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梦这马甲掉不掉问题不大,让我在意的是,那夏二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与方应看又是什么关系?我越想越觉得他口中的兄长和弟弟的故事有些耳熟,在记忆中翻找了一番过后,我的后背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如果我料得没错,那夏二便是当朝二皇子,而他口中生病的老父亲便是当今圣上。是了,我曾听无情说起,朝堂上大皇子与三皇子争斗日趋白热化,这正好对应了夏二公子口中的兄长与弟弟相争。
我原本是希望三皇子赢的,毕竟金风细雨楼支持的便是三皇子,而大皇子阵营里的人是奸相蔡京。可如果二皇子若进来搅局,这未来会变成怎样一个局面,真是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了。若真如我预料这般,那方应看便是支持二皇子的,可他身处的有桥集团明面上却与蔡京交好……
想必方应看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与那么多人交好,看起来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无论谁上台他都是赢家,都不会输。
可方应看如果赢了,还有我和苏梦枕的好日子么?我离开奶茶铺之后,火速去了趟神侯府,论起朝堂之事,我实在知之甚少,得与无情好好聊一聊,神侯府虽然哪一方势力都不沾,但他们与金风细雨楼交好,有些事情也该尽早谋划起来。
无情听了我的一番描述,确认了我的猜想:“二皇子的母家姓夏,而这柄折扇上的题字,确实是二皇子的字迹。二皇子为人仁善,他母妃早亡,在朝堂上并无什么亲族势力,再加上他不喜结交朝臣,人人只当他想做一位闲散王爷。想来他也是被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争斗弄得不甚其扰,才会起了别的念头,也不排除是有人在他身边给他出了这样的主意。”
我接口道:“比如哪哪儿都有他存在,唯恐天下不乱的方小侯爷。”
无情原本一脸严肃地与我商讨这件事情,听到我提及方应看时的语气和话语,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小侯爷若是知道纯儿将他奉为头号敌手,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毕竟你对他的在意就只在苏楼主之下了。”
我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也许我是对方应看太过在意了,但他的消息总是无时无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就像一条毒蛇,我若不时刻警惕防备着,他不知会从哪儿窜出来咬我一口,把我叼回小山洞去。”
无情安慰了我一阵,又与我聊了聊朝堂上如今的情势,末了,他关心地问起了我在六分半堂的处境。
我想了想回答道:“狄飞惊在六分半堂的威望很高,他一直对我恭恭敬敬,所以底下的人大多也对我很恭敬,那些个不听话的,我处理了一些,狄飞惊也处理了一些,所以我如今在六分半堂的处境还不错。只是这一切都依托于狄飞惊对我的态度,而我始终不明白,他这位大堂主为何要对我言听计从,就算从前他与雷损的关系非常好,也不该是如此的态度,我觉得他偶尔望向我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故人之女,所以我这心总是悬在半空中,因为我完全看不透狄飞惊这个人,他的心思藏得太深了。”
无情沉默了一会儿,抬眸道:“纯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缘由就对一个女人好,会是什么原因?”
我蹙起了眉头,回答道:“你说的这个理由我也有过一次怀疑,可我与他独处时,他恭敬有礼,无任何逾矩的举动,而且他也很少看我,我说要给他治疗折断的颈骨,他也拒绝了,说是早已习惯,不必劳烦我花费心思。”
无情幽幽道:“有些人会将感情藏得很深,也许狄大堂主便是这种人呢?”
无情比我更不了解狄飞惊,因为他甚至都没有见过狄飞惊,只能给出一些来自第六感的猜测。这个话题很快便打住了,反正狄飞惊目前对我真的很好,我就算要杞人忧天,也得等天阴沉沉了之后再担忧,否则便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快活了。
***
朝堂之事离我的生活很快又变得有些远起来,因为几日后原随云派人来接我,说是有了治眼灵药“青灵果”的下落。我交代了狄飞惊几句后,便上了原随云派来的船只,狄飞惊送我到了码头,等船开后,我不经意地回头,发现狄飞惊仍然站在原地,虽然低首,身影中却透着一丝寂寥。
狄飞惊究竟是什么心思,只看他在我离开后会有怎样的表现就行,我虽然坐上了原随云派来的船离开了京城,但另外一个我却身处苏梦枕床底地道中,六分半堂如若发生了什么大事,薛西神会传信给苏梦枕,我也便知道了。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给苏梦枕治疗,我在踏雪寻梅阁底下的地道里打了个地铺,这里作为我的秘密基地,无论是炼药还是制毒都挺方便,就是采光和通风不太好,但有系统在手,兑换一些神器改善环境不在话下。
我还在开启地图模式的情况下研究了一番四通八达的地道,这地道里暗藏着陷阱与机关,而且有一些迷惑的线路,倒是挺适合躲避、摆脱追兵的,除了通往天泉湖的出口,我还找到了一条路通往天泉山后山的山洞。推开那山洞里用于遮掩的石头出来,我发现这山洞内部弯弯曲曲,有一条地底暗流缓缓流淌而过,山洞入口处有机关和草木掩盖,野兽无法进入,一般人也找不到入口,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看来不仅兔子爱打洞,江湖人士也爱挖洞,我一番研究完毕后,天也黑了,于是我跑回了苏梦枕的床底,这次替我开床的人是杨无邪,但王小石也在,他一脸震惊地望着我:“田姑娘你躲在大哥床底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接口道:“我……捉蚊子。”
作者有话要说:纯纯:我觉得我已经是条咸鱼了。
第69章啪啪打脸
当我说出“捉蚊子”三个字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再钻回到床底下去,不幸中的万幸是,屋子里只有杨无邪和王小石两个人,温柔不在,不然的话,我真怕第二日整个金风细雨楼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跃出床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跟王小石说道:“我与你大哥有要事相商,这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最为机密之事,可千万不能泄露了消息,就算是再亲密之人也不行。”
说完,我又有些幽怨地望向了杨无邪:“杨总管,苏公子人呢?”
杨无邪凑到我耳边与我小声耳语了两句,然后带着王小石离开了。我在苏梦枕的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玩着手中的金针,托着腮望着苏梦枕床上的翠玉枕头。那枕头苏梦枕宝贝得很,时常揣在怀中抚摸,我有一次想玩,苏梦枕却告诉我那枕头里藏着无数暗器,十分危险。
我真不能理解那么危险的枕头苏梦枕为什么一直要摸摸抱抱的,他真不怕触动了机关把自己给伤了嘛?不过苏梦枕在床榻上留这样一个枕头在,这样的警惕心还是让我很欣慰的。我原本想送他一瓶“荷风”,就是在珠光宝气阁把所有人都整趴下的那瓶迷.药,但这翠玉枕头显然更厉害,我便没有再开口了,只送了他一个能够抵抗大部分迷.药迷.烟效果的药囊。
这药囊是我中了无花的迷.药之后,从系统那里兑换了原材料进行炼制的,可以抵抗绝大部分迷.药或者迷.烟,是居家旅行必备神器。除了苏梦枕之外,我还送给了花满楼、楚留香、陆小凤、西门吹雪和无情,这样下回我用毒时,他们就可以避免中招了。
我东想西想的,却抵挡不住睡意来袭,这杨无邪说是帮我去叫人,怎么叫了半天苏梦枕还没回来?他究竟去了什么神秘的地方?……
我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蜡烛被吹熄了,而我的肩上披了一件大氅。说实在话,我是被热醒的,这天也才刚入秋没多久,哪里需要披大氅……我前脚还在说捉蚊子呢,这不是啪啪打我的脸嘛。
我鼓起脸点燃了桌上的烛台,等屋内亮起来之后,我转身一瞧,发现苏梦枕正倚在床头看书,黑灯瞎火的,他看无字天书啊?我将大氅往苏梦枕的身上一罩,拿过他手中的书卷一看,好家伙,还是倒过来的。
苏梦枕闷在大氅下的身子颤了颤,不知是乐的还是羞的,我想他肯定知道我在床底给他捉蚊子的故事了,啊,真想把苏梦枕给打一顿,可打完还得我给他治病,不划算不划算。
我跟自己生了会儿气,拿过金针就解开了苏梦枕的腰带。苏梦枕这才掀下盖在脸上的大氅,开口道:“等等纯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手上动作未停,说道:“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就是了,我都等得睡着了,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苏梦枕只好一边向我打开他的身体,一边说道:“我已与王小石说了我俩的事情,他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瞒着他,也不希望他哪日见到你时误解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苏梦枕的话,最后回了他一个“哦”字,然后就专注地给他扎针了。疏通完经脉之后,我握住了他的手,再次用先天无形罡气替他治疗体内的病症,怕苏梦枕冷,我还把大氅盖在了他的身上,谁让他是病人我是大夫呢,总该是我多照顾着他点儿的。
一回生二回熟,给苏梦枕输过几回真气后,我逐渐把握好了一个度,对苏梦枕体内的情况也了解得越来越深。事实上系统还推荐了我一种功法,可以让我与苏梦枕在合练中提升彼此的功力,甚至改善双方的体质。但那功法的具体描述看着怪羞人的,被我坚决否定了,而且兑换这套功法需要的积分可以说是天价,我怀疑系统只是提出来逗逗我罢了,毕竟他一直要嘲讽我脑子进了水。
治疗完毕后,我一边调息一边对苏梦枕说:“我这几日不在六分半堂,你帮我留意下消息,看看狄飞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梦枕点头后,问道:“那你这几日晚上还过来吗?”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苏梦枕的神情,然后回答道:“我尽量每晚都过来,你这治疗方式得持续,效果才好。若我哪日过了子时都没来,你就先睡吧,我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苏梦枕抱着大氅,整个人像是胖乎乎的刺猬,只是对着我时,他身上所有的刺都被收起来了,他蹙起眉头问道:“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去给一位新病人看病罢了,能有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给原随云治眼睛不是一件什么麻烦的事情,毕竟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个翩翩君子。我哪里知道,自己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给原随云治眼睛确实不算麻烦,但原随云本身是个超级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凤栖梧的2颗手.榴.弹和1颗地.雷投喂,好丰盛哈哈哈=3=
今天短了点,但是明天会比今天肥很多的!QAQ
第70章海上聚会
原随云派来接我的船不大,但很舒适,让我可以在船舱里安心修炼。约莫过了五日的光景,我和原随云在海上汇合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并未取得青灵果,而是有了青灵果的下落,所以邀我一同前往进行辨别。
我们要去的是一个位于海上神秘位置的销金窟“蝙蝠岛”,据说一个人在这处销金窟里,什么都能买到。但并非人人都有幸前往那里,只有家财万贯并收到请帖之人,才能前往一探究竟。
我坐在原随云的对面,朝他拱了拱手:“这么说来,我倒是十分幸运了,可以与原公子一道前往,见见市面,我过去还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呢。”
原随云面前摆着一架琴,他虽然双目失明,却弹得一手好琴,而且他在古琴上的造诣很高,一点儿也不输给无花,甚至跟无花弹琴时的感觉很像,都是那么空灵,不似凡人能弹出的乐声。
原随云微笑道:“田大夫说笑了,这青灵果难寻,原某不过是去碰碰运气罢了,听说这销金窟还会拍卖医学古籍,田大夫也许用得上。”
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袅袅琴音随风飘远,我闭上眼睛静静欣赏这难得的琴音,不由想起了那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的无花,都说音乐能传递一个人的心声,可为何一个能弹出绝世佳音的人,会是一个坏人呢?想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君子,与琴无关,与乐无关,主要还是看他的表现。
就像张无忌娘亲说的那般,越是漂亮的女子越会骗人,这话反过来用在男人身上也可以,越是俊朗的男子越会骗人,一如无花,一如方应看。可见一个人的心灵美不美,与他外在的皮囊也是不相关的,若因为一个男人长得英俊便觉得他是好人,那多半是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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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海上起了风浪,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夜色渐深,船上点起了灯火,原随云却在舱房内气定神闲地弹琴,船上的水手也不疾不徐,好像应对一场暴风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随云同西门吹雪一样,都是很会享受之人,这艘原家的大船华美精致,船上吃食、淡水一应俱全,我在这海上的几日,舒适程度竟不输给在陆地上。
此时我躺在舱房内听着隔壁屋子里原随云的琴声,吃着甜美多汁的葡萄,觉得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确实说不上什么了,最多船的晃动大一点罢了,难道还能把我给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