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一个小小的宫婢,见到本姑姑竟然敢不行礼?”
论起来红罗也算是个宫里的女官,小茶只是个宫婢,见到她确实应该行礼的。但是小茶胆子小,刚刚被红罗忽然发声给吓到了,到现在人还有些发怔。
忽然被红罗这一声断喝,忙弯腰屈膝下去,说着:“见,见过红,红姑姑。”
红罗心里正不痛快,又对孟瑶无可奈何,不迁怒小茶迁怒谁?
就冷声的喝问着:“你舌头难道打卷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把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
小茶是真的快要哭了。双腿一软,差点儿就要跪下去。
却被孟瑶伸手扶住了。
孟瑶很见不得红罗这个样子。跟小锦一样,她也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人罢了。
不同的是,小锦仗的是她的威,而她仗的是李承策的威。
但是李承策给她这个威了么?
“小茶胆小,请红姑姑见谅。”
孟瑶面上依然带着笑,不过一双黑漆的眸子里面却没有半点笑意,“我和小茶还有事,就先走了,红姑姑您慢慢逛着啊。”
说着,拉了小茶就要走。
但才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背后红罗冷冷的话语在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殿下现在待你好,不过是把你当个玩意儿罢了。等他哪天将你玩腻了,自然就会将你一脚踢开。可笑你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要跟殿下去怀栾围场!你去打听打听,殿下甚至从来都没有带太子妃去狩猎过。难道你以为你比太子妃还尊贵?”
这话就说的很过分了啊。
孟瑶转过身,正要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忽然就听到有道爽朗的笑声响起:“你听听,这里有人在大放厥词呢。”
这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所以孟瑶立刻知道来人是谁。
忙转过身。
就看到宋霓云一手拈了一朵粉色的木芙蓉花,一手牵着李明轩,正沿着青石甬道慢慢的往这里走过来。
孟瑶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宋霓云极少出后宫,所以小茶纵然来东宫当差也有两三年了,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这会儿猛然的听到孟瑶叫出太子妃这三个字来,吓了一跳。
然后也忙跟着孟瑶屈膝行礼下去。
心中却实在好奇,于是眼角余光悄悄的瞥了宋霓云一眼。
就看到她穿了一件领口袖口绣联珠纹的水红色大袖衫,发髻间戴了一支硕大的赤金镶红宝石凤钗,走动间凤口衔下来的珍珠流苏轻轻的摇晃着。
这样华丽富贵的妆扮,若换个其他的女子来只怕都要驾驭不了,但是落在宋霓云身上,却会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是这样打扮的。
又看到宋霓云松开牵着李明轩的手,伸手将孟瑶扶了起来。
孟瑶忙谢恩。
宋霓云目光略一打量她,见她身上穿的衣裙显然洗过好些次,已经有些半旧。发髻间也只戴了一朵小小的珠花,别无其他饰物。
再看红罗,却是簇新的浅粉色衣裙穿着,头上珠翠堆满。
就抬手将手里拈着的那枝粉色木芙蓉花插到孟瑶的发髻上。
端详了一端详,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虽然从小不喜欢念书,但也记得有这样的一句诗,名花倾国两相欢,你戴这花,正好。”
孟瑶:......
她也不知道这位太子妃是真的对她好呢,还是在给她拉仇恨呢,但是既然给她戴花了,又夸她了,那肯定得行个礼谢个恩。
还得说一句您谬赞了,奴婢惶恐。
宋霓云闻言,就笑着转头跟自己的侍婢说道:“你瞧瞧,她这还谦虚上了呢。”
宋霓云的侍婢也是个很伶俐的,当下就开口对孟瑶说道:“我们太子妃不常夸人,但一开口夸人肯定是真心实意。瑶姑娘,你确实生的好,比你发间的这朵木芙蓉花还要娇艳,不必自谦。”
说着,目光瞟了红罗一眼,语气轻蔑的说道:“不像有的人,明明生的就只是一根狗尾巴草罢了,倒还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呢。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做牡丹!”
刚刚宋霓云那一番夸孟瑶,红罗原就气愤。
她年少的时候家里的人就已经动了要将她送到李承策身边的念头,所以也请了个女先生教她念书。
宋霓云夸赞孟瑶的那一句名花倾国两相欢,她自然晓得下一句是常得君王带笑看,怎么还会不明白宋霓云的意思?
原就心中又是酸又是气的了,这会儿又被这侍婢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说了这几句,就如同火上浇油,心里原有的那几分气恼立刻腾的一下就转为愤怒了。
当下就伸手指着那奴婢大声的质问着:“你在说谁?”
其实她就是看这几年李承策待宋霓云极其的冷淡,常年都不往后宫去,所以压根不将宋霓云放在眼角之中罢了。
孟瑶闻言也暗暗的瞟了红罗一眼。
前些时候她还觉得,这红罗要是在宫斗剧里也许能活个两集,现在她收回这句话。
就冲她竟然敢直接跟宋霓云的侍婢这么说话的份上,能活过片头曲那应当都算是个奇迹。
她怎么就不想想,宋霓云就算再不得李承策的宠爱,但她既然能做太子妃,甚至到现在她依然在太子妃的位子上好好的坐着,那她母家的权势肯定不容小觑。再如何,不比你一个小小的针线局掌事姑姑强?
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凭着李承策奶娘孙女的这个身份就能横行东宫,以后李承策还能让你当皇后啊?李承策平日待你是什么态度你心里没点数吗?
这种人完全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稍微有点风就能把自己当风筝给飘到半空去了。
就站立一旁,安心的等待看戏。
宋霓云的侍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听红罗问的这话立刻就要反唇相讥。
但是却被宋霓云拦住了。
宋霓云目光看向红罗,脸上依然笑吟吟的。
“以往我常听人说针线局的那位管事姑姑笨的很,我还不大相信。总觉得好歹也是个掌事姑姑,不说聪明,竟然笨?但今日一见你啊,就不由的我不信了。”
说到这里,宋霓云睨了红罗一眼,“刚刚谷雨说的那话你没听明白啊?她说的还能是谁,当然就是你啰。”
孟瑶在心里无声的给这位太子妃鼓掌。
够直接!她爱了!
宋霓云嫁到东宫来的时候红罗就已经在李承策身边服侍一年了。当时她就已经对李承策暗生情愫,所以对于宋霓云的忽然到来,红罗是忍不住的就仇恨的。
后来李承策待宋霓云冷淡,甚至绝少去后宫,而宋霓云自从生下李明轩之后也基本不出后宫,所以红罗这几年很少见到宋霓云。有限的两次,宋霓云也只是面上带笑,然后不说话就走了。在红罗的心中,就以为这位太子妃是因为不得李承策宠爱的缘故做事谨小慎微,也是个软弱的性子。却不想现在听她一说话,竟然这么......
红罗其实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更何况宋霓云毕竟是太子妃,所以当下被她一呛声,立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霓云难得整治一回人,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过红罗。
当下就转头同谷雨说道:“我刚才听见这位红姑姑斥责那位宫婢,说她一个小小的宫婢,见到本姑姑竟然敢不行礼。可你看,我这好歹也是个太子妃呢,怎么她一个小小的针线局掌事姑姑,见到本太子妃竟然敢不行礼?谷雨,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呐?”
脸上一副宝宝很无辜,宝宝受委屈了,但宝宝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谷雨在她身边都伺候了七八年了,主仆两个不说心有灵犀,但宋霓云这话说出来她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下就特上道的说道:“她这就是以下犯上,该罚!而且还得重罚!”
“但我这个人心软,见不得有人受苦。”
宋霓云幽幽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随便罚罚吧。让她在这路上跪上两个时辰,叫人看着。等跪好了,再叫两个侍卫过来打她二十棍吧。”
孟瑶低头看了下她们现在脚底下站的路。
整个儿都是用鹅卵石铺设而成的。虽说长年累月下来这些鹅卵石已经很光滑了,但在这上面跪上两个时辰的话......
这顿罚那可就不轻了啊。
至于红罗,早就吓的煞白着一张脸,手脚发软了。
以前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位太子妃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宋霓云:用身份压人就是这么爽!
第33章当年之事
白天园子里发生的这一幕,到晚间燕扬就都如实的禀告给李承策知道了。
李承策正在作画。
是一幅墨竹图。不过寥寥几笔,劲瘦的竹枝已成。
听完燕扬的禀报,他并没有抬头,不徐不疾的问道:“瑶姬同魏俊贤都说了些什么?”
燕扬微怔。
殿下您这关注点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难道太子妃同红罗较劲的场面不比瑶姬跟魏俊贤说话的场面劲爆?可怎么您一开口首先问的却是后者?
但依然还是将孟瑶同魏俊贤之间的对话一个字不落的都对李承策复叙了一遍,然后也依然恭敬的低头单膝跪在案前,静听李承策的指示。
片刻之后就听到李承策声音再一次不徐不疾的响起:“那叫小茶的宫婢说起狩猎时会带她一起过去的话时,瑶姬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不想去,”燕扬据实回答,“想留在宫内自在的休一个月的假。”
笔尖略一停顿,随后李承策唇角微微往上扬起。
果不其然!
便没有再问什么,挥手叫燕扬退下。
燕扬走后,徐怀重又进殿伺候。
见李承策正在作画,他不敢出声打扰,便手执拂尘站在一旁。
倒是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且渐渐的似乎还起了争执。
李承策不悦,吩咐徐怀:“去看看,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徐怀忙应了一声是,走出殿外查看。很快便回转来,小心翼翼的禀报道:“是红罗在外面要见殿下。老奴见她鬓发散乱,满面泪痕,就连走路也要侍婢搀扶......,殿下是否要见她?”
徐怀身为东宫主管,总管着东宫里面所有的内侍,白天发生那样大的事,怎么会没有人过来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既涉及到太子妃,也涉及到孟瑶,所以当时略一思量,就立刻告知了李承策。
李承策听后眉头微皱,却也没有说什么。
前朝无数国家大事,案头的奏本不说堆积如山,但每天的数量都不可小觑,他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女人之间的这些争斗。
而且红罗这一次确实嚣张过分了,是该有人整治整治她了。
于是对于徐怀的这个禀告,他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徐怀立刻明白他的态度,所以这会儿才会问出是否要见红罗的话来。
显然红罗是过来跟李承策哭诉,告状的。
李承策沉吟片刻,才道:“叫她进来。”
徐怀应了一声,对站在旁侧的一名内监使了个眼色。内监会意,忙轻手轻脚的走出殿外。
很快红罗就在小锦的搀扶下走进殿中。
她的形容确实很狼狈。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身上的衣裳都皱着,一双眼哭的红肿如桃。
一走进殿内,就哭着叫了一声殿下。
李承策未应声,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继续不紧不慢的作画。
红罗此刻只觉满腹委屈,一心只想要找李承策哭诉,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淡。
就继续往下说道:“今天在园子里,太子妃她竟然......”
一语未了,就听到李承策淡淡的在说道:“噤声。”
红罗一愣。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又听到李承策在说道:“跪下。”
虽然还是淡淡的语气,但里面的威压却是显而易见的,红罗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原就在那条鹅卵石小路上跪了两个时辰,膝盖都已经红肿,这会儿再跪下去,哪怕地上铺着软和厚实的织锦羊毛毯子,依然觉得膝盖里面如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一样的疼痛。
忍不住痛哼一声,眼泪水立刻就出来了。
泪眼婆娑的抬头看李承策,却见李承策依然低着头在作画,压根就没有看她一眼。
红罗心中还是很怕李承策的,当下也不敢做声。就是哭也不敢哭出声音来,默默的留着眼泪水,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的抽泣两声。
李承策分明听见,但依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更不曾抬眼看她,继续不紧不慢的作画。
直至这一幅墨竹图画好,他才将手中的紫毫笔放在青玉笔架上,吩咐人打水进来给他净手。
他做事向来就是不徐不疾的,举止间皆是优雅从容,所以这一番净手,擦手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时间。
然后他才捋了捋衣袖,缓步踱到红罗的跟前来。
红罗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会儿见他终于过来了,瞬间连腰背都挺直了不少。
“殿下......”
她哭的连声音都哑了,脸颊上面全都是未干的泪痕。竟然还想要伸手去拉李承策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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