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三楼看看。”
乔云铮立即会意:“一起。”
“我也去!”景鹤自告奋勇,“人多力量大嘛!”
“你不行。”乔云铮微笑,“你老实待在病房里,锁门,谁也不许进。”
“……”
傅蓝屿和乔云铮又去三楼转了一圈,直奔主刀医师Wang的办公室。
然后傅蓝屿在最里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站在门边,刚好可以看到四楼的楼梯口处,那两位分别死了室友的男青年和小姑娘,现在已经凑成一对抱团取暖,甚至还想挪开挡路的铁架子。
她将对方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显然是害怕的:“四楼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你刚才没听那个短发女的说吗?如果一二三楼都找不到关键线索,四楼就绝对有东西,否则鬼护士为什么一直守在附近?”
“既然她觉得四楼有东西,怎么不自己去找?”
“也许她是想下午再去,咱们得抢
在她前面,趁着护士还没来,抓紧时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些铁架子逐一搬离原地,铁架子摩擦地面,滋滋啦啦声音刺耳,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傅蓝屿叹息:“这俩人的智商还不如景鹤。”
乔云铮深表同意:“瞧,把护士招来了。”
果然,闻声而来的蛇精脸护士,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两人身后,正圆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表情阴森莫名。
“四楼不准去。”
“四楼不准去。”
男青年和小姑娘齐齐被吓了一跳,后退数步惊恐地看着她。
护士抬起苍白干瘦的手,把尖利的长指甲抵着自己脖子,龇牙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忙不迭道歉,转身慌张逃离现场,跌跌撞撞,连头也没敢回。
护士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久,这才俯身扶起地上的铁架子,依次将其回归原位。
她将铁架子摆放得很仔细,就像有强迫症似的,力求与原先一模一样。
“那短发女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傅蓝屿小声说,“知道糊弄傻瓜去踩雷。”
如果被护士发现了,反正死的也是男青年和小姑娘。
如果侥幸成功了,那么不管这俩人拿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他们病房人多势众,都可以轻松抢过来。
反正怎样都不吃亏。
乔云铮眯起一双温柔的眼睛,神色意味深长。
“蓝妹,我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也许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个办法。”
两人互相比划了一个手势,又击了下掌。
十分钟后,护士终于慢吞吞将四楼楼梯的障碍物恢复原样,而后拖着步子走远了。
这会儿工夫,之前那些戴着口罩的npc患者们,也纷纷出来放风,二楼三楼溜达的都有。
傅蓝屿和乔云铮大摇大摆往路中央走,逮着个患者就盯着人家看,一直盯到对方摘口罩。
“我好看吗?”
“你真好看。”傅蓝屿面对着那张布满疤痕的脸,语气诚恳得跟真事儿似的,她上前一步,凑近对方耳边,又着重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昨天听209病房的人说,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
同一时刻,乔云铮也笑得满面春风,把npc夸得像花儿一样。
“你真好看,眉清目秀,神仙颜值,我从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姑娘——昨天209病房的人说你不好看,我还跟他们吵了一架。”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场众npc无一幸免,全被他俩挑拨离间了一遍。
毫无疑问,209病房,就是光头、病秧子、短发女和红发女所在的那一间。
也不知是哪位npc振臂高呼了一声,于是全体npc浩浩荡荡临时改变方向,直奔209.
他们大力敲门,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开门的是非主流红发女,她还没来得及往外迈一步,瞬间就被淹没在了口罩的海洋里,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其余三人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一时间也没法追根究底,保命要紧。
他们与那些缺眼睛少鼻子的烂脸,距离不过半寸远。
却还要强忍住呕吐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假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左右左右、左左右右,cs复读机。
“好看好看。”
“你好看,你也好看。”
“你最好看。”
“你更好看。”……
不断有新的npc赶来凑热闹,而傅蓝屿就混在npc的队伍里,淡定路过209门口。
她脚步微顿,看似很随意的,抚摸了一下209的门框。
没有谁注意到她,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扬长而去。
深夜再度降临。
毋庸置疑,这依然是不吃药的一夜。
从病房熄灯开始,景鹤就一直神经紧绷,生怕手术刀的效力还在,护士会在某个时间点推着轮椅破门而入。
“云哥蓝姐,你们确定那把刀已经丢掉了吗?”
乔云铮笑了一声:“是你蓝姐负责丢的,你蓝姐比较确定。”
“……蓝姐?你睡了吗蓝姐?”
傅蓝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懒洋洋回答:“就算没丢掉,那把刀也是在我的口袋里,你紧张什么?”
“那不行啊!”景鹤更慌了,“你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要是被撕坏了可怎么办?”
“?”
结果傅蓝屿还没骂他,乔云铮已经慢条斯理开了口。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先把你嘴撕了。”
“……”
景鹤最了解这位哥哥
的手段,当即把脑袋蒙进被子里,不敢出声了。
三人等了差不多得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听见远处的某间病房,传来一阵熟悉的悲鸣。
是女生的悲鸣,很大可能是白天挪铁架子的那个女生。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又响起了类似用刀砍门的动静。
轮椅的轱辘在地面拖行,有女人扯着嗓子在叫,有男人粗声粗气地在骂街。
景鹤悚然一惊,猛地从床上弹起:“怎么个情况?乱套了?”
“换你自己的衣服。”傅蓝屿动作迅速拉上了帘子,“准备。”
“……准备什么啊?”
“准备通关。”
“?”
景鹤一头雾水,但见乔云铮也开始换衣服了,自己必须跟紧队伍,于是急急忙忙照做。
二楼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傅蓝屿陆续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一扇接一扇。
她蹙眉,低头系好了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
“那些npc好像也被护士召唤出来了。”
景鹤奇道:“为什么要召唤他们啊?”
“可能因为护士想抓的人太多,自己忙不过来吧。”
“?”
自成一队的男青年和小姑娘,今天碰过了四楼的铁架子,当时护士已经死亡警告了。
还有209的那四名玩家,手术刀出现在他们那里,当然也逃不过被护士撕脸皮的命运。
目前看来,大家应该正在一起逃命,逃得护士眼花缭乱,不得已动用了npc围追堵截。
“蓝姐,你到底把手术刀搁哪了啊?”
“刀柄扔进垃圾桶了。”傅蓝屿说,“刀片我掰下来,用双面胶贴在209的门框接合处了。”
“……牛逼。”
“过奖。”
傅蓝屿整理好衣领,又系紧了跑鞋鞋带,在做足战前准备之后,起身一把拉开了病房大门。
谁知她刚探身出去,就看见那个落单的男青年疯了一样冲过来,他的左胳膊被砍断了,半边身子都是血,一边跑一边嚎哭,
“救命啊——救命啊!!”
蛇精脸的护士追在后面,左手拎着砍刀,右手拖着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从体型上判断,应该就是与他组队的姑娘。
傅蓝屿迅速又把门关上了。
她等了十几秒,等男青年和护士你追我逃到了走廊另一端
,这才示意自己的两名队友跟上。
……虽说二楼的其他地方也没多清净,包括三楼的楼梯那里,到处都是游荡的npc。
npc们集体摘了墨镜和口罩,一张张血肉模糊的烂脸,在昏暗的灯光里狰狞骇人。
他们正在积极搜捕209的那四位,估计抓到了就要送给护士去撕脸皮。
由于三人组暂时还不是npc的目标,所以他们顺利通过了对方的包围群,一路上了三楼。
景鹤突然叫道:“那个人……是不是那个病秧子?”
他指的是在办公室门口,有个中年男人正被好几名npc患者按在地上,一面咳嗽一面挣扎。
是209的那位没错,看来他最终还是因为体力跟不上,被队友们无情抛弃了。
现在是3v3的搏弈。
“咳咳……救命……救命!”中年男人被npc们撕扯着,费力伸出手来,“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啊!她来了!她来了!”
事实证明,护士的杀人效率真的非常高超,前后不到十分钟,她已经回来了,怀里还抱着男青年血淋淋的人头。
那柄砍刀在她手里转了两圈,她一笑,漆黑眼底寒光隐现,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她径直朝中年男人走来。
“啊——!!”
中年男人发出绝望的嘶吼。
“走。”乔云铮面不改色,平静往景鹤肩上一推,“去四楼。”
“噢!”
景鹤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四楼楼梯,发现那里挡路的铁架子全部被挪开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刚才另外三位趁乱也逃去了四楼,这种体力活八成是光头男做的。
反正护士也忙着杀他们,禁忌违反一条也是死,违反两条也是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比咱快一步啊!”景鹤道,“四楼有什么?有内脏?”
傅蓝屿脚步未停:“有太平间。”
“……太平间?”
景鹤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四楼走廊尽头,那扇冒着阴森绿光的大门,突然朝两侧打开了。
下一秒,以光头男为首的209三人组,争先恐后从里面狂奔了出来。
太平间的那扇门,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就会放出不得了的东西。
比如现在。
209三人组在前面逃命,后面追着一大群血淋淋的无
头尸体,那些尸体大多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腐烂的腹腔、干枯的四肢,以及扎穿皮肤的嶙峋白骨。
它们应该就是护士以前杀的人,换句话讲,可能是过去葬身于此的穿越玩家。
它们摇摇晃晃,你推我搡,发疯一般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追杀。
“卧槽!”景鹤大惊失色,“丧尸军团啊这是!”
“……别他妈挡路!”光头男转瞬已冲到面前,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凶神恶煞就要朝他砍来,“去死吧!”
关键时刻,乔云铮果断将景鹤拉到自己身后,单手格挡住了光头男的攻击。
他这才看清,光头男拿的是一把刀,一把长约半米、红柄黑刃、造型奇怪的刀。
不出意外的话,那把刀就是这个世界的通关道具了。
乔云铮迅速与傅蓝屿对视了一眼,将彼此的意思都理解得很透彻。
就一个字:抢。
乔云铮登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光头男的腿骨上,傅蓝屿冲上前扭住光头男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同时用力将其按倒在地。
“景鹤!”
幸好景鹤没掉链子,知道他哥他姐要干什么,连忙扑过去加入了夺刀行列。
非主流红发女尖叫一声,用力去掐傅蓝屿的脖子,短发女则拖住景鹤的一条腿,想把他拖往那群尸体的方向。
场面乱作一团。
事实证明,人的求生欲在上涨到一定峰值时,潜力是无限的。
譬如209这三位,全都拿出了拼命的气势,一时半会竟然还很难搞定。
傅蓝屿被掐得颈骨生疼,眼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无头尸体越逼越近,骨子里的狠劲儿被激发,她闪电般抬手,准确抓住红发女的金属耳坠,猛地一扯。
那只金属耳坠很大很重,被扯下来的时候几乎撕裂了半边耳垂,掉在地上还带着血迹。
红发女手一松疼得破口大骂,紧接着下一秒,她就被傅蓝屿揪住头发,将脑袋撞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乔云铮凌厉一拳,怼中光头男的咽喉,又反手直击太阳穴,差点打得光头男当场灵魂出窍。
景鹤抓住时机,敏捷拎起了那把刀,爬起来转身就跑。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短发女怒吼,红着眼眶穷追不舍,红发女也捂着受伤的耳朵
,踉跄着紧随其后。
光头男咳嗽着,艰难伸手:“扶我一把啊……”
可他的队友根本没听到,又或者是听到了也没空理会。
在这种地方从没有互帮互助的道理,保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要义。
他失去了战斗力,就要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无头尸体大军已近在眼前,它们的指甲长而锋利,划烂他的皮肉,破开他的内脏,直至将他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落。
他起初还能凄厉嚎叫,后来叫声渐趋微弱,最终化作一滩碎肉残肢,散落在了四楼的走廊上。
一颗狼藉的人头骨碌碌滚下楼梯,撞到墙角才停下,那双眼睛兀自圆睁着,狰狞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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