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东宫明姝 糖十 2055 字 2023-08-11

温然瞥了一眼赵锦儿,曾经让她避之不及的人,如今再也不能做出什么。

她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目之所及是整个九华殿,那些人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皆被她纳入眼底,真正身处此处,真正面对众人的审视端量时,温然反而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紧张不安,她坦然自若地坐在此处,接受那些人的窥度。

她的目光只在一处稍稍停留片刻——

那是虞霜的位置,虞霜作为贺衍的夫人,今日一同来此赴宴。

温然目光停留的片刻,虞霜与她对视一瞬,虞霜眼中似藏着千言万语,她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拳。

贺衍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他默默在桌下握住了虞霜的手,他的目光却不是看向上首的位置,而是看向坐在比他位置更靠后的一处席位。

那是温秉丞的席位,温秉丞的目光死死盯着虞霜,他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处见到简月,更不明白简月为何会坐在贺衍的身侧。

温秉丞难以扼制心中的震惊,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不仅贺衍注意到,连虞霜也很快察觉到那股凝视的目光。

她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对上温秉丞满目的震惊,虞霜眼神瞬时变得漠然冷情起来,她抿紧双唇,迅速垂眸以免让人看出不对。

贺衍看得出她在强压情绪,他看向温秉丞的目光更加森寒凛然。

温秉丞终于意识对场合不对,他低头猛地灌了一杯酒,将心中的震惊与骇然尽数压下。

这些暗流涌动,上位者若是注意,会很轻易地察觉到。

温然那夜没来得及将虞霜的事情告诉赵宴,后来又被各种事情耽搁着,她一时无暇去关注虞霜的事情,但她心中的疑惑从未消散,柳姨娘和她母亲相貌相似已是偶然,她不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巧合。

温秉丞虽然坐得远,但他太过震惊,任谁一眼都能看出他的不对。

温然看不清温秉丞面上的神色,但他目光那么直白地投向虞霜,已经在昭示他的心思。

她默然收紧手中的玉箸,心中的那个猜想愈发真实起来,她需要一个机会去证实她心中的猜测,但现在明显不是那个合适的时机。

温然垂下眼睫,她能感觉到赵启临和徐贤妃那边投来的审视目光,她不能在这两人面前露出什么端倪来。

她还没确定虞霜的身份,在此之前她不希望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晓察觉。

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身段妖娆妩媚的舞女在殿中翩翩起舞。

在宫宴上献舞的舞姬自非寻常舞姬可比,大多数人沉浸在此间的舞乐之中,去享受这片刻的欢愉放松。

最中间的舞姬着一身水红月华舞裙,她挥扬起的水袖似一条银河轻盈荡开,舞姬身段柔软,一行一步像是踩在松软的云朵之上,旋身起舞轻灵似蝶。

舞姬频频望向赵宴的方向,她那一双眼眸似纯似媚,似含着脉脉情意,扬起的水袖似也要乘风飘至赵宴身前。

旁人再愚钝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温然意识到什么,她不由看向赵宴,赵宴并未看向场中的舞姬,他将放在食案上最远处的一碟软酪移到温然面前,声音低缓道:“不必管他们,若是饿了就先吃一些,等回去后我再让人做些你爱吃的热食。”

温然看向眼前这一碟软酪,她只看了这软酪几眼,原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想赵宴还是发现她的心思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将注意力放在舞姬身上,他倒好,想着回去后给她做什么吃的。

温然不再关心那个舞姬,这软酪做得小,方便进食,赵宴既然端到她面前,她就开始认认真真品尝这软酪的味道,赵宴则在一旁给她空置的茶杯中添上茶水。

舞姬一曲献舞完毕,也未能得到赵宴一次抬眸。

众人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

这唯一可以称得上趣味的事情,最终没了下文。

宫宴尽时,外面天色昏暗,天空中细雪垂落,寒风肆意吹着雪粒子。

温然出去时没注意,迎面一阵寒风吹来,雪粒子直往她的颈间钻,她未曾想到天会变得这么快,分明他们来时还是晴日。

温然不由往后缩了缩,赵宴走到她身侧,他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小姑娘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赵宴个子比她高,这大氅更为宽大厚重,温然只觉得肩头一重,她想要脱下来却是费力,只能不赞同地道:“不行,你穿着,我不冷。”

他才是最不该受寒的那个人。

赵宴细心地将她领口的系绳系上,他手伸进大氅,摸到温然冰凉的指尖,温然心中一虚,移开目光:“不要紧的,一会儿就回去了。”

“放心,我没事,”赵宴从宫女手中接过手炉,他握住温然的双手让她抱住手炉,刚才开始他就注意到外面天变了,所以一早吩咐宫女准备好手炉。

温然手中抱着暖呼呼的手炉,身上披着沾染春雪草冷香的大氅,赵宴站在她的身前,挡去了这突如其来的风雪。

温然觉得手炉的暖意似乎从她的指尖一直传递到了心尖上,她突然有一个冲动,但如今还在外人面前,她不好行动。

直到上了轿辇,轿帘落下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温然转眸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赵宴,赵宴正不解着,只见小姑娘突然凑了上来,直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她亲得很快,快到让赵宴觉得这是他的幻觉。

不然阿然怎么会突然亲他呢?

“阿然……”赵宴目光复杂地看向温然,温然觉得他这眼神很熟悉,熟悉到她一眼知道赵宴的心思。

她垂首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很轻很低地道:“我就是……就是突然很想这么做。”

就像那夜在行宫,她突然很想拥抱赵宴,而刚刚她突然很想亲一亲他,于是她当真这么做了。

她越来越不愿意遮掩自己的想法和心思,越来越想要亲近赵宴。

赵宴闻言,唇畔牵起笑意,他在大氅底下揽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身,抵着她的耳畔轻声慢语道:“阿然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宴没有做任何过分的动作,偏这一句话,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温然恼得掐了掐他的手臂,只引得赵宴一声低低的笑。

回到东宫,外面的风雪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