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琰又凑上来了,师父师父,我帮你换。
没人理会。齐文遥交代着如何假扮,路天逸细听,符弈辰注意着周围免得突然有人闯入。
皇都以外知道齐文遥性情的人很少,路天逸假扮难度不高。
很快,事情交代清楚,他们分了两路。
一出树林就是容易被发现的平野,齐文遥灭了火折子,有一瞬的不适应:乌云不给面子地遮住了月亮,阴沉沉的路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四下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没有书桌和纸笔,没有需要顾忌的其他人齐文遥难得能够放空脑袋,不去反复想秦大侠遇害的经过。他恍惚着,不小心猜着一处坑洼,磕绊了下。
哎哟。齐文遥不至于摔着,却免不了受点惊
符弈辰伸手扶他,伤了吗?
天色昏沉,他瞧不清符弈辰的表情,但能清楚感受到耳畔的柔声关切与搀扶相触的温热。
周围依然光线微薄,心里却绽出了一点小光亮。
齐文遥为了找到害死秦大侠的仇人,不停去想去画去打听,急忙出门,深夜赶来会合做了那么多,在此时忽地感觉到很累。
因为他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没有。齐文遥回答的声音很轻,犹豫的指尖蹭过符弈辰搀扶的手。
符弈辰立刻牵好了,怕黑?
齐文遥抿抿唇,有点。
符弈辰伸手过来,一下子牵住了。
齐文遥仗着天黑,恣意扬起唇角。
怕黑也挺好。
第66章光环
秦大侠的死被皇上利用了。皇上说这是乱党的示威,派了符弈辰讨伐。朝廷人马会把所有门派查一遍。说是查,实际上是毫不客气地杀进门派抓疑犯,遇到反抗直接灭掉。
什么是疑犯没个定论,但是反抗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江湖人人自危,能跑的全跑了,不能跑的门派有两种,一种是自认清白随便你查,一种是早就找好了牺牲品准备交上去,安心等着大军上门。
讨伐军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皇都附近的幻海帮。幻海帮手下有几个镖局,为了打通押镖线路和朝廷的关系向来很好。听说朝廷要来人,幻海帮甚至派了手下过来迎接。
大军根本不担心幻海帮会出什么乱子,不费劲连夜赶路,看到天色晚了就驻扎在野外休息。
这正合符弈辰的意思。符弈辰趁着夜深接了齐文遥回来,绕开巡逻兵带进营帐。
军营一直有人巡逻,他们进入营帐也不方便说话,需要放轻声音,也需要离得近些。
齐文遥瞧着符弈辰进了营帐也松开的手,没多想,跟着一起在桌前坐下看地图。
符弈辰凑近了,与他慢慢说来,吴中友应是害死师父的主谋。你知道他在哪吗?
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带着若即若离的气息。听着很轻,低沉磁性的音色却带着一种撩人心弦的颤动,直入心底最软的地方。
齐文遥感觉耳朵痒痒,抖了一下。
他不去看符弈辰的样子,定神瞧地图,没想出个说法就感觉肩上盖上了一件衣服。
我不冷。齐文遥发觉符弈辰误会了,小声解释。
符弈辰不听他的说法,在他的手背轻碰了一下,手是凉的。
轻轻一碰就撤,挺磨人。
齐文遥发觉自己放松过头,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咬咬唇裹住衣服,努力扯回正题,我试着去看他在哪里,可他一直在荒郊野外逃命,附近没有明显的标识猜不出地方。无涯阁的人倒是好找,他们多是武功低微的小喽啰,必须成群结队。之前去了一个叫三阳村的地方。
他在地图上吃力地找着小地方,符弈辰拿来烛台帮忙照亮。
一番努力下来,齐文遥找着了两个三阳村,懵了,怎么会这样。
没事,我们也来不及赶过去。符弈辰拿出了一个名册,幻海帮的人经常出门走动,可以问问。
齐文遥惊讶,幻海帮连名册都送来了?
他们已经是生意人了,不讲究江湖道义只想着怎么多赚银子。
他们敢得罪江湖中人?
总比得罪朝廷来得好。这次讨伐,百姓们也有所耳闻,更愿意照顾镖局的生意了。他们不愿意放弃发财的机会,必须要过朝廷这一关。
齐文遥算是明白现下的形势了,无辜百姓会不会遭殃?
不会,不少名门正派肯听话。符弈辰拿出了其他名册,他们甚至愿意派人来讨伐乱党。
齐文遥瞧着那些外表精致、内容详尽恨不得把一颗归顺的忠心写上去的名册,再想到逼死秦大侠的那些嘴脸,犯恶心了,为了自保对曾经的盟友反戈相向,也算是另一种齐心了。
符弈辰看出了他的不适,要喝水吗?
齐文遥揉揉眉心,不了,早点休息才能想到那些恶人的去处。
符弈辰点点头,目光还在地图上扫来扫去,你睡吧。
你呢?齐文遥瞥了一眼临时搭好、却足够宽敞的床铺。一起休息吧。这时候不用讲究那么多。
他这么说了,符弈辰也就答应休息。
齐文遥躺下来,背过身不去看符弈辰。然而,这里跟王府和齐府的高床软枕耳畔差远了,他赶了一天路也没有半点睡意,又怕自己乱动会吵醒符弈辰,绷着身体定定不动。
符弈辰也不动,呼吸声平稳均匀一直在他的耳畔萦绕不去。
齐文遥有一种回到了王府的错觉,莫名紧张,听到什么动静都揪紧被角。
在王府的时候,他们也是盖被子纯睡觉。不过,符弈辰喜欢抱他。哪怕他睡迷糊了挣扎起来不知轻重,符弈辰依然会挨下那些打,把他圈到怀里才肯罢休。
不听话的脑袋里跳出了相应的画面,齐文遥恍惚间分不清回忆与现实,猛然睁眼回头。
符弈辰平躺闭眼,呼吸均匀。
早就睡着了。
齐文遥有种自作多情的尴尬,僵在了那里。他定住不动,也就接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符弈辰轻轻皱着的眉头。忽然间,尴尬的僵硬被一抹跃上心头的怜惜融化了。
不会在想报仇的事情吧?
他轻轻转过身,给符弈辰扯上被子盖得更好些。
符弈辰没醒,却因为这点轻微的小动静动上一动寻个更舒服的睡姿,眉间的愁色淡去不少。
齐文遥变回平躺的姿势,闭上眼睛。
他忽而定下心,不觉得这个地方多么不舒适了。赶路一天的疲倦涌了上来让他迅速坠入梦乡。
两个人很累,睡起来就忘了醒时的所有顾忌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齐文遥体温较低,不自觉挪到更为温暖的地方,符弈辰感觉有人贴过来也没有感觉不适,自然而然伸手揽住,本能地拉了被子裹好怀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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