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遥瞥了一眼客栈门口等候的县令,大致猜到有些事不是他能听的。
你呢。他瞧着符弈辰心情好像不错,小声地问了一句。
符弈辰不仅答了,还弯一弯唇角给他笑,一会儿就回。
齐文遥吓得赶紧走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比被一堆人围着的楼下舒坦多了。
齐文遥好不容易盼到了独自待着的时候,却放松不下来,不停回想翟一尘说的那些话。
六鱼村是陷阱,翟一尘不说,反而让他来转告。这事太难办了,符弈辰以为六鱼村是潇儿所在的地方,他去说,恐怕会被误解成争风吃醋的阴招,他不说,符弈辰落了陷阱一命呜呼,他也捞不着什么好。
还是提醒一句。齐文遥开始思考说话的艺术了,不明说,让他自己想明白。
他正想着,符弈辰回来了。
符弈辰见到他愣愣地坐在床边候着,略感诧异,走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勾起下巴细细瞧。
齐文遥想躲开,瞥见符弈辰皱眉又变成了牵手,自然而然地免去被捏下巴的别扭,奕辰,六鱼村还有多远?
要走半个月。
噢齐文遥忽而觉着自己多虑了半个月时间,或许符弈辰不需他提醒便把事情想通了。
他恍惚的功夫,符弈辰已经坐到了身边,一声不吭盯着他。
地方这么远,齐文遥赶紧找话说说,潇儿听到风声,离开六鱼村怎么办?
符弈辰笑了,他会等我的。
齐文遥无言以对。
好好的脑子,怎么碰上秦洛潇就不动了呢。
对,潇儿会等你。齐文遥先顺着符弈辰的意思说一句,再小心翼翼地拿不中听的话语试探,但是六鱼村是翟一尘说的,不是潇儿说的。万一
符弈辰忽的伸手一搂,打断了他的话,翟一尘跟你说了什么?
齐文遥感到那只手紧紧锢着自己,不自在了。他心想也瞒不过,老实说,他说字条不是他留的,是太子布下的陷阱。
符弈辰冷笑,真是奸诈。
齐文遥乐了,等着符弈辰骂一骂太子。
谁知,符弈辰的火气是向着翟一尘的,不想让我找到潇儿就罢了,还挑拨我和皇兄的关系。
齐文遥再次感慨:好好的脑子,怎么碰上秦洛潇就不动了呢。
不过,他也就是一个自以为知道剧情的局外人。太子如何,翟一尘如何,只能根据原书的描述来推断。可是,剧情已经变了不少,往奇怪的方向狂奔不复返,他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判断肯定不会出错。
齐文遥不争那些有的没的了,只说确定的事儿,去六鱼村的路很险。
他想说找人过去探一探,不要脑子发热亲自涉险。
符弈辰却更加搂紧了他,我会保护你的。
齐文遥放弃了。
没法聊,真的没法聊。
翟一尘杀了师叔。符弈辰忽而说,师叔从小看他长大,他却能用一把大锁砸破师叔的脑袋,心狠手辣。你再见到他,要离得远远的。
齐文遥点点头。
他威胁你了?
齐文遥没必要在符弈辰面前说翟一尘的好话,把真相挑着说,嗯,亮匕首了。
吓着了吗?
你来了,齐文遥继续回避,没什么好怕的。
符弈辰表情没什么变化,搂着他的胳膊倒是放松了一些。
齐文遥纳闷。
不是在说潇儿,怎么跑题了?
第二天要赶路,符弈辰和齐文遥早早休息,盖着被子纯睡觉。
或许是符弈辰不喜欢客栈的环境,或许是符弈辰以为自己准备找到潇儿了,没有那个兴致。不管怎样,齐文遥都庆幸符弈辰没做什么,美滋滋睡了个踏实觉。
至于被符弈辰搂一搂,被抚脸摸头什么的,小意思不值一提。
他们继续赶路,走的路跟之前遇到大风大雨那段不一样,齐文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是他们走过的那条路被泥石流给毁了,要往前只能绕远路。
幸好他们走了,再晚一些恐怕也被泥石流给埋了。
远路也不好走,时不时一阵雨让地面遍布大大小小的水洼。人走还行,马车那么大要从最宽的地方硬生生过去,轮子磕着晃悠一下,陷入水坑再晃悠一下。
齐文遥随着马车晃来晃去,感到挺有意思的。
符弈辰不认为有意思,硬让他坐怀里。
齐文遥不乐意也没招儿,暗搓搓地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得学学这个世界的武功,坐马车永远平稳,而且能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跟游戏里没有冷却时间的闪现技能似的。
磕磕绊绊的路不长,马车平稳,却减慢了速度。
起来。符弈辰让他坐到旁边去。
好。齐文遥欢快答着,一瞧符弈辰的面色又笑不出来了。
符弈辰在听外面的声音,手按上了放在旁边的短剑。
有危险,难怪马车走到平稳的大路还要慢下来了。
齐文遥大气不敢出,也跟着听外面的动静。他没有那么好的听力,听来听去仅仅捕捉到车轱辘走动的声音。后来,多了魏泉布阵的说话,一声令下,便有相应的侍卫移动的脚步声。
规律的声音让人有种万事大吉的错觉。
忽然,断裂的声音划破长空。
外头传来了喊叫的声音,与惨烈的马嘶混做一片。之于齐文遥来说,最刺耳最清晰的当属车夫的惨嚎,他循声看去,正巧见到鲜血泼在车门上的瞬间。
马车剧烈晃动了两下,便开始往后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斜坡上。车体是倾斜的,齐文遥坐都坐不稳,整个人顺着座位往车尾巴那边滑动
符弈辰当机立断地抓住了他的手,过来!
齐文遥勉强过去,窝在符弈辰怀里打量四周窗子太小,他们根本出不去,而车门有个黑黑的人影贴在未干的血迹上,应是死去的车夫。
抱好。符弈辰交代一句,抬起手狠狠拍向车门。
车门被硬生生打开了,车夫的尸体落了地,衣服勾着,在地上磨了一会儿也没能制止加速,没多久便被甩到路边了。
此时,马车的宽大成了麻烦。什么东西都滑到了尾部坠着,这个车是向上斜的,地面和座椅成了无处落脚的光滑斜坡,符弈辰勉强抓住窗户,连了齐文遥吊在半空。
齐文遥蹬一蹬也找到地方踩了,抬眼见着的果然是半边天空,还有齐齐被割断、随风摇摆的染血绳索。
我站住了。齐文遥说,你上去。
一个人还行,带着他哪能使什么轻功逃出马车。齐文遥深深明白这一点,松了手让符弈辰先走。
等会拉你上去。符弈辰给了个承诺。
齐文遥回了一句,小心。
没了他做累赘,符弈辰轻轻松松上去了,向他伸手。
齐文遥努力去够,却不小心打滑往下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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