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邯：“我要吃了。”

他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看向小恩人。

秦六：“哦。”

“……”

将军默默地吞下药丸，默默地喝了口热水。

第60章

秦六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紫色的闪电……听起来很像是修士渡劫的九天神雷？

但是看着不像啊？

对于洗髓草来说，进阶是水到渠成的事，渡劫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不过秦六见过声势浩大的渡劫场面，九天神雷的威力和刚刚蹿进他身体的紫苗苗，除了都是紫的、都是闪电之外，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那道小小的闪电进入他体内后，仿佛和他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踪影。

识海太过重要，让洗髓草一时间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他有些拿不准要怎么处理那些紫色的能量。

他旁边的将军闭着眼，静静地等待洗髓丹的功效。

十分钟过去，将军默默地睁开眼睛。

比糖豆苦，比糖豆涩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受，还不如嚼颗糖豆来得开心。

秦邯：“好像……”

“没什么感觉？”秦六接过他的话。

很正常，因为他自己嚼一颗也没什么感觉。

秦六问他：“你觉得洗髓丹有什么用？”

秦邯：“提升资质？”

“不对。”秦六摇头，“就好比一个容器，资质高的人容器就高，他的精神力上限就越高，洗髓丹是一把锤子，它把容器敲破，把材料反复地敲打，把它打成薄薄的一片。”

他想了想：“我看网上有那种小孩子玩的橡皮泥？你玩过吗？”

秦邯摇头，看见小恩人瞪过来的眼神，又反应极快地补充：“我没玩儿过，但我知道。”

秦六满意地继续：“同样体积的橡皮泥，你把它捏成一个碗，如果碗壁很厚，那它的有效容量就很小，如果把碗壁捏薄——”

将军接过话：“那它的有效容量就很大。”

秦六点头：“你的天资不会变，但是你的容器从一个碗能变到一个盆，你能承载更多的精神力，这才是洗髓丹的功效。”

“但是如果碗壁太薄，那它就会很脆弱。”秦邯有点不解，这样一来，不就塑造了一个陶瓷武器？

看着锋利，实际上一摔就碎。

“不，洗髓草在重塑你经络、你识海的过程中，它也会进行质的变化，它可以把陶瓷变成你们说的什么超导纤维。”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说起来你们士兵才是最好的人选。”

像以前的法修，走哪都掐诀，□□弱得不行，一般剑修比法修要能忍受的多，士兵也同理。

“而你的识海。”秦六看着将军，“它已经坚韧得让洗髓丹难以敲动，所以洗髓丹对你没用，不管是不是低配版，不管吃多少颗。”

他说着说着，有些骄傲地坐直身体：“就像我一样。”

秦邯很上道地目露惊讶，真诚夸他：“真厉害。”

秦六脸上地笑意更深，然后稍微收敛，正色道：“但是你说你的资质是D级，这也没错，因为你的容器漏缝了。”

秦邯：？？？

“你的识海全是裂缝，你的精神力就会不断顺着裂缝溜走，不论你多努力都留不住。”秦六眼睛里露出一丝难过。

将军看着他垂下脑袋，把小揪揪对着他的胸膛，他解开小恩人的小揪揪，让他的青丝散落，一只手穿过他的头发，慢慢地爬梳。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温和得不像是精神力出了问题的人：“没关系，那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输入的速度还赶不上流出的速度。”

秦六的脑袋抵着他的手，使劲地摇头。

秦邯见状转移了话题：“最后一颗洗髓丹好像被我浪费了？”

“不要紧。”秦六抬起脑壳壳，“我有很多现成的，分化一下就行。”

秦邯：“不分化呢？”

秦六：“……应该也可以吧。”

毕竟像士兵这种常年训练，甚至每天莫名其妙要加训的人，和桓杜那种完全没基础的人不一样，低配版洗髓丹本来就是为桓杜专门准备的。

“除了更痛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怕秦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行，我立刻用灵气疏导药性，保管没事。”

“那就用正常版的洗髓丹。”秦邯一锤定音，“明天让高格试试，他不怕痛。”

高格：人言否？

秦六也赞同：“一步到位，也不用像低配版这么麻烦，还要痛个几次。”

训练室里的高格突然打了个冷颤，险些被对面撂倒，他嘀嘀咕咕地：“邪门了，不会又要加训吧？”

第二天大早，星舰带着兽丹返回，秦邯的母舰留在原地，其他四个军团都按照商定的地点进行虫洞跳跃。

秦六有些好奇：“兽丹要怎么在五个点轮流，派星舰吗？万一被星兽潮追上怎么办？”

一大早不知道为什么被叫来的高格回答他：“只要各军团到达指定位置，我们可以利用小型虫洞进行远距离物品传送，不过消耗能源太高，不能传送太多太大件的物品。”

他说完悄咪咪地扫视一圈，这就是随意找了间空屋子，是真·空屋子的那种，除了四周的墙壁什么也没有。

将军也不在？

高格刚庆幸完就看见秦邯推门而入。

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秦邯关上门，边走边说：“其他军团留下的八个人已经安置好了，你是晚上开始？”

秦六点头，一旁的高格有点好奇：“怎么其他军团还留人下来？”

剩下两人没有说话，齐刷刷地看向高格。

把高格整懵了，汗毛直立，一通尬笑之后问：“怎、怎么了？”

秦六带着友好的笑靠近他，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高格，你想不想驾驶B级甚至A级机甲？”

看见高格楞楞地点头，秦六掏出一个古朴的盒子，为了衬托洗髓丹的高贵，小小的盒子上雕梁画栋，就差没把整个修仙界雕上去。

褐色的丹药下面垫着一块红丝绒的布料，看上去就很高级，看上去就让人感觉……这颗药丸儿配不上这个盒子。

秦六没意识到，随手扔掉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盒子，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洗髓丹问高格：“现在有个机会，让你能够驾驶B级甚至A级机甲，你愿意吗？”

高格咽了口口水，差点退后一步，他看着小秦先生，视线却飘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后面笑得“温和”的将军。

总觉得他要是敢后退一步，这辈子也就不用再出这道门了。

褐色的小药丸看起来就像是，古早时候街边“不好用不要钱”的迷之哔——药，小秦先生拿着它仿佛是传销的看见了弱智，不骗钱不罢休的那种。

高格巍巍颤颤地接过：“这个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嗐。”秦六还是那一句话，“吃就完事了，你吃完就有希望开A级机甲了，开不开心？”

高格一口吞下药丸。

A级机甲不指望，能平平安安走出这间房间，就是他最大的开心。

“啊，对了。”秦六突然拍手，把高格吓得一惊一乍的：“又、又怎么了？”

秦六一脸不好意思：“可能会有点点痛，一点点，真的。”

他拿手指比了一段距离，高格已经看不清了，突然其来的剧痛迅速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顺间，眼前一黑，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秦六一个隔音诀拍上去，他瞬间就像演哑剧一样，嘴巴一张一合，但什么声音也没有。

“嗯……好吧，可能不是一点点。”秦六分出一缕神识看着他，然后掏出两个蒲团放在地上，自己盘腿坐下，拍拍另一个，拿眼神示意将军。

秦邯坐下后，看见他拿出一捆羊皮卷捧在手上：“这是什么？”

秦六专注地看着，抽空回他：“学习阵法的书啊，我不学怎么帮他们契约星兽？”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秦邯心中升起：“你……以前？”

秦六点头：“一点没学过。”

秦邯：“……”

星舰上另一间房内，八个士兵刚做完全身检查，正在穿衣。

“这次机密任务也不用这么机密吧，对外面保密就算了，对我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也保密吗？”

“谁知道呢，听说科研院搞出了对付星兽潮的东西，五大军团都部署好了。”

“好不容易有今天，我也想亲眼见见，谁知道还要来做什么鬼任务。”

一堆白大褂推门进来，领头的是严久，他摘下口罩，面上严肃：“你们今天的机密任务关系到战场的最终局面。”

他满意地看见八人迅速地站直，然后认真地：“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有谁……喜欢蛇吗？”

八人：“……”

您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

严久对着耳麦：“可以，检查没问题。”

然后看向前面的八个人：“或者我换个问题，你们有谁害怕蛇吗？”

随便他讲话的声音，八人身后的墙壁逐渐改变了颜色，淡淡的金色贴在透明的玻璃上。

八人转头，同时深呼吸，睁大双眼，显得极为震惊。

金色布满了整片墙壁，没有一丝杂色，那是……细密的鳞片。

鳞片在透明玻璃上游走，渐渐地露出一片空隙，从空隙中看去，隐隐能看见另一片空间，里面更像是一个温室。

密密麻麻的鳞片逐渐从玻璃上褪去，八人刚要松口气，一颗倒三角的蛇头突然出现！

蛇头的鳞片比刚刚的要大一些，两粒褐色的眼睛在扁平的蛇头上，紧紧地盯着房里，猩红的蛇信子不停地吐在玻璃上。

房里八人条件反射地掏出枪，紧张地对准玻璃，那蛇头很大，有两个人那么高，它盯了房间几秒，然后缓缓游走。

严久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放轻松——”

“你们中大概会有一人陪它一辈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八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61章

等巨蛇离开，八人从窗口向下看才发现，外面根本不是什么温室，简直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无尽高耸的参天巨树层层叠叠地交织着，人造光在上方照射下来，叶片上甚至挂着圆润的水珠，一滴两滴地悄悄落下，砸在泥土里。

甚至有隐隐约约的雾气在林中升起，一条难以想象的巨大蟒蛇游走其中，它的金色鳞片在茂密的绿林中似有似无，在人造光的照耀下，一片灿烂。

巨大的蛇头懒懒地挂在最高最茂盛的那棵树的树冠上，它睁着眼睛，猩红的信子是不是吐露出来。

八人沉默许久：“……你们这是把一片森林都搬上来了？”

严久失笑：“上哪搬啊？全是虚拟的，不过各种温度湿度之类的数据都是经过精准调测的。”

他指向那条凶残而美丽的黄金巨蟒：“你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做做心里建设，到时候一个一个把你们放进去。”

“什么鬼？这样危险的星兽，一个小队开着机甲都不一定能打过，要我们一个个进去？”

“你现在把它养得像只宠物，等它发狂的时候它就要把你当食物！”

“……”

严久看他们情绪激动，也没说话，等他们发泄了一通才道：“冷静下来了？”

“科研院已经找到了方法，星兽可以和机甲一样，成为你们最好的帮手，来之前所有人都把铭牌上交了，我以为你们已经有这样的觉悟？”

一人立刻反驳他：“如果能死在星兽战场上，我们绝无二话，但这明显就是去无意义地送死！”

严久：“对于这项实验，我们有信心，为了给你们这种信心，我们有研究员会和你们一起进去。”

八人沉默，研究员从来都是后方的战士，如果有一天需要研究员站在最前面，那只能显示出他们的无能。

“不用。”一人哑着声音，“我自己进去……还剩多长时间？”

严久也不确定准备阵法要多久，小秦先生只说是下午，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大概三四个小时吧。”

——

将近一个小时后，高格从模模糊糊中恢复意识，满脸都是冷汗，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疼痛感已经消失，然而那种残留在骨髓里的记忆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僵着，完全不敢放松。

秦六坐在蒲团上，秦邯还有事先走了，高格刚醒他就察觉了，看着高格慢吞吞地爬起来，他问：“感觉如何？”

高格苦笑：“小秦先生可真是……”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那种剧烈的疼痛可真不是人该受的。

秦六撑着下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思，他有些抱歉，走到高格身边给他打了一缕灵气。

两腿颤颤的高格突然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身上轻快得仿佛不是他一样，他惊讶：“这是——”

秦六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明白明白！”高格回他一个相同的动作，然后有些期待：“刚刚那个难道真的——”

秦六笑眯眯地点头，高格不知怎么突然相信了他的话，大概是他刚刚的手段太过神奇。

“那小秦先生，我能开A级机甲了！？”

秦六给他的光脑传了一份表，一边让他查看，一边道：“想什么呢？”

高格：“……”

他打开那份表，赫然就是他的训练计划，只不过——

“翻了五倍！？”他疯狂地摇头，“不行不行！五倍！我还没被抬到医疗舱就要被埋进英雄冢了！”

英雄冢是埋葬烈士的地方，虽然里面只有他们的一块小小铭牌。

三小时后——

嘴里说着不行不行的高格在训练场里根本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