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地上的太监跪在那里,脸贴地,一动也不动,很明显早已成了齐昭的人了。
皇上大口喘气,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昭:“你到底想干什么?!朕原本就是要立你为太子的!你想干什么!”
第50章
皇上听了齐昭的话,大怒,却因为身子原因根本无法做些什么。
何况,他的贴身太监都成了齐昭的人。
可皇上仍旧是笑:“你离京几年,纵使有滔天的本事,又能如何?军权在朕手上,你也并非是太子,朕说废了你便废了你!你二哥是不如你,三哥四哥也昏庸无能,但总比你这种狂妄悖逆的不肖子要强上百倍!来人,把他拖出去!”
可贴身太监不喊人,谁敢进来呢?
大殿之内冰冷一片,齐昭声音冷淡:“兵符您自然不会交予我,您的其他三个儿子向来也都是毒蛇心肠,本事不大毛病不少。”
皇上气喘吁吁:“他们自然是不如你!可也不会毒害自己的亲爹,不会毒害朕心爱的女人!”
齐昭呵呵一笑:“是吗?他们只会毒害自己的手足,毒害我的亲娘,梅妃无辜么?我娘死的时候怎的不见您这般维护?我被送出府差点死在荒郊野外之时,怎的也没见您这般忧心愤怒?”
他站起来,才稍微压住中心中的戾气。
这些年会不怨不恨么?
若是当初他爹肯放他娘一条生活,也不止于此,可他爹留下他娘,残害了他娘,继而任由旁人残害他。
皇上手都在抖:“朕那是被逼无奈!朕也是真心喜欢你与你娘的!可这世上总有人要牺牲,没有本事的人,只能牺牲!”
齐昭轻呵一声:“您说的对,儿臣也认为,没有本事的人正应该牺牲。如今索洛河对岸大军驻扎,杭州映月教一触即发,父皇若是生气,只管斩了儿臣,这天下儿臣也并不想要的。”
皇上无力地躺到在床上,好半天,才明白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他招惹了一个最像他的儿子。
就宛如先皇当初夺了他的皇位,他记恨在心,步步为营,历经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抢了回来。
若是他不顺从,后果只会更会,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不仅不会稳定下来,反倒会被推翻,重新来一次。
如今能继承大统的,唯有齐昭,只有齐昭。
皇上冷静了半晌,最终抛却了心中对梅妃的怜惜:“我不会把今日之事记在心上,明日我便会下诏书封你为太子,但太子妃一事……”
齐昭打断他的话:“太子妃我自会安排,父皇无须忧心,您辛苦得来的天下,我自有把握帮您守住。”
他语气镇定自若,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皇上伸手疲惫至极,最终,无力地摆手:“出去吧。”
十月底,礼部侍郎王大人一直养在永州老家的“女儿”王福福被皇上指给了瑞王齐昭。
与此同时,瑞王被立为太子,婚期定为第二年的二月初一。
一切似乎都很是平静,福妞觉得宛如做梦一般,她与她爹娘如今还是住在王府里头,外头许多人对她自然是十分地好奇,流言纷纷,有人说她命好,也有人说她自小就勾引齐昭,打的一手好算盘。
那瞎传谣言之人没几日暴毙,自此再也没人敢乱说什么了。
可总有人心里头不舒坦,罗二小姐原本还想再闹,可她母亲长公主却因为梅妃之事被皇上迁怒,驸马被拿掉了官职,家产被抄,罗二小姐更是被人嘲笑。
她心中不服,却被长公主狠狠训斥一顿。
若是自己闺女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那个王姑娘,今日也不会成这个地步。
罗二小姐自小锦衣玉食,自然被叱骂一顿也是不服气的,可还未曾动手,她亲爹就已经发觉了,直接把人锁在了府里,再也不许出门。
见罗二小姐挑拨不动,周凝雪急了。
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福妞就这般嫁给齐昭成为太子妃?
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周凝雪心里都清楚,这世上的男人只怕再没有一个比表哥好的了!
何况她的亲哥哥因为福妞要嫁给齐昭而郁郁寡欢,日日饮酒,实在不成样子。
此次他们周家人从永州来京城,她娘刘氏因为跟齐昭有龃龉便没有跟来,但听说了此事,来信催促周凝雪务必不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刘氏是觉得要么把福妞弄死,要么周凝雪就跟福妞一起嫁给齐昭,无论是做侧妃还是做什么,总比嫁给旁人强。
等齐昭继位之后,后宫死了的皇后还少吗?到时候福妞一声,凝雪不就有机会做皇后了?
再说了,就算是皇后不死,周凝雪做个皇贵妃也是人生赢家了!
周凝雪收到她娘的信之后,蠢蠢欲动,跑去跟她祖母跟前哭。
“祖母,表哥迟早要娶旁人的,娶旁人不如娶我,我是他亲表妹,当初还是表哥救回来的。若是我成了表哥的侧妃,将来表哥继承大统,我难道不能给周家光宗耀祖吗?”
周老太太心中也是一动,如今齐昭还年轻,处处说只娶福妞,但男人哪里有不三妻四妾的?齐昭迟早有后悔的时候。
但她也不愿意得罪齐昭,只说:“你表哥如今不想娶旁人,只想娶福妞一个,你说怎么办?”
周凝雪擦擦眼泪:“祖母,与其等着表哥将来再娶旁人,咱们如今想想法子让他娶了我不就好了?”
后宅之中争宠的法子实在是多,男人再厉害,遇到了女人,那也只有深陷下去的份儿,周老太太想了想,在外孙与孙女之间终究犹豫了。
“罢了,我不管此事,你要如何做都与我无关!”
周凝雪这才放心了,她知道,祖母这话虽然不是帮她的意思,但至少若是出了事情,祖母不会不救她。
十一月底,天气很冷了,京城开始下雪,雪又大又厚,齐昭着人把最好的银丝碳几乎都放到了福妞的屋子里,搞的福妞那屋子里暖和的很,她就窝在屋子里也不出门,日日除了看书画画,就是练字儿。
小丫鬟们时不时地送些吃食,还有鲜花,卫氏每日里也不再出去了,就躲在家里,偶尔来陪福妞说话。
王有正在京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日里越发地忙。
这一日,卫氏不知道怎的吹了风得了伤寒,福妞便守在她屋子里伺候,问了问才知道是小丫鬟没有关好窗子,心里也有些疑惑,却没有多想。
她因着担心她娘,便留下照顾,很晚都还没有回去。
齐昭冒着风雪从工部回来,因为与宋大人多喝了几杯,胸腔之中似如火烧一般,他想到与福妞婚期越来越近,等过完年还未开春便大婚了,心里头愈发地热烈起来。
风雪很大,打在人脸上生疼,可他还是走得极快,一日未见,他只想赶紧见到福妞,抱抱她,问问她今儿都做了些什么。
福妞屋子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丫鬟都去哪里偷懒了,齐昭推开门,就闻到一丝香气,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觉得奇怪,再往前走,就瞧见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坐,长发如黑墨一般落在肩头,她只穿了肚兜与薄纱外裳,隐隐约约瞧见得见肌肤,那肩头上的红色纱衣似乎随时要落下一般,实在是勾人。
齐昭喉咙滚动两下:“福妞?”
她怎么会穿成这样,坐在这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瞎写的,不喜欢可以不看,只能写成这样(狗头保命)
第51章
齐昭心中热血翻滚,正要走上去,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他近来与福妞很是亲昵,虽然还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抱在一起不知道抱了多少次,福妞身上的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香味儿与福妞还是不同的。
他猛地踹开门,对着外头喊:“来人!”
可没有人来,不知道下人小厮都哪里去了,齐昭冷声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下子,被周凝雪借故弄到外头的丫鬟小厮们才赶紧地进来了,屋子里那女人赶紧地要穿上衣裳,齐昭走到门口,被风雪一吹,酒也醒了大半,一脚踹倒了刚走回来的一个小厮:“不在这守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人们都慌了,平时福妞在的时候也很少要他们进屋子里伺候,所以这几人才偷懒出去吃好吃的,哪里知道就这样被王爷给逮住了?
齐昭站在门口,眼神明灭不定:“去里头瞧瞧。”
丫鬟菊香进屋一看,惊了:“表,表小姐,您怎的在这?!”
周凝雪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她又急又恼,原想着今日表哥喝的不少,等他回来,必定会走过来,到时候她一把抓住他,男人在那个时候见了穿着暴露的女人,哪里把持的住呢?
可谁知道齐昭根本都没走进来,他才走到门口就发觉了不对劲。
周凝雪匆匆把衣裳系上,走到齐昭跟前,微微低头:“表哥,您怎的来了,福妞姐姐去照顾她娘了,我原本……”
她本想解释一番,可齐昭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他庆幸自己没有犯糊涂,没有误认为那是福妞,没有走上前,否则今日说不清楚,他只怕必须要对周凝雪负责。
“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齐昭声音极其地冰冷。
周凝雪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死命地攥紧。
无论如何,她是个姑娘家,且又不是想害他,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哪里有错!
至于让他动手打她吗?
周凝雪眼泪大颗地掉:“表哥,你竟然为了她这样对我吗?”
齐昭一眼也不看她:“走吧,去外祖母跟前你再哭。”他转身让人把周凝雪也拉到周老太太住的屋子,周老太太本都打算睡觉了,强撑着出来:“怎的了?”
“外祖母,周凝雪小小年纪如此不知廉耻,躲在福福的屋子里试图败坏我名声,您今日不给个说法吗?”
周老太太一惊:“当真?”
周凝雪矢口否认,双眼通红:“我没有!表哥是诬陷我!”
齐昭就站在那里,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向来不会诬陷任何人,不喜欢的人,也永远不会喜欢。周凝雪,我当初没有拦着她救你,或者就是个错误。”
听着齐昭的话,周老太太心里一阵阵地沉。
她原先以为齐昭好歹是周家的外孙,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周家,就是为了周家考虑,也不会拒绝周凝雪,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齐昭并不在意周家。
他给了他舅舅周达观一个不咸不淡的官职,就那么吊着,周家如何能出头呢?
周老太太看着哭哭啼啼的周凝雪,忽然就喝道:“住嘴!不许再哭!你还嫌弃不够丢人!旁人不拿你当亲戚,你还上赶着?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完这话,冷淡地说:“你如今是王爷,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自然不能比不得,也攀附不上,明儿我便走,从此之后再不会打扰你!”
齐昭倒是不为所动:“外祖母言重了。”
周老太太终究是有些生气:“外祖母?亏得你还知道我是你外祖母!”
齐昭平静地看着她:“当年我娘被人迫害,心知无人能助,便悄悄地舍命寄了信到永州,只渴望在最后的时刻能有家人来帮助她一把,可惜,你们无人问津。”
“什么?”周老太太握紧拐杖,不敢信。
当初他们是找过齐昭娘亲的,只是没有找到,后来也是有些生气便放弃了。
齐昭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他查到他娘寄过去的信被周凝雪的亲娘给拦截住了,怕惹麻烦便毁了,并未告诉周老太太。
而其实周老太太也并未那么担心自己女儿,否则怎会让这信到了刘氏的手上呢?
若是真的担心,又怎会这般。
他娘死的很惨,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杀人凶手,但要他继续与周家亲密无间,却也是做不到的。
周老太太知道之后,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哭到:“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周家一家子终究没有在王府继续待下去,周凝雪也被带走了,哭哭啼啼的,却被齐昭勒令永远不许再到京城来,否则他对周家任何帮助都不会再有。
周家哪里会让这个丫头片子影响了自家?回到永州便把周凝雪的亲事胡乱定下了。
这事儿福妞竟然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娘病了几日,齐昭令人把卫氏房中的丫鬟换掉了几个,只说是干活没眼色。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王府里过年与从前在老家过年可不同,各地送来的年货让人眼花缭乱,王府里的管家日日都来送账本要福妞看。
管家留着八字胡,笑呵呵的:“王姑娘,还请见谅,王爷近些日子忙着去处理朝政,但各地送来的年货众多,只能麻烦您看着些账本子了。”
福妞其实也无事可做,可却觉得如今他们并未成亲,这账本子她是不该看的,何况管家也是很有本事的,哪里需要她多事再一遍?
晚上,齐昭回到王府去福妞房中看她,福妞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些账本子非要我再看一遍吗?”
齐昭喝了一口热茶,他劳碌一天,脑袋有些发晕,但此时坐在这里瞧着福妞,心里头就舒服了许多。
“也不是非要你看,我只是想让你过一遍,好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你若是想吃了想玩了,都可以随时拿出来。”
到了年,两人都是十六岁了,可福妞瞧着坐在椅子上的齐昭,却觉得他眉眼之中那股子沉稳的气度越发深厚,想到齐昭经历过的事情,福妞心中怜惜他,走过起给他捏肩。
“你今日出去办事很累吧?我给你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