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粥只有零星几粒米,还有一些豆子,一眼便能望到碗底。
江淮生也觉得寒碜了些,可这家里确实是一穷二白,哪怕他再努力,这几日也不可能吃上细面,他率先拿起了筷子,坦言道:家里现在穷,只能吃上这些,等以后会好起来的。
我不介意的。墨瑛摇了摇头,他留下便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咬下第一口馒头的时候,墨瑛有些迟疑,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大口咀嚼着馒头的江淮生,舌尖抵了抵粗粝的馒头片,又咽了下去。
或许他对江淮生的穷,还不够了解。
江淮生饿极了,吃饭的时候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形象,还不时看了几眼墨瑛,这一顿饭吃下来,墨瑛是那城主之子的事情,他已经确定了九分。
唯一犹豫的一点便是,墨瑛明显吃不了这种苦,却还忍着要留下来,难不成真是喜欢他?
可他到这里才不过一夜,江淮生一口一口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稀粥,给墨瑛留了充足的时间磨蹭。
等墨瑛喝下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他才一口喝光了碗里的粥。
等下我们谈谈。
墨瑛刚放松下来的身体陡然紧张,眼睛里有一丝茫然,谈谈什么?
他们不是成亲了,也洞房了,接下来好好过日子啊,江淮生这么严肃,总让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待会儿说。江淮生没有多说,他已经站起来,收拾碗筷了。
墨瑛跟着站了起来,拿着碗准备往厨房走去,脑袋里乱糟糟的,江淮生难道是嫌弃他不会干活?
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江淮生轻轻松松将墨瑛手中的碗拿了多来,压在自己的碗上,随口道:你可别动这些了,小心伤到。
墨瑛不大服气,他没有刷过碗,可这是很难的事情么?想他自幼聪颖,怎么可能会栽到这种事情上。
墨瑛倔强地跟上了江淮生的脚步,趁着他转身去打水,自己撸起袖子,拿起了碗。
紧跟着碗从他手中滑落,砸进了盆里,溅起来一阵水花。
江淮生匆忙转头,看到的便是墨瑛一脸无辜站在原地的模样。
不过这无辜是真无辜还是装出来的可就不一定了,他看了眼盆里的碗筷,将还未放下井的桶拎到一边,朝着墨瑛招了招手,你过来。
墨瑛转过头,装作没听见。
江淮生脸上突然严肃,他双腿微微分开,搭在井绳上的手移开,嘴角拉直,双眼直直地盯着墨瑛,模样就像是生了气,墨瑛,你过来。
他带上了名字,墨瑛也不好再假装没听见,只是在江淮生冷脸下,慢吞吞地往井边走过去。
眼睛灵动地转着,无端地紧张起来,就是他未完成课业也没有这般忐忑过,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上一世跟江淮生相处的日子。
那时候,江淮生对他可是百依百顺,几乎从来没有对他冷脸过。
两厢对比之下,墨瑛的底气足了起来,要是江淮生敢对他动手,他就先回墨家,等江淮生后悔了追他,再好好挫挫江淮生的脾气。
江淮生眼睛闪了下,抑制住快要泻出来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墨瑛如同刚出窝的兔子一般,谨慎而又好奇,仿佛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蹿回去。
叫我过来做什么?墨瑛垂头看着自己脚尖,瞥了眼两步外的井口。
他心底做了几种最坏的猜想,是以脸颊上被捏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江淮生开口,还有些奇怪。
这会儿太阳毒,先进屋坐着吧。江淮生早就注意到了墨瑛还滴着水珠的指尖,只是离近了注意力全放在墨瑛一颤一颤的睫毛上,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捏了捏墨瑛的脸。
戳穿墨瑛动了碗筷的事情或许会收获一只红了眼的兔子,可此刻脸颊粉嫩的夫郎才是他的心头好。
江淮生捻了捻手指,意识到自己对墨瑛的上心,决定改变一下待会儿谈话的重点。
等江淮生转身打水,墨瑛也动着脚步往堂屋走去,他走出几步,忽地顿了一下,看了眼江淮生的背影,眼睛微眯。
江淮生不会是本来就没有生气,故意在逗弄他吧?
墨瑛在江淮生转身之前,已经转回头继续往堂屋走了,进了屋门,他才抬起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脸上还带着几滴水,是江淮生刚才碰他的时候沾上的,热度在他脸上蔓延了一下。
虽说是入过洞房,可江淮生这也太亲昵了吧。
江淮生在院子里洗着碗,空了还抬头朝屋子的方向看上一眼。
这里的哥儿跟女子都是能嫁人的,所以倒不用担心受到非议,眼下就是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了。
他又用清水涮了最后一遍,起身把碗筷在厨房里摆好,打算跟墨瑛开诚布公地讲一下家里的情况,顺便再试探一下墨瑛。
淮生?门外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江淮生刚踏进堂屋的脚步收了回来,看向了门外。
这是他方才去换吃食的那户人家,也是原主隔了几房的远亲,算起来他还要叫对方一声阿伯,原主父母去世后,也是有袁阿伯一家的帮扶,才没有让他过得更凄惨。
墨瑛也起了身,不去开门么?
江淮生想到他昨日那一声阿淮,临时动了心思,他脸色为难,现在还不太方便让他们知道我记得之前的事情,我怕说多了会被他们发现,或许会惹麻烦。
这能惹什么麻烦的?墨瑛不解,他话到口边,又想起江淮生的性子,向来实诚,想必能说的话就给这些人说了。
估摸着这些村民跟江淮生之间还有些纠葛,他拍了拍江淮生的手臂,你放心,我来。
江淮生立刻应下,往墨瑛身后站了一步。
他这动作太过利索,反倒是让墨瑛更好奇了。
袁阿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开门,正担心着,打算回去让自己儿子过来看看,他今早见江淮拎着野兔过去,一时激动也就忘记多叮嘱几句了。
那些饭菜拿回来,也不知道江淮生会不会自己热。
门开了道缝,袁阿伯最先看到的便是墨瑛,他看着这个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哥儿,不太确定地开了口,淮生呢?你是
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太敢确认。
我是他夫郎。墨瑛浅浅地笑了下,还回头看了眼江淮生,又带着些羞涩问道:你找淮生是什么事情?
袁阿伯受了冲击,愣了一会儿,才呐呐了两声,我是他阿伯,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吃饭?我看淮生今早机灵了些。
吃过了。墨瑛回完,又轻声开口,昨夜出了点意外,夫君现在脑子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不大记得从前的事了。
他说完扭头看了眼江淮生,江淮生十分配合地朝着袁阿伯扬起来一个灿烂的笑,阿伯好。
第4章墨撩人(捉虫)
哎,袁阿伯应了声,想到今早江淮生拿着只野兔过来找他的模样,拘谨不少,确实不大像认识他,他叹了口气。
之前的事情不记得就算了,只要好好的就行。
袁阿伯说完便打算离开,看这小夫郎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奸猾之人,而他刚嫁进来,江淮生的脑子便好了起来,想必也是有福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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