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就在前面,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俞轻的脸上定然刻着大大的“弱鸡”二字。
“听说王爷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再养养就能好起来了吧。”魏贞宁替姬宴辩解道。
沈清笑了起来,感慨道:“男人长得太好也是罪过啊。”
俞轻深以为然。
俞依依说道:“长姐,你们在聊什么,太阳快落下去啦,我们走快些吧。”
沈清和俞轻默契地往两边一让,请她们先走。
俞依依快走两步,抱上沈清的手臂,娇声道:“表姐力气大,拉依依一把嘛。”
她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沈清不敢拒绝,给了俞轻一个无奈的眼色,同俞依依一起上去了。
魏贞宁看都没看俞轻,与她擦肩而过。
俞轻摇头失笑,对跟在后面的湖绿说道:“怀春的少女真是了不得。”
湖绿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两个贾家姑娘,耳语道:“娘娘,她会不会奔着王爷侧妃的位置来的?”
俞轻不这样认为,魏家的女儿很值钱,即便当侧妃,也该是太子的。
一行人你追我赶地上了山。
登顶时,太阳恰好落到了地平线上,就像一颗巨大的火球,燃烧了大片的乌云。
红光漫天,壮丽无匹。
少年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除了姬宴,他和小圆子是一对难主难仆,两人对着喘息,无暇他顾。
俞轻站在山顶边缘,对姬宴的窘迫一无所知。
魏贞宁盯着俞轻的背影,犹豫片刻,到底朝姬宴走了过去,柔声道:“王爷,要不要去那边坐一下?”
山顶上有石桌石墩可供休息。
“我没事。”姬宴艰难地说道。
他的脸色苍白,修长的手紧紧地捂着心脏部位。
即便不凑过去,也能听到响亮急促的心跳声。
俞依依先叫了声姬易,随后也跑了过来,“王爷,贞宁说得是,还是过去坐坐吧。”
这边的动静太大,俞轻想忽略都不行,只好三两步赶过来,问小圆子:“王爷平时也这样吗,有没有适合的法子缓解一下?”
小圆子正要点头,姬宴忽然挺了挺胸膛,说道:“只今天这样,刚刚走得太快,气喘匀就好了,我没事。”最后三个字,他是对着俞轻说的。
俞轻用一种“死鸭子嘴硬”的眼神看着他。
姬宴苍白的脸不动声色地红了。
姬易拍拍姬宴的肩膀,笑道:“三哥这小身板委实太差了。”他同情地看了俞轻一眼。
姬宴看得分明,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既然三哥没事,那就下山吧,天黑了这里不安全。”姬易给俞依依使了个眼色,朝来路走了过去。
魏智扬让魏智飞跟着姬易,他则一把拖上了魏贞宁。
俞轻不好扔下姬宴,说道:“王爷还能走吗?不行就让我哥搀着你。”
俞一帆哼了一声,对俞轻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姬宴说道:“不用,已经没事了,你们先走,我殿后。”他感觉气息平稳许多,自己的确又活过来了,
俞轻也不争,同沈清一起走在前面。
夏日的山上,会飞的大昆虫极多。
俞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边走边扇,以免被大虫子撞在脸上、眼睛上。
上山容易下山难。
大家专注脚下,走得不快。
就在俞轻转过一块岩石,准备下一个高台阶时,后面的姬宴忽然惊叫一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姬宴颀长的身子直直地摔了下来,小圆子扯住他的胳膊,但两人就在同一个台阶上,他不但用不上力,还被姬宴带了下来。
俞轻脚下一个弓步,双臂一张,在千钧一发之际接到了姬宴。
两人抱了个严严实实。
小圆子死死地抓着姬宴的手臂,挂件一般地挂在姬宴身上。
他大概吓傻了,一动不动。
俞轻一人接住两人,将近三百斤的重量让她出了一身的汗,遂没好气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松开你家主子?”
“啊!”小圆子瞬间回了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姬宴也吓得不轻。
他不怕死,却从没想过可能以这样一种狼狈地姿态摔死在妻子面前。
真是太丢脸了。
为找回不多的自尊,他赶紧推开俞轻,却不料身子刚刚离开,便又重新倒了下来。
“我的腿软了。”他无比懊恼地说道。
这时候,俞一帆赶回来了,和小五一起,一人架起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说道:“王爷,我妹妹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还缺一更。会补上的,一定,握拳。感谢在2020-05-0820:00:10~2020-05-0903: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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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姬宴一直用“示弱”来降低他在皇室中的存在感。
“弱”是他的保护色。
他在跟俞轻成亲前,从不觉得他真的很弱。
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在示弱中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废物了。
且不说一直被逼着学习“六艺”的姬易,便是俞依依都比他强。
他终于有了危机感。
晚上,姬宴和俞轻宿在清风院。
院子有二进,房间很多,但别院的下人只铺了一张床榻。
俞轻洗完澡,出来后见姬宴坐在太师椅上,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抢着道:“你放心,我去起居室睡。”
姬宴:“……”
他能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吗?
不能。
因为他确实不打算跟俞轻一起睡。
俞轻一边擦头发一边拖着步子往外走。她晚上有行动,跟姬宴住一起很不方便。
“那个……谢谢你。”姬宴干巴巴地说道。
他的脸又红了。
“顺手而已。”俞轻头也没回,摆摆手,穿过湖绿掀起的帘栊,进了起居室。
竹篾编的帘子轻轻落下,摇晃着,挡住了那个窈窕修长的背影。
姬宴懊恼地站起身,重重地躺在床上,又猛地起身,在地上溜达起来。
一直在墙角种蘑菇的小圆子鼓起勇气,问道:“主子,要不要点一只凝神香?”
“不用。”姬宴道。
他与太子同住,又在常宁侯家里,保持警醒非常重要。
“那……”小圆子迟疑着,“主子安歇吧,不然澡又白洗了。”
姬宴瞪了他一眼,“从今天起,你每晚在院子里走半个时辰,走不完不许睡觉。”
不过爬个小山罢了,一个奴才居然比他还累,太不像话。
啊?
“哦……奴才这就去。”小圆子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卧房里安静了。
一直在窥探卧房的俞轻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姬宴晚上不睡,耽误她的好事呢。
她躺下来,用薄被盖上腿,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准备进入系统。
“你……”姬宴出现在门口。
俞轻睁开眼,盘膝坐起来,问道:“王爷有事?”
她眸子漆黑,目光锐利,显然极为不耐。
姬宴犹豫片刻,说道:“我们……说说话?”
俞轻奇道:“凝神香又没有了吗?”
“还有呢。”姬宴亲自搬来个绣墩,在贵妃榻前坐下了,小声道:“王妃,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对不对?”
俞轻凝神听了听外面,外面还有轻微地脚步声,应该是小圆子。
她说道:“夫妻是一体,但你我不是夫妻,关于这一点,王爷不是一开始就明确了吗?”
这丫头总这么尖锐做什么,姬宴局促地挪动了一下大长腿。
俞轻哂笑一声,“王爷回去吧,我们连同林鸟都算不上,没什么好说的。”
姬宴勉强笑了笑:“王妃莫急,就算不是同林鸟也可以是好帮手。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说是不是?”
俞轻挑了挑眉,“共同的敌人?你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皇上”这两个字在姬宴嘴里滚了一遍,又滚回去了。
他搓了搓手,“难道不是大金吗?大金的齐旻毁了你的脸,最后还杀了你。”
俞轻听了听外面,似乎有另一个脚步声靠了过来,动静很大。
姬宴也在警惕着,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挡在薄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俞轻故意往前凑了凑,说道:“王爷说错了,不是大金,我其实想谋反。”
一股少女的幽香扑鼻而来。
姬宴心猿意马,强迫自己往后坐了坐。
俞轻以为他嫌弃自己,又故意往前追了追。
姬宴继续向后躲,绣墩小,稳定性不好,身体失衡,绣墩也歪了,带着他朝地面倒了下去。
俞轻反应很快,飞快地拉了他一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姬宴尴尬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呐呐道:“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俞轻反问:“不是夫妻一体吗?”
姬宴:“……”
按说他已经得到答案了,应该立刻返回卧房,但当真了解后,他心里更加不安了。
“你和谁?”他必须多知道一些。
俞轻道:“王爷是皇室正统,要想名正言顺,当然是我和王爷了。”她在玩笑中加了几分认真。
虽然只是一瞬间,且烛火摇曳,但姬宴看出了俞轻眼里的认真。
他说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他起身朝卧房走去。
俞轻笑道:“哪件事你都帮不了我,弱鸡!”
姬宴的火气一下子顶到了脑瓜门儿上,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脚下顿了顿,“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也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奉劝你,不要自不量力。”
……
“咱们走着瞧。”俞轻冷哼一声,重新躺下去,麻利地进了系统。
阿白正趴在一个石头人上,见她进来,懒洋洋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俞轻点点头,盘膝坐下,调出阵法库。
她现在是二阶神识,可取用的只有几个基础阵法。
但万变不离其宗,基础阵法一样可以做许多事。
比如笨重的傀儡石头人。
她把炼器台调出来,把石头人放上去,从阵法库里选取两个阵法——平衡阵法和移动阵法。
移动阵法在脚上,平衡阵法在头顶。
这两个阵法是俞轻曾经画过无数次的东西,并不难,只要体悟岩石的自然法则将阵法加以变化,再将其刻画即可。
俞轻将系统赋予的灵气凝练于指尖,在石头人的头和双脚上飞快地画了三个阵法。
石头人从炼器台上站了起来。
阿白惊诧地看了俞轻一眼,道:“还不错。”
俞轻自信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
阿白“嗷呜”一声。
这绝不是雕虫小技,只有对金木水火土有深刻理解的人,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和刻画阵法。
俞轻的灵根虽较为驳杂,但在这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我先去外面看看。”阿白有些迫不及待了,话音未落就从系统里消失了。
眼下还不到三更,下人们不会睡得太早。
俞轻盘膝坐下,开始修炼神识。
不知过了多久,阿白跳到她的肩头上,用尾巴尖蹭了蹭她的脸,“宿主,走了。”
“稍等。”俞轻从系统里出来,先到卧房看了看。
姬宴躺在床帏中,脸庞朝内侧躺着,呼吸均匀,应该睡着了。
俞轻重新回到系统里。
外面有护卫,她若出去必然惊动他们。
只能由阿白带她出去——也就是说,阿白凭借系统,可以带着她和肉身进行穿越短暂的时空穿梭。
眨眼间,俞轻出现在太子所住的金乌院外。
俞轻取出一块白布系在石头人的脖颈上,再按下两个眼球……
“咚,咚,咚,咚……”石头人缓慢而又沉重地移动起来,大脚每次落地都如同擂鼓一般。
俞轻飞快地上了金乌院前面的一座花墙,隐匿在花墙后面的一簇珍珠梅的暗影里。
石头人一直向前走。
与金乌院一墙之隔的是俞依依、沈清以及魏贞宁的月华院。
“吱嘎……”金乌院的院门开了,一个男子探出头,恰好看到石头人的背影。
月色虽不太明亮,但石头人的白色披肩和高大的暗影清晰可见。
“什么人?”那人轻喝一声。
石头人不理不睬,继续向前走,快要走出月华院范围时,阿白的绿色眼睛闪了闪。
石头人笨拙地转了个弯,折回来了。
那是一张大理石雕琢的白惨惨的脸,
“这特么什么玩意?”那护卫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进了院子。
随后,月华院的门也开了,一个婆子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灯笼忽然落了地,火一下子烧了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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