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个卦象罢了,就能决定一族命数?
简直笑话!
兄长显然与他持一样的态度,虽然未旗帜鲜明地反对,但也没有同意白泽提出的建议。
白泽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巫神一族已然到了盛极之时,若再不收敛,将由盛转衰,恐有灭族之患。
若是早做准备,或许可以避免,否则,将再难转圜。
兄长当时问白泽:如何避免?
白泽说:绝往来,灭巫神,避居四极之地,三千年不出,方可解。
上下两界,本是混沌一界,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方才有了天地上下之分。其后,盘古身死,化为天地万物,滋养大地,妖族由此日益繁盛,其他各族也纷纷崛起,在同一片大地之上生存。
但族类繁盛,与之相对的,是必起纷争。
巫神一族诞生于天地间,力量天生就强于其他种族,自然而然变成了各族之首,其余各族,只能仰巫神一族鼻息,苟且求生。
甚至就连巫神一族的名号,也是后来才有的称呼。
最早的巫神天生地养,并无统一的族称,是后来日益壮大之后,为了区别于卑贱弱小的族类,方才有了巫神一称。
甚至有部分部族,因厌恶卑劣种族,又不愿涉及下界纷争,迁居到了弱小种族无法轻易到达的上界,真正活成了“神明”的高傲模样。
而彼时的他们,确实也把自己视为神明。
而白泽却要他们“断绝天地往来,不以巫神自称,甚至还要避居荒芜的四极之地”,于当时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最后白泽失望而归。
但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此种结果,只叹息着对兄长说:“此行我早预料不成,但还是想尽力一试。只是如今看来,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命数。待蚩尤出现之时,我会再来。彼时希望你们能改变主意。”
说完便悄然而去。
他们当时还不解“蚩尤”为何物,琢磨一番后毫无头绪,便将白泽的话抛到了脑后去。
此后又过去许多年,白泽再未出现,而黄帝与炎帝于阪泉大战,炎帝战败,黄帝收服炎帝部族,一统妖族。
黄帝实力强大,但并不高傲,他长居下界,从不看轻弱小种族,他从各族发展中汲取经验,制定诸多的规则,使妖族的越发壮大兴盛,包括原炎帝麾下归顺的一些部族,亦越发强盛。
其中又当属九黎部族势头最盛,九黎部的新首领蚩尤,亦以强悍实力扬名两界。
蚩尤之名,又令他和兄长忆起了旧事。
他们试图去寻白泽一问究竟,但遍寻不得白泽踪迹。之后没过多久,便听闻九黎部行事越发猖狂,首领蚩尤更是三番五次挑衅,有不臣之意。
再之后,便是始料未及的逐鹿大战。
蚩尤的实力比传闻更加强悍,可以一当百,就连黄帝都不敌。九黎部所过之处,旧日规则作废,各族以实力为尊,杀戮遍野。维持不久的和平彻底被打破,不安分的部族浑水摸鱼,诸多弱小部族被残杀殆尽,竟然隐约似应了白泽预言。
而遍寻不见的白泽,带着黄帝的求援信再度来访。
他的状态比之昔日已经憔悴虚弱许多,眉头紧拢,叹声沉重:“卦象有变,巫神一族已无生路,若想逆天改命,只能断尾求生。”
白泽说:天命已成定局,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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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遁其一。一乃变数,这便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一线生机。
但此时已然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下界逐鹿之战陷入胶着,天地动荡,覆灭将从上界开始,要想保全所有人已经是不可能之事。所谓断尾求生,就是必须舍去一部分同族,以换取整个种族的延续。
这个消息不可对外宣扬,因为一旦传开,天地只会陷入更恐怖的动荡,反而会加剧覆灭的到来。
白泽暗中走访了诸多可信的部族之后,知晓消息的部族都默契地瞒住了这个消息,只将能送到下界的族人都遣送到了下界——要想瞒住消息,整个部族都迁居下界是不可能的,命数已定,纵使这次他们全数迁往下界,避开了上界的覆灭,那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下界加速的覆灭,最终他们还是逃不过灭族的结局。
几乎所有知晓消息的部族,都默契地选择了将年轻强盛的族人送往下界,而襄助黄帝正是最好的掩饰理由。
而庚辰作为知情.人,又是年长一辈中最年轻的应龙,在与兄长密谈之后,不得不一肩担起了这份责任。
他藏好所有悲痛与担忧,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同其他部族一般,带着族人们去了下界支援黄帝。
蚩尤带领的九黎部族是前所未有的强敌,他们诸多部族合力,方才堪堪惨胜。而兵败战死的蚩尤心有不甘,深重怨气使得大地寸草不生,甚至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
黄帝在白泽的建议之下,连同几个知情的大妖,合众人之力开辟了一方小世界,将蚩尤的首级镇压于小世界之中。
之后便是计划之中的绝地天通。
黄帝在逐鹿之战时身受重伤,不得不让位于颛顼,由他继续计划。
断绝上下两界往来的同时,也是断绝了灵气沟通。下界灵气日渐稀薄,颛顼的行动不出意料地遭到了强烈反弹。黄帝与白泽出面,暂时出面安抚了一部分部族,但更多强大的部族对他们语焉不详的说法并不信任,不少大妖开始试图破开上下两界的阻隔。
他们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天道降下的雷罚中化为飞灰。
恐怖的天道雷罚使得短时间内无人再敢提起重开通天路,但同时他们所面临的形势也更加严峻——许多巫神、甚至许多部族,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当时已经十分虚弱的白泽说,这便是保留一线生机的代价。
由天道来选择谁生谁死,也算是公平。
庚辰自此方才深刻明白了白泽说“天道之下,众生皆同”的意思。
他亲送姬献去了北漠,之后,带着应峤与剩下的族人避居南方大泽。但即便是这样,剩余的族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陨落了。
一同下界的族人,最后就只剩下他和应峤,还有远在北漠的姬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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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也尝试着以秘法同上界的兄长联系过,但发出任何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他常在无人时看着头顶的天,天很蓝,云很白,一如往常,他不敢深想上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已经覆灭。只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子,提心吊胆地害怕哪一日姬献或者应峤就没了踪影。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总是难捱的,他偶尔实在心烦,又怕让应峤发现端倪,便躲去人族的聚居地逛一逛。
时间就这样渐渐过去,直到有一日白泽又来寻他,说是终于找到了转机——彼时无数大妖相继陨落,妖族早已不同于往日强盛,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白泽说:人族便是他们的转机。
巫神一族由盛转衰,与之相对的,必然会有其他种族中兴。
白泽算到,下一个大兴的种族,正是人族。
只要借着人族气运,或许能尽可能多地保住剩下的族人。
两人商议之后,庚辰与诸多知情的大妖开始尽可能地帮助人族,让人族在中兴之路上走得更平顺一些。
与人族接触多了,庚辰也渐渐对这个看似孱弱的种族有了改观,亦有了不少感悟。
原本时间这样过去,待人族大兴,妖族的危机也可解除,他肩上的重担也能卸下来松口气,却没想到,他的大限之日会先于应峤与姬献到来。
当预感到这一刻时,庚辰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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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去见了白泽。
他对生死并不执着,只是实在放不下应峤与姬献,想求白泽为姬献与应峤起一卦,再托颛顼暗中看顾。
却没想到,白泽起这一卦,竟然从应峤身上,看到了更严峻的状况。
——蚩尤再出,天地重归混沌。
卦象凶险令他们始料未及,白泽几乎耗尽本元,方才推衍出一丝端倪。
他们不得不重新制定了应对策略,而他恰好大限将至,又是神魄强大的龙族,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由此,他助禹王铸九鼎,将一缕龙魂注入鼎中,历经数千年混沌等待,才终于赶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忆起所有计划。
庚辰并未把江迟当做懵懂幼崽,而是将计划尽量完整地告诉他,而后熟练地将神魂一分为二,温声道:“会有点痛,能忍得住吗?”
江迟目光坚定地点头。
庚辰目光柔和下来,说了一声“别怕”,便强行将分出一半神魂塞入了江迟的体内。
体内强塞进另一人的神魂,这种感觉无异于利刃直接在魂魄上搅动,剧烈的痛楚让江迟紧紧咬着牙,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庚辰做完这一切,温和地在江迟头顶拍了拍,低声道:“睡吧,时候到了,我会叫醒你。”
头疼欲裂的江迟这才在他的安抚下疲惫阖上了眼睛……
共工听着鼎中一阵阵传来的凶戾嘶吼,终于满意地翘起嘴角。
他抬手召回九鼎,飞身避开扑过来的江迟,看着他充斥怨恨暴戾的暗红眼瞳,抚掌道:“这么看起来,倒是与饕餮不相上下了。”
眼见江迟低吼着要再扑上来,他手掌一挥,凭空划出一处通道,指着通道另一头明显十分暴躁的饕餮道:“去吧,让我看看,你们谁才配做真正的战神。”
作者有话要说:
庚辰(得意):谁说我没脑袋只会喝奶?出来走两步,脸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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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江迟的目光凝在通道尽头的黑色巨兽身上,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他兴奋地低吼一声,周身仿佛燃起战意,竟然抛下共工,扭头便朝通道另一端的饕餮冲了过去。
——江迟与饕餮同出一源,都是由蚩尤怨气脱胎而来。蚩尤战败而死心有不甘,深重怨气甚至能侵蚀大地,将肥沃土壤化为不毛之地,足可见其怨气之凶横。
而自蚩尤怨气脱胎而来的江迟与饕餮,原本就该是戾气满身,不死不休。
这是继承自怨气的凶性。
共工看着江迟冲向饕餮,而饿极了的饕餮也注意到江迟,双方皆是目露红光,杀意蓬勃。
两声地动山摇的嘶吼之后,便是毫不留手的厮杀。
共工袖着手,信步走过通道,在上空观战。
江迟与饕餮,一个吸收了大量蚩尤怨气恢复了实力,正是满心怨恨无处发泄;一个吞噬了蚩尤首级,又被饥饿激出凶性,双方甫一相遇,就打得难解难分。
竟有不死不休之势。
“这才是真正的蛊王厮杀。”见两人终于走入他预定的轨道,共工神色愉悦。他从袖中拿出九鼎放在身侧,静静等待着下方厮杀分出结局。
胜利的“蛊王”,便是继承了蚩尤力量的新战神,亦是他祭天的先锋官,将成为他千秋基业的垫脚石。
共工神情轻松地注视着下方战局,蛇尾卷起九鼎将之高高举起,只等着胜负一分,便立即将剩下一个收入鼎中,准备祭天。
他已经等了太久,这短短片刻厮杀,竟都让他感到了焦灼。
然而下方的厮杀一时胶着。
江迟虽然稚嫩,但他更灵活,竟懂得扬长避短运用战术;而饕餮虽然老练,但他大约饿红了眼,理智渐失,只凭本能在毫无章法地厮杀。双方对上,竟然一时半会分不出输赢胜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共工按捺着焦灼,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终于等来了战局变化。
饕餮到底耐力更好,江迟战术再灵活,他都一力降十会,厮杀到后期,江迟体力不支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他一爪,伤势深可见骨,气势也肉眼可见地弱下来。
共工精神一振,愈发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下方。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举起的九鼎上有微光闪过,紧着着下方的江迟身形一滞,似乎力有不殆,堪堪狼狈地避开了饕餮的攻击。
被庚辰唤醒的江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只震惊又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姜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满身戾气,双眼通红,似乎已经完全认不出他。
但脑海中响起的庚辰的声音阻止了他:“把姜婪往共工的方向引。”
江迟闻言下意识想要寻找共工在哪儿,却再次被庚辰阻止:“别看,继续。共工就在上方观战,别被他看出端倪。”
庚辰的话刚说完,姜婪已经凶狠地朝他攻了过来。
江迟下意识躲开,看着姜婪的模样,无论如何无法再还击,只能狼狈地不断躲避。
但姜婪的动作既凶又猛,江迟总有那么一两次没躲开,落在共工眼中,反而阴差阳错地成了他不敌饕餮,落了下风。
江迟按照庚辰的指示,引着姜婪渐渐靠近共工所在方位。
共工一心关注战局胜负,竟也没有察觉江迟与他愈来愈近。
又是一番追逐与厮杀之后,江迟终于绕到了共工的后下方,而一击落空处于暴怒状态的姜婪,则正好在江迟对面虎视眈眈。而共工就在两人中间位置的上空袖手观战,他隐约察觉三人距离太近,若是两人夹击突袭,便是他在高空,躲避也不及,这一念头刚闪过,共工正要拉开距离,却不料江迟陡然发难冲向了他——
紧紧盯着江迟行动的姜婪亦是眼睛一眯,猛然朝他扑了过去。
共工长尾一摆正要扭身躲避,却不想蛇尾卷着的九鼎陡然变大,鼎身一翻,将他连同江迟姜婪都扣了进去……
***
云省,深山。
铅云不散,雨水不绝,雷暴电光时不时在云层之间游走,整整三日未曾止歇。连着周边城镇的居民,都纷纷猜测议论山中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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