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坠儿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转身用正常的声音道:“我先在大殿等着,你把披风拿来我们再回去。”
坠儿应了一声便匆匆往禅房去了,宁七音则跨进大殿,就在门口向外望着夜色中的千年古树。那古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就像佛音一样让人心中安静平稳。
等了一会儿,坠儿便拿着宁七音的披风匆匆回来,一面为宁七音披上一面轻声道:“姑娘快回房歇着吧!”
主仆二人回到房前,宁七音果见门口挂的那只梵铃不见了,当下笑了,径自推门进了禅房。
☆、第125章
第125章是谁偷奸?
主仆二人回到房前,宁七音果见门口挂的那只梵铃不见了,当下也是笑了,便径自推门进了禅房。
坠儿伺候宁七音梳洗更衣时,宁七音又向坠儿轻声问道:“没被人看到吧?”
坠儿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我瞧着各屋都吹了灯,想是都睡下了,也没发出声响,应该是无人发现。”
宁七音点点头:“你也回房去吧!”
坠儿没动:“今晚我还是陪着姑娘吧!”
宁七音知道丫鬟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这房中只有一张不大的禅床:“也许是咱们多心了也说不定。”
坠儿扶着宁七音在禅床躺下:“我就在桌上趴着睡,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姑娘。”
宁七音想了想,便也不再坚持,任坠儿吹了灯趴在桌上歇着了。
有坠儿在房中,宁七音便放心入睡了。她总觉得房前的那只梵铃不寻常,因此便让坠儿借着回来拿披风的由头,悄悄将梵铃换到了宁玲珑门前。
到了半夜,宁七音睡得正沉,忽听得外面有动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坠儿一下从桌边站起身来:“姑娘!”
宁七音听她声音慌张,便沉声道:“我没事。”
坠儿好像长舒了一口气,又闻两旁的禅房好像都有人起来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便也将房中的蜡烛点上:“姑娘要去看看吗?”
宁七音坐起身:“当然要!”
正穿着衣服,宁七音便听院子里吴氏惊呼一声:“你是什么人?”
坠儿听了不住地后怕:“这是有歹人了?”
宁七音这边才开门,便见各房都擎着灯烛在宁玲珑房门口围着,陆夫人还向吴氏低声斥了一句:“你嚷嚷什么?”
但是这话到底说得晚了,已经有陆国公府的家丁进到院子里来,甚至有人还拿了根木棒。
宁七音第一次安排陆国公府的女眷们出门,各处都想得极为细致又小心,挑的几名家丁有伶俐的有孔武有力的,就是为了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宁七音也走到了宁玲珑房门口,却见一个男人正低着头想要逃出来,夫人们不敢上前阻拦,竟被他几步跑到了院子里。
家丁们便忙上前去捉,那男人还挨了一棍子,竟是一声不哼的,爬上墙头就翻出去了。
有家丁跑出去追,吴氏不由回过头向宁玲珑问道:“方才那男人是谁?”
宁玲珑一脸惊慌,她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跑到自己房里来,先前搞出动静又听到人们都赶过来时,她连外衣都忘了披,如今吴氏问起来,她才抓过外衣胡乱披到了身上下床来。
四房郑氏也疑惑道:“看那人不言不语的,倒像是与你认识一般。”
宁玲珑慌乱中向周氏看了一眼,周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宁七音心中了然,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
宁玲珑向着陆夫人跪下去:“夫人明鉴,我与那人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闯进房来。”
吴氏听着不像话,也向宁玲珑责难道:“这边是咱们家包下的禅院,外面守着家丁,他要不是与你相识,又如何进得来?”
“况且这一排禅房多少间?他怎么偏偏就闯进了你房里?”
宁七音眸光轻转,落到了吴氏身上。不想吴氏看起来只会家长里短似的,遇到事情也是个头脑清楚的。
宁七音垂下双眸,自嘲似的轻笑一声,陆国公府的夫人们个个都不简单,倒是她把人给看轻了。
宁玲珑一听吴氏的问话,下意识地就想往周氏那边看,只是眼神还没过去就硬生生转向了吴氏:“三夫人这么想,倒不如杀了我了!”
说完,宁玲珑就流下眼泪来,才要嚎啕却被陆夫人一声怒斥憋了回去。
“闭嘴!”陆夫人气极,“你还嫌不够丢人要把全寺院的人都喊来吗?”
宁玲珑硬生生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向陆夫人膝行几步,拉住陆夫人的衣襟道:“夫人信我!我真的与那人不相识,我是清白的!”
陆夫人这些年见过多少事,又岂会因为宁玲珑的几滴泪就信了她?况且方才吴氏说的话,陆夫人也想到了,但眼下想的还是把这件事瞒下来。
“你如今大着肚子,谅你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陆夫人有意给宁玲珑一个台阶下,“你先起身吧,仔细腹中的孩子。”
说完,陆夫人又向众人道:“今晚发生的事,大家以后都不要提了,传出去会伤了咱们陆家的脸面。”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就连吴氏也反应过来似的,皱着眉道:“侄媳怀孕到了这个月份,又是来寺里给孩子祈福的,不可能做别的傻事。想是一个小毛贼,随意挑了个房间下手,竟挑中了她的。”
宁玲珑方才听陆夫人说不提这事,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顾擦眼泪了竟没听吴氏说的什么。
还是周氏开了口:“三弟妹说的有理!”
“大嫂!”周氏又转向陆夫人,“还是快将大夫请过来,给侄媳把个脉,快看看侄媳是否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吴氏连忙点头:“孩子要紧!孩子要紧!孩子可万万不能出事!”
陆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虽然她是有意将这事瞒过去,可心中到底起了疑。怎么会那么巧那毛贼就闯到了宁玲珑的房里,看那男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依约前来的。
陆夫人让身边的人去请大夫,又吩咐人扶宁玲珑回房去,自己则看着宁玲珑的背影沉思起来,宁玲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孙子?
宁七音向宁玲珑房门窗户上细细看过去,却不见那梵铃的踪影,想是方才有人趁乱摘下去了。
她回头去看周氏,却见周氏正向陆夫人道:“大嫂,我先回房了,我这里还有些事。”
陆夫人点头应了一声,周氏转身便走,一只手却将另一侧袖袋中的东西又往里塞了塞。
“二嫂!”宁七音上前,抓住周氏袖袋中有东西的那侧胳膊,还轻摇了一下,“我们一起走。”
周氏静静地看着宁七音,一双木然眼睛没有情绪似的,在昏暗灯光下竟有几丝可怖。
宁七音直视着那双眼睛,却笑得温柔娴静,她眼神本就清澈动人,这样微笑起来便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不过周氏却有了一种隐隐不好的感觉,她觉得宁七音的不谙世事中,仿佛存着一种笃定。
“好。”沉默过后,周氏总算应了一声,却仍是木然着。
☆、第126章
第126章真相大白
一直回到房中,坠儿将门拴上,回头拍了拍心口,然后向宁七音低声道:“姑娘,你说跟那梵铃有没有关系?”
“可能吧!”宁七音由坠儿伺候着脱去外衣和鞋子,然后又躺在了禅床上。
坠儿再次走到桌边吹了灯趴下:“方才我看那梵铃没有了,姑娘看见了吗?”
宁七音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坠儿又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被谁拿去了,过去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先看梵铃,那时候明明还在的。”
宁七音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她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方才摇周氏胳膊那一下,她听到了一声叮当响,清脆却短促,像是被人扼住了梵铃的咽喉一般。
宁七音确认自己嫁到陆国公府之后并未得罪过周氏,也不觉得自己妨碍了周氏的什么利益。回忆上辈子,周氏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陆国公府从来不争不抢的。
那这辈子周氏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宁七音百思不得其解,又怀疑周氏是被宁玲珑拿住了什么把柄,因此被逼迫着害人。
可周氏虽然看起来不声不响不爱出头,但宁七音觉得她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
就这么胡乱想着,宁七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晨钟敲响时宁七音勉强抵抗着困意起床,走到大殿祈福时,果然见各位妯娌也都青着眼圈,明显没有睡足的样子。
吴氏更是有些不满,咕咕哝哝地嫌前一晚宁玲珑惹事,明明可以好好睡一觉再起来清修,却半宿都没睡着。
宁七音便笑着劝慰她,说祈福过后便回府,路上还可以歇上一歇。
吴氏看着宁七音感叹:“难为你处处想的周全,虽然昨日那人没捉住,可后来有家丁守在院子里,我也敢放心睡了。”
四五房的两位也凑过来悄悄说话,她们先前对宁七音很是嫉妒,嫉妒宁七音受老夫人偏爱,嫉妒她年纪轻轻就能掌家。
可这段时日看下来,宁七音打理府中事务很有一套,任劳任怨不说,和她一同出来也不见她有丝毫娇气。
尤其昨晚宁玲珑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相较之下她们更觉得宁七音知书达礼端庄大气,觉得只有宁七音这样真正的公府姑娘,才能在乡下生活多年仍不失贵女本色。
众人一同祈过福,又添了不少香油钱,这才要离去了。
寺庙中的方丈与陆家相熟,这次来又捐了那么多香油钱,少不得要多送几步。
宁七音回首让老方丈留步,方丈却向宁七音面上看了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老僧这两日瞧着夫人印堂不够通明,还请夫人多加留意。”那方丈像是给了宁七音一句忠告。
宁七音诚心向方丈请教道:“还请大师明示。”
众人已经开始各自上车,那方丈便向宁七音直言道:“夫人身边的小人作祟倒是无妨,夫人身正心正,小人自然不会得逞。”
“只是,”老方丈向远山望去,“夫人近日怕是会‘忽见陌头杨柳色’。”
宁七音还来不及细思方丈的意思,便见那方丈转回身向山门走去:“夫人也不必担心,终究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吴氏上了车不见马车行进,便从车窗探出头来:“弟妹,走了!”
宁七音忙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方丈的背影,然后才上马车回城去了。
路上宁七音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陆景朝定制的这辆马车乘坐起来非常舒服,躺着歇息也比别的马车舒适。
宁七音总觉得自己梦到了陆景朝,却看不清他的脸,也不记得梦中的情节,最后只依稀记得他说:“别担心,等我!”
这个梦让宁七音心里觉得不舒服,她忽然记起方丈那几句有深意的话。如果方丈说身边的小人不用放在心上,那让人挂怀的岂不就是远在天边的陆景朝?
她又想起此番祈福的起因,也是老太太梦到了陆景朝不大好,如今又与方丈的谶语不谋而合,越发让宁七音心中不安起来。
只是回到府中,宁七音还需撑起家来,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陆景朝。好在有消息传回朝中,说陆将军大胜敌军,将敌军逼得后退几十里,正打算再攻一城,用计谋将敌将一举拿下。
这个消息让陆家很是振奋,尤其是陆老夫人,说是祈福管用了,口中不住地念佛。
唯有宁七音,虽然面上与众人一同笑着,心中却仍是担忧不已。
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并未说陆景朝的那场胜仗是哪一日打的,这样便只能靠推算了。消息从边关传到京城,便是八百里加急也须得五六日的工夫,况这打了胜仗的消息也不大可能用八百里加急。
所谓八百里加急,其实一日能到五百里就很了不起了。若是不急的消息,能保证每日一二百里便是送信的驿使们恪尽职守了。
这么算起来,这胜仗差不多是半个月之前打的。那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陆景朝一举拿下的那个计谋,是不是成了?
宁七音在心中盘算着,若是陆景朝谋划的第二仗已经打胜甚至回朝,那消息要何时能传回来。
只是面上她却不显,只是每日打理府中事务,甚至亲自为陆老夫人炖东西吃,大门也不出一步的。
莫说陆老夫人对宁七音颇为赞赏,就连城中其他有了儿媳的贵妇人,也常常拿宁七音当榜样说与自己儿媳听。
宁玲珑从寺院回家后独自生了一场气,她想要去找周氏说说那一日的事,谁知周氏竟来了个闭门谢客。
宁玲珑越想越觉得不公,明明的两个人一起谋划的事,最后她反被泼了一身脏水。
虽然周氏曾对她说,周氏这样在暗对她们所有的计划都有利,可万一哪天事发,那么最后受到惩罚的很可能只有宁玲珑一人。
这么想着,宁玲珑便对与周氏的合作起了二心。她原本是觉得自己拉拢了一个人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觉得周氏是为自己所用的。可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为周氏所用了。
宁玲珑觉得肚中的胎儿踢了她一脚,为她心中带来片刻的柔软。她将手抚在孩子踢过的地方,暗暗决心要留个心眼,也拿住周氏的把柄。
陆见洺从外面回来,见宁玲珑摸着肚子发呆,不由问了一句:“从寺里回来你就不高兴,怎么了?”
宁玲珑回过神,看着陆见洺计上心来。
“刚才孩子踢我呢!你过来摸一下!”宁玲珑并不接陆见洺的话茬,只是笑着向陆见洺招呼。
陆见洺果然笑着走过来:“你老说他踢你,可我一次也没摸到过。”
说完,陆见洺在宁玲珑身旁坐下来,一只手覆在宁玲珑的腹部。
宁玲珑笑着拿着他的手移了一下:“方才是这里动了。”
gu903();然后她顺手从桌上拈了一块蜜饯放入口中,宁玲珑最近发现她有时候吃甜的,孩子就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