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从系统里退出来,正好对上姬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俞轻有些不自在,她感觉每次对上他的视线,都会生出一种“我心悦你”的错觉。
她脸颊红了,心脏不规则地跳了两下,忙问:“王爷有事?”
姬宴被抓了个正着,慌乱地别开眼,说道:“那里太凉,不宜久坐,王妃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多谢王爷提醒。”俞轻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晚上我走一趟大金,把咱们丢的东西拿回来,争取后天启程回京。”
“不是先休整两天,再往溪州吗?”姬宴有些惊讶。
这是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从平原关往溪州,一方面,他们可避开边军;另一方面,俞轻可对更多的人施加更多的影响,从而增加功德值。
俞轻神秘地笑了笑,“不用去了,先回京比较重要,至于为什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京城,皇宫。
广安帝正在和他的朝臣们商议俞轻姬宴拿下平原关之后的事情。
他愁眉苦脸地坐在御案之后,说道:“待他们打到平原关,就该回转了,诸位爱卿对此可有良策?”
“皇上,依臣弟之愚见,礼国公应该有办法。”睿亲王说道。
首辅张宗昌沉吟片刻,道:“老臣附议。”
俞在越怒道:“睿王此话何意,俞轻现在不姓俞,姓姬,我能有什么办法?”姓姬,那就是你皇家的事,少拿我打马虎眼。
俞在越难得明白一回,强硬一回。
睿亲王讪讪一笑,又道:“皇上,俞轻的手段高深莫测,若想逼她就范,只能劳动劳动她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别无他法。”
广安帝犹疑不决,一手撑上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俞在越从大燕关回来时,已经同他如实禀报过了——除了俞一帆,俞轻对俞家人没有任何顾念。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拿俞家全家的性命威胁俞轻也未必能奏效,甚至还可能起相反的效果。
俞在越冷哼一声,嘟囔道:“她要真在意我们,出这主意的头一个跑不了;她若不在意,你便是杀了我全家也没用。”
睿亲王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广安帝知道,凭姬宴夫妇的能力,俞在越的这番话绝非胡言乱语,所以,以俞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臣们纷纷垂下头,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广安帝的脸渐渐涨红了,他一拍桌子,骂道:“朕养你们何用,一群废物!”
“来人呐!”他忽然喊了一声。
“老奴在!”何老太监忙不迭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广安帝双手拄着御案,缓缓站起身,“一炷香的功夫,如果诸位还想不出可行的对策,朕就抄你们的家。你听见了?”他最后一句是对何老太监说的。
何老太监躬身道:“奴才谨遵圣谕。”
几个大臣不安地动了动,又一起看向俞在越。
张宗昌道:“皇上,礼国公在此,老臣有些话不方便讲。”
就算俞轻姓姬,那也是俞在越的亲女儿,现在当着他的面商讨怎么对付俞轻,万一泄密怎么办?
广安帝如梦初醒,赶紧挥挥手,“既如此,礼国公不参与便是。”
俞在越如释重负,他虽不喜欢俞轻,却也不想亲自谋算自家女儿,赶紧乖乖退了出去。
张宗昌说道:“皇上,老臣以为,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广安帝没太听懂,“张大人继续说。”
张宗昌道:“诚王谋逆,要的是太子之位。”
广安帝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先稳重姬宴,把人放到自家眼皮子底下,以后再下手,如此就容易多了,可能就是一碗毒酒的事。
这是老成谋国之计啊。
次辅吕茂亮也道:“以太子之位安抚诚王是先手,控制俞家为后手,二者合一更稳妥。”
“唔。”广安帝脸上有了笑意,“此计甚妙。但若想瞒住他们,还需太子配合才行。张大人,你替朕拟一道旨意,给太子安排一个罪名,废其太子之位,由百官推举新太子。”
“朕要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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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飞器有些简陋,无遮无挡,寒冷的夜风渐渐吹散了俞轻心中的狂喜。
她冷静下来了,问趴在她怀里的阿白,“阿白,你不觉得游戏进展得太快了吗?我们连飞器都有了,去哪儿都如同天神驾临,要不了几个月游戏任务就完成了,之后怎么办,我会马上返回微澜界吗,你呢?”
阿白闭着眼,摇摇尾巴,“主人没说过。”
俞轻摸摸它柔软的白毛,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
回微澜界,固然如愿,但她舍不得俞一帆和姬宴。
两次穿越,她都死得突然,既没有选择,也没有告别。
这一次,或者可以不一样?
她应该可以像普通凡人一样,生儿育女,生老病死,百年后再前往微澜界。
自己能和姬宴好好过一辈子吗?
俞轻想起在红石崖时的那个拥抱,被风吹得冰凉的脸上忽然有了热度。
“喵嗷!”阿白从她怀里蹿了出去。
“怎么了?”俞轻也站了起来,走到船舷旁。
夜色浓稠,从百余丈高的高空往下看,除一道被火把照亮的蜿蜒逶迤的运粮队伍外,其他景物都看不太清。
“原来他们走得这么慢。”俞轻敲了敲船舷,笑道,“我们去帮他们减减负吧。”
阿白甩了甩尾巴,飞器猛地一沉,极速朝地面坠了下去。
俞轻陡然失重,抱着阿白一屁股跌坐下去。
“顽皮!”她被气笑了,在阿白的尾巴上□□了一把。
“喵喵……”阿白咧着虎嘴得意地笑了。
二人悄无声息地停在半空。
俞轻大致估计了一下,这队穿着武国老百姓便服的金兵足有二、三千人,护卫着四五十辆载货的马车。
十几万金军过境,对辽远进行了大扫荡。
若不是他们追得紧,老百姓的损失会更大。
辽远人只怕要恨死魏少轩的边军了吧。
俞轻挑了挑眉,说道:“阿白,先弄断马车上的铁器,再收马车。”
“喵。”阿白爪子一挥,所有车辆都进了空间。
“卧槽!”赶车的车夫从驾驶的位置上摔了下去,狠狠骂了一句。
“咴咴儿!”拉车的马陡然失去约束,撒着欢儿地跑了。
一个金兵飞快地跑到前面唯一剩下的马车前带着哭腔喊道:“赵参将,粮食没了,粮食全没了,就那么凭空没了啊!”
俞轻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是辆二驾马车,车辙很深,道:“阿白,这辆车车厢里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阿白甩了甩尾巴,系统里便又多了几个大包裹和匣子——里面装的是银锭和首饰,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装画的竹筒。
俞轻调出炼器材料图鉴,上面的图标频繁闪烁,炼器材料正在持续扩展。
她叹了一声,说道:“看来又毁了不少首饰,将来即便想物归原主,也很难了。”
“快看,那是什么?”有金兵抬起头,瞧见了俞轻的飞器。
“射,快射,一定是他偷走了粮食!”赵参将发现堆在车里的包裹莫名消失,气急攻心,挥着刀从车里冲了出来。
“对,射他!”
“射他!”
这一路,这些金兵一兵未折,一仗没打,就这么被百十号人赶了回来,此刻又被夺了战利品,贪欲和辛劳顿时冲昏了头脑,羽箭飞蝗一般地射了上来。
“咄咄咄咄……”飞器底部响了起暴雨打窗棂的声音。
俞轻笑了笑,如果中品灵器能被凡器所伤,就不是灵器了。
她笑着说道:“趁我心情好,还给你们留着些体面,就好好珍惜吧。”
“擦你娘!”赵参将骂道。
他话音将落,就见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又陡然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唇上、耳朵根上一凉一疼。
“啊!”他后知后觉地大叫了一声。
俞轻和阿白回到飞器,说道:“人不想杀蚂蚁,并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太容易。”
“你们都有亲人,有爹娘妻子儿女。我今天不杀你们,不是对你们仁慈,而是想对他们仁慈,好自为之吧。”
温热的血流糊了赵参将一脸。
唇上的割伤和地上的耳朵把他从刚刚狂怒中拉了出来。
他冷静了,终于重新想起,他遇到的是个怎样的人,之前听到的传言是怎样的。
“多谢大仙不杀之恩。”他手中的长剑垂了下去,嗫嚅道。
俞轻达到目的,笑着摸摸阿白的背,“走吧,阿白。”
飞器重新飞起来。
阿白道:“杀了他不是更好?”
“一只蝼蚁而已,死与不死无关紧要。”俞轻指了指西方,“我们往西走。”
类似的话主人说过,阿白便也罢了,把飞器一转,往西方去了,又问:“塔州不是在北方吗?”
俞轻道:“金兵带着大量的粮草财物,走不快,我们先找找,路上没有再往塔州。”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内,俞轻又截获了三拨押运钱粮的金兵。
亥时末,她潜进塔州府,把堆积如山的四个府库搬了个一干二净。
与府库一同消失的,还有还在搬运中的粮食。
“娘诶,见鬼了吧。”一个府兵手里一空,又看看四周,什么都没看见,吓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还是跟钱粮一起来的金兵有见识,没好声气地喊道:“武国人把粮食抢走啦,快来人啊!”
坐在账房里,亲自盯着收货的知府、同知、通判等人闻讯跑出来,在几个库房逛一圈,失魂落魄地往后衙去了。
齐旻就在后衙。
几个官员赶到时,他已被亲卫叫了起来,披着裘皮氅衣,脸色铁青地坐在起居室里。
“王爷……”负责通禀的小太监在门外喊了一声。
“让他们滚!”齐旻道。
“是。”小太监如释重负,小声对几只热锅上盘旋的官员说道,“诸位大人,请回吧。”
几位大人不敢违拗,转身就走。
俞轻的飞器就停在房顶上。
她靠在船帮上,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下去一趟,见见这个一度主宰自己生死的人。
“阿白,我们进去吧。”
她话音将落,人便到了起居室,齐旻的面前。
一个暗卫从屋角闪出来,厉声叫道:“有刺客!”
“啪啪啪!”几扇窗被接连撞开,十几个暗卫蹿进来,将俞轻团团围住。
“二殿下,好久不见。”俞轻动了动手里的长剑,长剑锐利,割破齐旻的脖颈,剑刃下出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液体。
齐旻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的脸白了。
端坐片刻,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抓紧太师椅的扶手,“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俞轻又把剑挪了一下,脖子上的红色液体欢快地流了下来。
她笑道:“二殿下习惯于掌控他人的生命,如今落于我手,感受如何?”
齐旻闭上眼,手在剑刃下面摸一把,拈了拈指尖上粘稠的红色,又放到鼻尖处闻了闻,“还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你掌控别人,就是别人掌控我,没什么特别的。”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俞轻。
俞轻身材修长,肤色雪白,一双眼如同两汪幽深的潭水,玄色暗纹斗篷将她从头裹到脚,只有持剑的右手露在外面,纤细凝白,似乎一折就断。
他又道,“我掌控你时开心,被你掌控时痛苦,但那又怎样?不过一死而已,殊途同归,早晚罢了。死于你手,我毫无怨言!”
“真的吗?”俞轻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指尖上,缓缓挪动长剑,从脖颈到耳根,从耳根到鼻梁,所到之处鲜血淋漓。
那张英俊、冷酷的脸开始变得惨不忍睹。
“别怕,我不想杀你,但想让你尝尝毁容之苦。听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惩罚方式,越是美人,你就越要这样对待,的确很有意思。”
“是么。”齐旻痛苦地咬了咬牙,颤巍巍说道,“你也是美人,我很遗憾,没能让你尝尝这般滋味。”
俞轻轻笑一声,剑尖从越过鼻尖,划过左眼角,最后在额角停了下来。
“可惜,这辈子你没这个机会了。”她的剑又回到了齐旻的脖子上,略一用力。
齐旻吓得大叫一声,清寒的北风中顿时有了一股热乎乎的尿骚气。
所有暗卫都在这一瞬间别过了头。
俞轻又是一笑,说道:“好好记着这一刻吧。留你一命,替我转告你父亲:我之所以不灭大金,只是因为我没兴趣,而并非不能,记住了吗?”
她用剑尖挑起齐旻的下巴。
“记住了。”齐旻艰涩地说道。
这个一向高高在上、性情残暴的二殿下,总算低下了高贵的头,如同丧家犬一般被俞轻玩弄于鼓掌之中。
然而,俞轻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也无应该有的释然。
只是收剑,走人。
起居室的窗被关了起来,暗卫们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
领头的小太监看看齐旻的周围,发现没有刀剑,这才哆哆嗦嗦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二殿下,灶房里还有热水,洗洗澡,暖和暖和吧。”
齐旻垂着头,一动不动。
小太监不敢再劝,乖乖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齐旻忽然长身而起,一脚踹开身边的高几,随后拎起梨花木的太师椅,猛得掼在地上,“咔嚓!”太师椅四分五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