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褚连站在桃树前,轻折下一个花枝。
微风轻拂,花瓣随风翩然,落下几枚在褚连的肩头,发间。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褚连身后两步处站定。
褚连回身,褚还一身月白色轻衫,面若冠玉,恍若谪仙。
肩头的花瓣随着褚连的动作离开了那绣着精致龙纹的上好锦衣,飘然落入泥土中,但落在发间的那枚花瓣,却仍旧不舍离去。
褚还上前一步,手已伸到褚连面前,才察觉此等行径是大不敬。待要收回手请罪时,褚连却微微低下了头。
褚还的动作顿了顿,终于选择了遵从本心。
褚连转回身,朝着寝殿慢慢踱去,时不时问一问褚还的近况。
褚还跟在身后,趁褚连不注意时,将花瓣塞进了随身的香囊之中。
这个时候,已经是定和十七年,十七岁的褚还早已不再是曾经黏在褚连身边的幼童。
他已经知道了宫墙之外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四海升平,也已经知道对他从未假以辞色的褚连在朝堂之上是何等喜怒无常,甚至知道从小庇佑他长大的六皇兄也许是逼死他母后的间接凶手。
爱与恨,敬与怕,这是褚还心中最为迷惘纠结的时候。
咔!陈老爷子对着屏幕反复看了几遍,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评价,还算凑合。
自从宋淮正式进组后,连带着裴远的待遇都跟着提高了不少。即便是拍的不好,老爷子最多也就是沉着脸,鲜少像往日那样破口大骂。拍的好的时候,偶尔还能收到和老爷子那张脸极度违和的慈祥表情。
裴影帝觉得,有了宋淮,自己在老爷子这儿亲传弟子的地位算是彻底不保了。
地位不保也就算了,同样是亲传弟子,想想老爷子教自己的时候那暴脾气,再对比教宋淮时的温和,裴影帝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心理不平衡了。
心有戚戚的裴远坐在休息区,接过廖成递过来的盒饭,打开一看红烧鱼。看了一眼廖成的,还是红烧鱼。
裴影帝真是验证了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他从不吃鱼,甚至闻见那股子腥味儿就犯恶心。
廖成当然知道裴远破事儿多,但陈老爷子这儿盒饭都是统一订的,裴远这边结束的晚,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估计剩下的都是这一种了。
牧匙等会儿我看看还有没有剩,实在不行我出去给你买点儿,不过这地方偏,估计你得饿会儿。廖成道。
裴远摇了摇头,用筷子戳了戳鱼肉,好不容易狠下心去,手里的饭盒却被人端走了。再回到手上时,饭盒里的菜已经变成了土豆牛腩。
刚刚吃过两口了,裴老师不会嫌弃吧?宋淮笑道。
裴远端着饭盒幽幽道:怎么敢生陈导亲儿子的气。
宋淮轻笑两声,借着戏服宽大衣袖的遮挡,悄悄握住了裴远的手。
裴远抬头瞪了他一眼,可惜在看到宋淮那张脸时,眼神早已经不自觉地柔了起来。
褚还特殊的地位让他不用穿统一刻板的朝服,月白色的轻衫穿在他的身上,让裴远觉得宋淮更应该去隔壁仙侠剧组,仙君之类角色自是不在话下,或者本色出演个小狐狸精也不错。
宋淮看出裴远眼神的变化,低声道:如果裴老师喜欢
打住,裴远打断道,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把你脑子里那些废料憋回去。
宋淮轻眨了下眼,表情十分无辜,看得裴远心一颤,赶紧别开了眼。
裴远和宋淮此前没有避人,圈子里知道这事的人也不算少,虽然大多是信得过或者签过保密协议的,但这圈子里向来没有能完全藏得住的秘密。
裴远不确定他和宋淮的事到底有没有传到陈老爷子耳朵里,总之老爷子现在没表现出知道的样子。
甭管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在意,既然老爷子没什么反应,裴远觉得还是尽可能不要自己把这事儿给捅出来。
老爷子最烦因为私人感情影响拍摄,虽说他和宋淮的事对拍摄没什么影响,但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冬去春来,进了四月,天儿逐渐暖和了起来,不用再裹棉袄披大衣了,宋淮的戏份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剩下的几场戏虽然分在了几天拍,但最多再有一星期,宋淮就可以杀青了。
李尤嘉的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宋淮在《昏君》这边杀青,二专《WRONG》正好发行,虽然该录的节目都已经录好了,但免不了要跑现场或者上一些临时的节目。到时宋淮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陪着他在剧组。
裴远自己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宋淮只陪了他几个月,现在人还没走,裴远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褚连和褚还的对峙,也是整部电影接近尾声时的高-潮逼宫。
没有兵戎相见,没有直接的剑拔弩张,褚连人心尽失,到最后竟连一个愿意护卫他的人都没有。
褚连走下龙椅,走出朝堂,略低下头。
百级的汉白玉台阶,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他还记得十五岁那年,他从这里拾级而上,一步步走上皇权之巅。
那时候的他,累吗?
不累吧。
可是现在,他为何如此疲惫?
褚连双目轻闭,身形晃了晃,还没来得及稳住,裴远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骤然失重。
为了效果逼真,取景的场地是实打实的百级台阶,裴远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突然传来一股力道,额头猛撞在宋淮的胸口,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裴远眼前发黑,听觉和触觉却格外发达。他能感受到从高处滚落的失重,能感受到肩膀和腿撞在台阶边缘时的疼痛,耳边宋淮的闷哼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他被扶起,随行的医生赶过来为他紧急处理伤口,裴远才反应过来,声音嘶哑地几乎听不清。
宋淮呢?
裴远猛地甩开医生,朝着被人群围住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宋淮已经被抬到了担架上,脸色苍白,额角往外渗着冷汗,但是意识还算清醒。看到裴远,还朝他笑了一下。
救护车马上到,先把人抬到停车场!
裴先生,裴先生你身上也有伤,你别跟着跑!
裴远伸手抓住医生的前襟,素来优雅的风度尽散,咬牙问道: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要救护车?
手臂,宋先生的左手臂可能伤着了骨头,具体有多严重要到了医院才知道。
手臂
宋淮用来弹钢琴,弹吉他的手臂
裴远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身边来来去去问候劝慰的人不少,但裴远一句都没听清。
从摔下台阶,到跟着救护车一路来到医院,裴远的脑海中始终是一片空白,直到医生看过片子,确诊骨头没有断,裴远才感觉意识逐渐回到自己身体。
骨头没断,但是骨裂有些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裴远尽力稳定自己的呼吸,颤声问:会不会影响灵活性?
恢复情况良好的话,应该不会影响灵活性,但是复健的要多加注意。
提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舒散了下去,裴远长出了一口气,想去病房里看看宋淮,一步迈出去却是脚下一软,被廖成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才堪堪没有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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