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里就只住了那兄妹二人吗,凌昔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说好的设宴款待,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
凌昔辞这般想着,闪身朝那处宫殿行去。
差不多到能远远看到那边的距离,凌昔辞便停了下来。从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只能看到殿内除了越疏风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看他的位置,应当便是那对兄妹城主里的“兄”了。凌昔辞又注意看了看二人周围的其他人,并没有在一众侍女打扮的人中发现有符合“妹”这个形象的人选。
眼瞧着殿里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凌昔辞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朝右侧的一处宫殿挪去。
这似乎是那对兄妹居住的地方,凌昔辞打量一番得出了结论。顾忌着可能存在的阵法以及那位没有露面的另一位城主,他探查的动作并没有太肆无忌惮,而是十分谨慎。
但即便只是这样远远地观察,凌昔辞也还是十分轻易地发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
这座宫殿没有人气。
这跟它们的主人是不是鬼修并没有关系,寻常有人生活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些主人惯有的痕迹。
就像是书桌上随意摆放的书,床头搁置的小物件,又或者是在院内随手摘下的花朵,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中的体现。
而这处宫殿却不一样,它简单到了极致。看起来不像是久居,更像是短暂停留一样。
这实在不能说是不奇怪。
按照越疏风先前告诉过他的消息来看,这对兄妹应该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接任了鬼城的城主一职。就算是修者的寿命以千年计,这么长时间下来,难道还不够他们对这里产生归属感吗?
平日里居住的地方,居然连一点能够代表主人独特个性的物件都没有。而若是他们不喜欢这里,那为何不早早换个地方,而是要强行留下来呢。
凌昔辞想不太明白,他正准备离开这处宫殿去旁边看看,刚走到二门,却突然感应到了有人过来,连忙隐匿气息藏到暗处。
随着脚步声渐近,两道人影逐渐显现出来,一男一女。凌昔辞很快便从衣服上认出来,男的那人正是先前在殿里跟越疏风坐在一起的那个,而旁边的那个女的与他面容有几分相似,想必便是之前一直没出现的另一位城主。
两人沉默着来到凌昔辞所在的廊下停住,男的留在外面,女的则迈步进去。
为了避免暴露,凌昔辞只得继续藏下去,等待他们离开后再走。
好在时间不长,女的便从殿里出来,怀里似乎还抱了个什么东西。
“拿好了吗?”等在殿外的男人见她出来,出声询问道。
“这还能拿错的?”妹妹蹦跳着两步上前扑到男人怀里,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雀跃,“哥,我们是不是就快要能回去了?”
“这么想回去?”男人声色偏冷,对待妹妹时却也显出了几分柔和,“以前不见得你有多喜欢那里。”
“此时非彼时嘛,在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一待就是几十年,也不能随便出去,我都快要腻歪死了。”妹妹吐了吐舌头,抱着男人的胳膊晃了晃,连珠炮般地问,“确定身份了吗?到底是不是他啊?”
“还不能确定。”男人摇了摇头,“白天去的人有两个,现在他们却只来了一个人,要看等下他能不能让这东西起反应了。”
凌昔辞心下恍然,难怪他们明明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被察觉了行踪,原来是这对兄妹在阵法里放了什么能够产生感应的东西在筛选人。
他忽然想起越疏风说的在里面感应到有魔气存在的事情,越疏风感应到的魔气,便是与兄妹二人现在拿的东西产生感应的那件东西吗?
而他们说的回去,又是指回到哪里?
第50章
底下兄妹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妹妹听到哥哥的回答后嘟了嘟嘴,“真是麻烦死了,那如果没有反应的话,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找另外那个人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男人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从她怀里接过东西。
凌昔辞正想要探头去看,却发现男人接过东西时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目光如电般抬头,向四周巡视开来。凌昔辞心神一凛,迅速缩回去遮蔽自己的气息。
“哥哥,怎么了?”妹妹的声音先是疑惑,很快声音也变了,“有人在这里?”
“……没有。”男声停顿片刻后才响起,又道:“是我感应错了。”
他率先迈步朝外走去,“走吧,再晚怕是要让那人等急了。”
妹妹踌躇片刻,胡乱嘟囔了一句,才跟上了他。
凌昔辞默数一会儿,确定那两人已经走了,才放松身体从暗处出来。他望着兄妹二人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起来。
方才只从感应上来说,他确定没有暴露出任何气息,更不应该被人发现。并且在那个男人的神念扫过来时,他也能够确定对方是探查不到自己的方位的。
所以那个男人的突如其来的反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那人从妹妹手里接过去的那个东西?
虽然只瞟到了一眼,凌昔辞却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边缘光滑。只是他匆匆一瞥,难以辨认出它原本的材质,更是看不清楚那上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从兄妹二人的叙述来看,能对那盒子产生反应的应该是越疏风才对,又为何会因此发现他。而且,若当真是发现他了,那个男人又为什么要藏着不说?
凌昔辞想不出答案,只得暂且压下。
他随后又小心探查了一番,却也没有其他收获了,眼看着那边的宴会差不多快要结束,索性便直接去了先前找到的那辆接越疏风入城用的马车,趁着没人提前钻了进去。
这马车外面看着不甚起眼,内里却还算是宽敞舒适。凌昔辞歪在上面等了没多久,便隐约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很快在马车旁停下,紧接着是说话的声音,他听到越疏风跟对方客套了两句,随后便互相道别。
凌昔辞挪了挪位置待到死角,待到人掀开帘子进来,才动作轻巧地扑到对方身上。
越疏风身形一顿,反应极快地把他按在了怀里。
许是他这一停顿引起了注意,外面的侍人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无事。”越疏风借由身形把怀里的人挡了个严实,放下帘子遮住外面的视线,“启程吧。”
侍人没再问,很快,马车便开始运转,朝城外驶去。
一帘之隔便是车夫,车厢昏暗得看不清楚,两人都没有出声,只目光碰撞在一处。
凌昔辞突发奇想,揽着对方的脖颈向上动了动,贴着他的唇瓣用唇语问,“惊喜吗?”
越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用眼神便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惊,不喜。”
凌昔辞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辜。那模样明摆着的就是在说活该,谁让你撇下我一个人进来的。
越疏风心下无奈,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思来想去,也只是手下稍稍用力,在对方腰下的位置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
“……”
凌昔辞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越疏风居然会来这么一下,他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头到脚烧成了煮熟的虾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成了粉色。所幸的是现在马车里外的光线都不明朗,才给他留了最后一点面子。
但即便这样,凌昔辞也还是在他怀里待不下去了,他想起身挪开,却被身上的人按住,不容拒绝地吻下来。凌昔辞自然不肯,试图挣扎。
原本宽敞的马车在这种场景下瞬间显得逼仄狭小起来,凌昔辞顾忌着车外的人不敢太大动作,没多久便被镇压。车厢内很快便只剩下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偶有几声夹杂在其中的错乱呼吸。
归途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终于停下,侍人在外询问。越疏风最后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才起身出去。
凌昔辞靠在车壁上平复呼吸,稍等了一会儿,越疏风才又重新回来,把他抱下车去。
先前赶车的侍人不知被对方用什么借口打发走了,马车停下的位置也是客栈的后院,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越疏风步伐稳健地抱着他上楼,凌昔辞瞧着他的脸色,心底忽得生出一丝浅淡的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最多就是你来我往扯平,而且,他此行还有了重大发现。
那对兄妹不说别的,至少对他们二人一定是有所图谋。
越疏风把他抱回房间后放下,又不发一言地转身出去,凌昔辞走到窗前向外看,见到对方只是去跟让驱使马车的侍人回去,才放心下来。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又开始思考起那对兄妹的事情,不知他们拿着盒子里的东西去试探的时候,有没有对越疏风产生反应。
若是当真有反应的话,就代表了越疏风便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他们要带着越疏风去他们说的那什么地方的话,那他要不要跟过去呢?
凌昔辞正胡乱想着,越疏风回来了,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房间里沉寂着,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凌昔辞用余光觑着对方的神色,发觉对方还是没有先出声的意思,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主动道:“你在想什么?”
“想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越疏风回答,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奈。
“什么叫拿我怎么办?”凌昔辞轻哼一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别别扭扭道:“我还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见越疏风还是不说话,拉下面子过去牵他的手,“你一次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好吧。”
“你管这叫扯平?”越疏风被他气笑了,压着声音尽量平和,“我跟你那是认真分析优劣,表明去向才离开,你这是先斩后奏。”
凌昔辞诡辩,“那也是你先走的。”
越疏风生平只有把别人堵到说不出话的地步,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气到不想说话,天知道他发觉凌昔辞藏在车厢里时那一瞬间的心情有多震惊,整一路上回来都在止不住的后怕和担忧,恨不得能时光倒流到临出门的时候,好好把人锁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才好。
偏偏当事人还没有半点自觉,仍旧自顾自的在说。
“你现在总能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吧,你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我无从得知你的情况,也是一样会担心你。”
凌昔辞很少有这么直白的表明心思的时候,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见人没什么反应,到尾了又开始恐吓起对方来,“你下次若是再把我撇开,我就再来一次。”
越疏风一时气结,握着他的手下意识收紧,“你……”
“我!”凌昔辞毫不示弱得跟他对视,理直气壮,“除非你锁着我,不然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
“……”
“我就该把你锁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才好。”越疏风败下阵来,妥协让步。他把人抱到床上,头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直叫怀里的人染上泣音,才终于放缓了动作,轻柔地吻下去。
“你真是天生来克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做到底。
越狗虽然狗,原则还是有的。
未婚不行,客栈更不行。
第51章
虽然越疏风顾忌着时间地点都不对,到底是没直接要他,但即便不做到最后一步,却还是有其他法子能够得趣。凌昔辞被折腾了一晚上,整个人都疲倦得不行。
越疏风直到凌晨才终于放过他,凌昔辞沾枕即睡,没成想还没躺多久,便又被人捞了起来。
“……我困。”凌昔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着道。
“已经下午了。”越疏风的声音隐含无奈,“等晚上再睡。”
凌昔辞装死不动弹,越疏风干脆就着姿势给他洗漱收拾,再抱到坐到桌前去,“吃点东西?我买了点心。”
“……唔。”凌昔辞总算清醒了点,跟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边吃东西边把自己听到的兄妹两个对话说了说。
“你昨天见到那个盒子了吗?”
“没有。”越疏风摇头,给他倒了杯茶递过来,“他中间确实离席过一次,是有人来禀报说他妹妹有事寻他。后来他是把他妹妹带了回来,至于盒子什么的,我没注意到。”
“也许那盒子不用碰到,只要隔着距离就能有反应?”凌昔辞猜测道,毕竟昨天他就是因此差点被发现的。
“也许吧。”越疏风不置可否。
凌昔辞撑着下巴看他,好奇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的?”
“我关心他们做什么。”越疏风瞥他一眼,伸手帮他他嘴角的一点碎屑擦掉,意有所指,“我关心你就忙不过来了。”
凌昔辞识趣闭嘴,安静地继续吃他的点心。
吃完东西,凌昔辞也没了困意,索性拉着越疏风一道出门。
白日里出门的鬼修并不多,街道上多是人修和妖族。两人出来时恰好碰上一队车队,从拉车的异兽到前面开道的侍从着装都极尽华丽,车队正中的车厢更是镶满了宝石。
越疏风拉着凌昔辞顺着人流避开街道中心,低声道:“妖族也来了。”
凌昔辞闭目感应了一下,这才感受到了一点极稀薄的妖气,可见这一车队的妖族修为都不会弱。他道:“昨天我还见到了唐笑,世家的另外那些人应该也都来了。”
越疏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昨天碰巧遇见,麻烦了她帮我混进去。”凌昔辞实话实说道:“别的就没什么了。”
越疏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车队的方向,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次的试炼不会那么简单。”
到了今日,除了北国的大队人马还未出现外,其他的各方来参加试炼的主要势力基本都已经到齐了。二人索性便退了客房,搬去了鬼城提前准备好的住所。
这住所自然便是在内城的,其实他们来的时候便可以住过去了,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选择了客栈。如今自然已经被戳破,其他人又都到的差不多,自然便没必要继续遮掩。
两人过去的时候,恰巧便遇见唐笑跟温如玉带着同门弟子一道出来。双方互相打了个招呼,温如玉撇开身后的人,低声道:“你们现在先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