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不大,但也比寻常人家气派。一年前家里有灾,齐太傅心灰意冷,遣走不少下人只留了一个管家,朋友看不下去派了几个人,却也收拾不过来。齐太傅并不在乎,逢年过节更是巴不得自家蒙上一层灰,在欢腾热闹的人间消失无踪。
有了儿子,齐太傅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买来一批仆从好好布置。门口挂上红艳艳的灯笼,齐府的牌匾重新刷了金漆,添置大堆新玩意,一车车往家里运。
以前的齐府清幽雅致自有腐书网的风格,今天的齐府红红火火完全变了样。
这齐文遥看着华丽的房间一时不敢进门,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王府。
怎么了?齐太傅跟在后面,小心问,是不是缺了什么?我马上让他们去买
齐文遥赶紧拦下来,不用,这样挺好的。
我怕你住不惯。
自己家怎么会住不惯。齐文遥现出高兴的笑脸,装出惊喜的样子四处打量,我喜欢。
齐太傅终于安心了一些,听说你喜欢吃烧鸡,我特意让厨子做了两只。
他一口气吃两只烧鸡到底给多少人听去了。
齐文遥尴尬,却也不想扫了齐太傅的兴,好,咱们去吃饭吧。
在齐家吃饭和王府差不多,有一双总帮忙夹菜的筷子,还有一对频频望来的眼睛。不过,夹菜和看他的人由符弈辰换成了齐太傅,齐太傅也不敢那么亲密,两个人吃饭还整上了公筷,不敢拿自己的筷子给他夹。
爹,你不用这样。齐文遥不讲究这个,换来换去不麻烦吗?
齐太傅只是笑,有点局促不安。
齐文遥一看就知道齐太傅又为爹字乐呵起来了,夹去一块肉,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齐太傅信以为真,总算好好吃饭不傻乐了。
饭后,齐文遥洗洗干净往床上一躺,伸个懒腰就开始思考人生。
同样是躺着,躺在齐府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齐太傅是原身的亲爹,怎么着也不会害他。他不必成天瞧符弈辰的脸色,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不过,自由是得罪符弈辰才得来的。
问题来了,那位得到皇上宠爱、位高权重的景王符弈辰会生多久的气?一天?七天?一个月?还是从此恨上,择日报复?
齐文遥琢磨片刻,犯困了。
没办法,齐家的被褥是一样的软和舒服,现在又是该睡觉的时辰,他实在抵挡不住睡意,没法集中精神去想符弈辰会怎么做这一种可能永远解不开的谜。
他昏昏沉沉要睡着了,忽而听到窗子那边传来了啪地合上的震响。
唔?齐文遥顿没让下人候着,只能自己爬起来,风怎么这么大。
窗子关了,风就吹不进来,一晚上过去肯定会闷。他这种常常待在屋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闷不透风把自己憋坏,不得不挪过去再开一次。
他的手才伸过去,窗子自行打开了。
不是风吹,而是人为。
符弈辰立在外头,没有表情的脸映着皎洁的月光有一种清高冷漠的傲然。
齐文遥却品出了一丝傻气,有点想笑。
真有意思,景王殿下只气了两个时辰就跑过来了呢。
第35章刺客
符弈辰来都来了,还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嫌弃样子,不请我进去?
齐文遥翻个白眼,给面子地说了一句,请进。
他也就是说说。门口在另外一头,他得跳下椅子,吹着微凉的夜风走个十来步,才能够按着正确的迎客方式把符弈辰接进来。那实在太费劲了,他不乐意动弹,嘴上说说就算。
符弈辰倒也不计较,让开。
让开倒是不费事。齐文遥转身换个地方,刚刚坐稳就感觉身边有一阵风拂了过去。他并不慌张,把方才随意披上的外衣拢好了才看向旁边。
符弈辰从容端坐,好似跳窗进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齐文遥憋不住要问了,你怎么进来的,翻墙吗?
符弈辰斜睨一眼,练轻功,路过。
那不还是翻墙吗?
你练好了剑法?符弈辰说起别的,给我看看。
齐文遥打个哈欠,很晚了,下次吧。
符弈辰不强求,起身打量这个房间。不仅是看看,还要摸摸有没有灰尘,细看用了什么摆设,连墙上的字画也没放过,定在前头瞅了半晌。
大晚上不睡觉,跑他这里查什么房啊齐文遥服气了,气急了反而笑得出来,看出什么了?
寒酸。符弈辰说,这是赝品。
哦。齐文遥只在乎床软不软和朝向好不好,根本不关心装饰画是不是真品。
符弈辰自顾自给他想了一个解决办法,下次给你送点真迹。
身为皇上最疼爱的儿子,符弈辰在皇宫都可以横着走,想来齐府当然没有人能够拦着了。齐文遥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一丝不情愿,提了个发自内心的要求,下次可以走大门吗?
我走大门,你得跪着迎接。
至少不会被吓着。这是我爹的房子,总要跟他知会一声吧?
这是你家。符弈辰倒是有自己的理,我是你的客人,问他作甚。
齐文遥撇撇嘴,不行就不行,说那么多干嘛。
符弈辰笑了,像以前一样要捏捏他的脸。
齐文遥下意识躲开了,让符弈辰的手尴尬地悬在了空中。
符弈辰眸色一暗,你
我是齐太傅的儿子,不是王府的下人。齐文遥记得景王的地位,更记得离开王府多么难。他让符弈辰进门,并不意味着任由拿捏。
他说得不卑不亢,正面迎上了符弈辰的目光。
符弈辰没有发火,低下头露出了一个笑,也对。
这是齐文遥没想到的。他感到不安,细细打量符弈辰的面色。符弈辰生得一张剑眉高鼻的俊脸,有种锋芒毕露的英气,一双深沉难测的眼睛叫人捉摸不透,像是夜空下的海水,宁静下藏着吞噬的力量。
此时,符弈辰垂下眼眸,唇角勾出一抹笑的模样是难得的温和。
也是难得的失落。
齐文遥瞧着,有一种自己不是拒绝捏脸、而是拿刀狠狠捅了符弈辰心口的错觉。
呃。他反而过意不去了,干巴巴地说了句,我给你倒杯茶?
符弈辰点头,坐回了方才的位子。
月光能够照亮屋内,但一直摸黑招待客人有点说不过去。齐文遥点了灯,去柜子里面找出从王府带来的茶叶,摸着水壶还算热烫就简单粗暴地扔进去。
符弈辰忍不住发话了,有你这么泡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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