛火,泱儿却仍旧跪在地上,半夜跪得乏了,不知觉间倒在了月鹿的身上沉沉睡了过去,待到天亮,他便是去城里买来了王大夫说的那几昧药,接连赶回家中熬制成了汤药给女人端去。
不知是否是因为受伤体力虚弱的原因,女人见泱儿来,并没有如预料般地吼叫,只是每每泱儿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会侧过头不看他。
泱儿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女人定是不会愿意见他,于是他将药碗放下后便出了屋,等她喝完了再来收碗,如此一来二去的照顾,女人恢复得也快,不出半月伤口便痊愈了,虽能下地,但身子仍需调理。
男人并未向泱儿再追究此事,村里人也自觉地对那个腹中早死的胎儿闭口不提,每日里女人就在家织布卖钱,男人下田干农活,泱儿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捉鱼采株,日子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平静,好似从来没有过那胎儿一般。
第128章
然而后来的某日,泱儿本如同往常一样去榕树下找仙君玩耍,不多久回家后,却看见家中烟雾缭绕,浓厚的檀香味萦绕在房梁之上,一头带斗篷,拄着长八肘的金色九环禅杖的巫师伫立在房屋之中,泱儿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相貌,忽然只觉得腹部一疼,被那人用禅杖给猛地击打了出去。
泱儿从厅堂被打飞到了庭院里,只觉腹部疼痛非常,他咳嗽了两声,随即手撑地爬起。
“你谁啊?!为何平白无故地打我?!”
从屋内跟着那巫师而出的还有泱儿的爹娘,男人见巫师欲拍下第二杖,连忙上前阻拦住了他的手。
“巫师,为何打我儿?”
“此屋坐地朝阳,于西向东,是与日升轨迹而对,处五行中的阳火,而令子有水气附身,不仅与此屋相克,也与令夫人相克,所以我方才将他的水气打出,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但令子生于亥月亥时,天性带水,即使除了水气,依旧是属阴水而不容阳火。”
巫师说着转过身面对男人,“我已是算过二位八字,夫人命里带火,与这孩子容不得,若是长此以往相处下去,必有灾祸发生。”
“怪不得我孩子保不住,原来是他在克我!!”
女人尖声叫了起来,泱儿不知其所云,只知此人不是善类,似乎是来找他麻烦的。
“敢问巫师,该如何化解才好?”
“我倒是有一办法,只是此办法稍有些危险。”
“什么法子?”
“改变令子的五行。”
“这如何能改?”
“贵村山脉绵延,走势陡峭为来龙穴脉,风气为盛象,择取非水性地势,只须将令子绑于火柱之上做场法事,便是能逆水为火,绝地重生,只是此法若是稍有差池,易伤及孩子,不知二位可愿?”
“巫师,有几成可能会造成危险?”
“不过两成而已。”
“才两成,那不是就有八成把握成功吗?那当然可以了!”
未等男人犹豫出个所以然来,女人便是先拽住了巫师的衣袖,大喜问道,“巫师,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巫师负手走出几步望了望四周地势后,又掐指算了算天日,“三日午时,正好时日皆属火,最为合适。”
“真的?!那就麻烦巫师三日后来为我家泱儿做法了!”
“如此,这几日内令子需要进行斋戒沐浴,只有清心静气,才能利于做法,但这斋戒沐浴间,吃用都极为讲究,不如我将其带回我的住所亲自指教,可好?”
“当然当然,这也是为了他好嘛。”
见父母二人已是同意,巫师便是牵住了泱儿的手,泱儿还有些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他不知晓这五行相克到底是何道理,为何又能随意改变人之五行?但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似乎要遭罪一场了,于是他用力甩开巫师的手,躲到了男人的身后。
“爹,我不想去。”
“你说什么胡话?!你知道将巫师请来花了多少钱吗?再说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若是再与这个家相克,保不准下次会出什么事儿来,这一次是我运气不好,下一次能保准不是你吗?若是事情再拖下来,闹得严重了,说不定还会出人命呢。”
女人狠狠地捏住泱儿的脸颊,迫使他看向自己,泱儿见她目光如剑,似乎要将自己给扎出个洞来,害怕地捏紧了男人的裤子,男人闻其言,脸色沉下叹息一声,非但未相护,反倒将他往巫师面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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