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乐乐猛地缩回了手,只觉全身寒毛倒竖,险些当场暴毙。
“这这这!”她吓得语无伦次,“这是……这是!”
傅蓝屿点头表示肯定:“这是**棺材。”
原本的棺材外面,包裹上了一层**,如果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辨认,甚至还能看到棺材缝隙里,凝结的丝丝血迹。
“棺材里会不会跑出来什么啊?”任乐乐头皮发麻,无奈棺材既然摆在这,就说明一定有线索道具,非打开不可,“……傅小姐,要不你把棺材盖掀了,有什么东西都归你行吗?”
傅蓝屿冷哼:“你倒是不傻。”
任乐乐心虚垂眸,看起来羞愧难当,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衣领里。
不过话虽如此,最后也还是傅蓝屿负责这项严峻的工作,她在任乐乐钦佩的目光里,观察半晌,双手略一用力,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她将油灯靠近棺材内部,光影晃动间,映出了里面一具身穿红衣的、苍白的骷髅骨架。
骷髅脸上还戴着一张铁质面具,上面绘着狰狞恶鬼,双目圆睁,如同与人对视。
任乐乐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活像一只鸵鸟。
“傅小姐,人死后不是讲究耳清目明,不遮挡异物吗?怎么这尸体还戴面具?”
“封门村的规矩有点不一样。”傅蓝屿说,“以前听传闻讲,封门村的风俗是‘人鬼混居,死不出村’,家家户户都预备着棺材,死了就在村后的空地埋了——正因如此,为了镇住阴魂,就得给尸体戴上面具。”
“所以我们不能摘它的面具吗?”
“你可以摘,等我回去之后,你自己摘。”
“……”
傅蓝屿左手举着油灯,右手伸进棺材深处,凝神摸索了一阵。
而后她从那具骨架的脊椎位置,慢慢抽出了一柄尖刀。
刀身上刻着一串符文,看是看不懂的,但八成是镇灵咒。
这应该就是本次游戏的道具之一。
任乐乐见状也松了口气:“太好了,是杀鬼的武器吧?”
结果她话音未落,忽觉地面颤动,整座石屋都摇晃起来,紧接着棺材上包裹的那一层**,也开始往外渗血,直至染红了大半边的棺身。
“快走!”
察觉到危险,傅蓝屿一把扯住任乐乐的领子,果断转身朝楼下飞奔而去。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跃下楼梯,而任乐乐几乎是被她拖着滑行,期间额头还撞上了墙壁,疼得眼冒金星。
就在两人踏上屋外空地的一刹那,只听轰隆巨响,身后的三层小楼瞬间坍塌,砖石碎裂,沙土四溅。
任乐乐捂着红肿的额头,被呛得连连咳嗽,她惊魂未定:“天,要不是咱们跑得快,这拿个道具还得搭上性命吗?”
傅蓝屿疑惑:“你跑得快?”
“……对不起,给傅小姐你拖后腿了,谢谢你刚才没抛下我。”
虽说这位姐姐带她逃跑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吧。
“嗯。”傅蓝屿将那柄尖刀,顺手别在后腰,“走吧,出村看看。”
“出村?万一外面有更多的孤魂野鬼呢?”任乐乐十万个不情愿,她磨磨蹭蹭,试图劝说,“傅小姐,要不咱回去补补觉,等明天天亮了再……”
于是傅蓝屿又把尖刀抽了出来,对着月光照了照,面容冷漠。
“这刀不错,不如先找个人给它开开锋?”
“……咱们出村!现在就出!”
第47章破庙
山路阴森,油灯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一小片道路,景鹤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郑卓的后面。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也出于报复性质的恶作剧心理,他扯住了郑卓的衣角。
“郑先生,我腿软,要不……你背我两步?”
“……我背你?”
“拜托了郑先生,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客户,大不了回去我再加五万块钱,算您的体力损失费行吗?”
郑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景鹤好像是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他无语之余,又不好拒绝,只能冷脸弯下腰去,任由景鹤爬上自己的背。
真他妈难伺候,要不是这小子出了高价,他才不受这罪。
就这样,两人迎着夜间冷风,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直到远处月光下,一座低矮建筑的轮廓隐约显现。
待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破庙。
这里乍一看上去很是陈旧,台阶长满杂草,门楣破败,牌匾只剩下了断裂的一半,上面的题字还被划烂了,完全辨认不清。
庙宇的那扇门,门中央写着一行红色的符文,不晓得是红颜料还是血。
景鹤还没来得及问,郑卓已经主动给他解答了。
“这是辟邪用的朱砂,写的应该是镇灵咒——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究竟镇灵咒是个什么咒,管不管用,谁也不知道。”
“那……这庙里到底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反正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进去就全明白了。”郑卓语气笃定,“通常而言,游戏世界里的关键性地点,都会有线索。景先生,如果你害怕,可以在外面等我。”
在外面等?
等是不可能等的,一是在外面更危险,二是他得进去盯着郑卓,了解郑卓的一切动向。
所以景鹤大义凛然地摆手:“不必不必,我跟你进去,有郑先生保护,我什么也不怕!”
主意打定,两人拾级而上,推开了那扇庙门,并肩进入庙宇内部。
这座破庙其实面积不算大,布局陈设也很简单,但奇怪的是,香案上的三炷香仍旧燃着,在夜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不远处有一四四方方的功德箱,功
德箱里塞了不少钞票和硬币,郑卓上前察看,没发现什么特殊,转身又回到了原地。
他走向摆在地面的蒲团,抬头看了一眼庙里供奉的神像。
……说是神像,但与常见的那些或慈眉善目、或威武正气的神像不同,这座神像头生黑角、口生利齿、双目赤红,面容狰狞怪笑,且双手紧握一柄锋利砍刀,怎么看都像个修了邪道的屠夫。
景鹤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村子里供奉这么一座……嗯……是想保佑他们什么啊?”
郑卓严肃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可能正因供奉了这么一座……嗯……所以封门村的村民们才都死绝了。”
“有道理,不愧是郑先生,见多识广,才高八斗,一语道破天机。”
“……”
郑卓觉得这人有点毛病,说话总一阵一阵的不太着调。
“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他说,“还是先找找线索吧。”
“线索会不会藏在神像里?那我们也不能直接动神像吧?”
郑卓沉吟半晌:“一般人进庙,不是都要先拜一拜神像吗?我们先诚心跪拜,然后再动。”
否则这里,也就不会特意摆两个蒲团了。
两人试了试,发觉蒲团像是钉在地面,半分也移动不了,只能原地跪下,面朝神像,双掌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在拜第三次的时候,景鹤心中异样顿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他蓦然听到郑卓吼了一嗓子。
“躺下!”
来不及思考,他当即身体后仰,“啪”的一声直挺挺躺倒在地。
下一秒,神像手里的那柄砍刀,就夹杂着刺耳的风声,从他脸前横扫了过去,险些把他的鼻尖也削掉。
他隐约听到了“当啷”一声轻响,目光所及处,登时下意识咳嗽了两声。
他谨慎地斜眼看过去,见郑卓也躺在地上,躺得比自己还平。
“郑先生,咱们刚差点死了啊。”
“……也不至于。”郑卓平淡道,“我就猜到这神像会出幺蛾子,只是没想到它速度这么快罢了。”
难怪这俩蒲团不让挪地方,原来是为了方便神像ka:nre:n。
此时神像已恢复了原先的姿势,仍旧握着砍刀站在那里,然而脸上的笑容,却似乎更加诡
异了。
景鹤迅速起身,结果还没站起来,就“啪叽”又趴倒在地。
“哎呦,我腿麻了。”
郑卓扫他一眼,叹着气移开了视线。
碍于面子,不能指着鼻子骂客户废物,真是一种遗憾。
景鹤趴在地上缓了缓,这才慢吞吞站直了身体,摆出一副惊魂未定的傻模样。
可他的右手却暗中摸向后腰,将一枚很小巧的铜钥匙,藏在了皮带内侧。
在白金玩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活,这事儿他第一次做,但鉴于他跟云哥蓝姐混久了,耳濡目染,倒也不算特别生疏。
“郑先生,你说这里有线索,现在拜也拜完了,到底是有什么线索?”
经历刚才的意外,郑卓也有点犯嘀咕,这座神像是活的,贸然察看很可能引火烧身,他不敢轻易尝试。
“今晚太危险了,为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继续找。”
景鹤带了哭腔:“什么?明晚还要来一次?明晚能不能你自己来,我在房间里给你摇旗呐喊?”
“……”郑卓磨了两回牙,“行吧,到时再议。”
冷静,想想没还完的高利贷。
钱难挣,屎难吃,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他忍了。
临出庙门之前,郑卓又特意检查了一遍台案上插香的香炉,可里面除了香灰,一无所获。
为什么?这座庙明显有问题,怎么可能毫无线索提示?
他略显气懑,当即头也不回,沿着来时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殊不知,此刻傅蓝屿和任乐乐就躲在树林里,已经暗中观察了很久。
傅蓝屿看见景鹤跟着郑卓出庙,离开时又满面春风,心里有了数,但不知情的任乐乐却很是担忧。
“他们是不是拿到了什么线索?咱们晚了一步,怎么办?”
“很简单,去抢,或者合作。”
“……合作的话,四个人,超出生存名额了啊。”
“那就杀一个。”傅蓝屿漫不经心询问,“你看杀哪个比较好?”
任乐乐犹豫半晌,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俩还都挺帅的,我颜控,做不了决定。”
傅蓝屿点点头,面无表情:“好,既然两个你都不想杀,那直接杀你算了。”
“?”
任乐乐实在不明白这位酷姐的脑
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总之她惹不起,她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只能一溜小跑颠颠跟上去,赔个笑脸。
“别啊,你说杀谁就杀谁!杀谁都OK!”
这年头,想抱个大腿太难了。
不知道这一夜大家睡得好不好,反正转天大家起得都挺早的。
傅蓝屿洗了把脸,和任乐乐一起离开房间前往正厅,途中见其余几位玩家都聚在某间房的门口,集体朝里面张望。
哦,是昨天那个黑长直女生的住处。
奇怪的是,黑长直女生并不在屋内,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有床边地面的那滩血迹,证实了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算怎么回事啊?”橙发男纳闷道,“她死了吗?尸体哪去了?”
眼镜男低声开口:“有的时候,在游戏世界中死亡,尸体会被系统直接处理掉,我们就看不到了。”
“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任乐乐盯着那滩干涸的血迹,不禁背脊生寒,“就算系统要处理尸体,也该让我们看一眼吧?”
“谁知道。”景鹤转身欲走,“怪渗人的,我可不在这待着了,我要去吃饭。”
众人对此均无异议,准备集体前往正厅,先把早饭吃了。
郑卓走在前面,景鹤稍稍落后几米,刻意放慢了脚步。
恰好这时,傅蓝屿从后走过来,她神色平静,很自然地咳了一声。
景鹤没回头,只抬手揉了下脖子,懒洋洋的样子。
两人目视前方,彼此没有眼神交流,俨然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玩家。
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景鹤手腕翻转,轻触了一下傅蓝屿的掌心。
傅蓝屿当即手指回拢,攥紧了他暗中递来的那枚铜钥匙。
神不知,鬼不觉。
……
午后,照例是傅蓝屿休养生息的时间。
她习惯午睡,但同屋的任乐乐却没心情睡,反而还想去外面转悠一圈。
“傅小姐,你在这等我,大白天的我就不害怕了,我得去证明一下我的价值。”
虽然不太理解她这奇特的脑回路,但傅蓝屿也没拦着,只点点头。
“行,祝你好运。”
然后任乐乐这么一去,就去了得有两个多小时。
等她终于回来,傅蓝屿也正好睡醒,且抬头就看见了她灰头土
脸、满手脏泥,一副又丧又生气的模样。
“……怎么了你?”
“傅小姐,我之前真没骗你,我只要能静下心来,找线索的直觉是很准的。”任乐乐沉声道,“刚才我出了趟村子,在东边的水库那里,挖到了一只箱子。”
傅蓝屿疑惑:“你徒手挖的?”
“没有,我先用手刨了两下,后来从一棵树下找到了铁锹。”
看来这姑娘也不像昨晚看上去那么傻,估计是怕鬼,恐惧会令人丧失智商,一到白天就能正经思考了。
傅蓝屿点点头,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既然如此,箱子呢?”
一提这个,任乐乐立刻咬牙切齿:“被那只橘子抢了!”
所谓的橘子,当然是那个嘴碎又暴躁的橙发男。
“噢,你没抢过他?”
“我怎么可能抢得过他?他还踹了我一脚,说女人就是废物,拿到箱子也找不着钥匙。”说到这里,任乐乐突然话锋一转,神秘地压低嗓音,“但是傅小姐,你别担心,我智商比他高,及时用花言巧语稳住了他。”
用“花言巧语”来形容自己的,这位妹妹也是独一份。
傅蓝屿饶有兴致:“你怎么稳住了他?”
“我告诉他,你这有钥匙,我可以骗来钥匙,改为跟他合作,因为他是男人,更加可靠。”
“……”傅蓝屿登时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任乐乐赶紧解释:“缓兵之计哈,缓兵之计,毕竟咱们现在也没钥匙,但可以先诓他一波啊!我们约定好今晚接头,今晚我去找他,骗他开门,傅小姐你提前躲好,咱们一起干掉他,把箱子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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