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还能安慰自己说,起码他没有一错再错下去,眼前的这个谢渊被他保护着,珍惜着,并且因为他的爱,而快乐着。
直到那一夜里,谢渊的一番话才让赵悯生明白过来,从前的那些事情,眼前的这个人一分一秒也没有忘过,忘了的只有毫不知情的他自己而已。
打从那一瞬间开始,赵悯生的脑海中便开始止不住,被各种想法横穿而过。
在这重来的一段时间,面对着自己如死皮赖脸般,挖空心思的接近,谢渊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什么想法。
如果让他在这个基础上,再知晓了赵悯生其实也还是上一世的那个他的话,谢渊又会做出什么表现,对他是爱是恨,是否还会继续陪在他身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悯生完全不敢想象的。
可是这些事情,又是他即便是不敢想也要想的,因为现在的朝堂之中,说到底就是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刻。
从前的平衡被人打破,旧的太阳已然陨落,新的太阳马上就要升起,这一段时间往往是最为暗潮汹涌的时刻。
赵悯生必须在这一段时间内,保持足够的清醒,只有这样才能完好的保全他的身边人,好比谢渊,又好比李家。
万幸如今的赵悯生,已然得到了几天时间的喘息,让他得以在这几天内,处理好自己脑海之中混乱的思绪,让自己的状态,充分的回到朝局之中来。
第二天的清晨,赵悯生与谢渊一前一后的从谢府出来,准备上朝。
原本这几天,谢渊一直觉得赵悯生很不对劲,随着不安感的逐渐增强,心中的猜疑不断的被他强制压下,却又总是能不断的再次升起。
直到了今天早上,谢渊起身之后,才又忽然间发现,自己身旁的这个人变得和从前一样了,这也让谢渊从前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如今京中的天气已然是快要入夏,宫中的树木也已经长得十分茂盛,叫不名出来的花草随处可见,使得整个皇宫之中,全都散发着一股子花香,这香气不算太浓重,只是淡淡的裹挟在风中。
如今随着这火红的日头一天天的毒辣,京中的气温也正一步步的攀升,虽然还正经的夏天还未来临,但是如今京中的正午,却也足可以让人热的头昏脑胀。
这一天之中,恐怕也就只有如今,他们百官上朝的清晨,才是最舒服的时候了。
清澈的阳光,明亮且还没沾染到热烈的粘腻,这俗世中的一切事务,经过了它的照耀好像都能变得清明透亮。
周围的微风带着晨间还未等消散的露水,柔软的吹到肌肤上,带给人切身的清爽,还有那一丝只有在清晨才能体会到的清冽。
地面上充满活力的草叶上,湿漉漉的承载着积了一夜的露水,露珠圆润的覆在这一丝幼嫩的生机之上,在阳光的照样下,让人能够透过它澄澈的身体,清楚的看到那绿草叶上根根分明的绒毛。
不远处的一片荷花池里,三两宫人正手捧着罐子来回奔走繁忙,其所正在做的就是趁着清晨,收集荷叶的露水。
这样的露水,一旦在荷叶上待久了,就会被沾染上荷叶那淡淡的清香,用来泡茶别有一番风味。
老师,老师,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理。
谢渊感受着周围的清爽,一边走,一边看着远处那几个采集露水的宫人,一不留神就有些入了神,就连赵悯生在他跟前对他说话,都没有及时听见。
直到赵悯生终于忍不住,整个人都跟着靠过来,谢渊才终于在人面前双肩微微一颤,猛得醒过神来。
没,没看什么,殿下方才说什么?奴才没大听见。
自打从那一晚宫中云雨过后,赵悯生的一切手足无措,在谢渊的眼里全都变成了疏远,以至于自那一夜过后,原本刚刚才被人改换过来的奴称,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最原始的起点。
而且这许多天以来,老师这个称呼,谢渊也是几乎没有再从人口中听到过了,如今偶然间,赵悯生又换回了原来的样子,又在人口中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倒还真让谢渊有一点点的不大适应了。
我方才是说,自打老师换成了单薄一些的官服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带我送的香囊了呢。
赵悯生低下头,对着谢渊空荡荡的腰际瞧了一眼,而后又顺势抬头,顺着人方才所看的视线,对着不远处的那一片荷花池扫了一眼。
却只在那里瞧见了几个采集露水的宫人,这些宫人大多是在各种奉茶的小丫头,看上去年岁不大,将将成年的样子,身材纤细,体态较好,远远望去与荷花池融为一体,瞧着也是挺赏心悦目的。
难怪谢渊那么愿意看,直眉瞪眼的都瞧出了神,管他说什么,一概全都不理了。
赵悯生贴着人的肩膀,一边自顾自的在心底吃着有些莫名的飞醋,一边又在为一会儿朝堂之上的事情,做着仔细的思量和打算。
为了不让谢渊被自己牵扯进无尽的危险当中,赵悯生决定在今日的朝堂之上,将人支到京城以外去。
此时的他虽然不知道谢渊在知道他这个想法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在他的内心之中,对于此时的这个做法,却异常的坚定。
不论谢渊会对这件事怎么想,此时此刻,他的安全终究是最重要的。
这个殿下若是想要奴才日日带着的话,那奴才就带着也无妨,只是今日衣衫单薄以后,再在腰间佩戴饰品,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突兀,所以奴才便擅自将其搁置起来了。
第67章
谢渊这话倒也是真的,赵悯生那香囊做的个头实在不小,冬天里衣物多,穿的厚实带着他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可这一到了入夏的时节,衣衫单薄了起来,再将那东西挂在腰上,就未免显得个头太大,太过突兀了些。
故而谢渊也就自作主张的将其摘了下去,放在了书房的暗阁里,妥善的收藏了起来。
而且与此同时,受到如此对待的,也不止赵悯生所送的香囊一个,原本在谢渊腰间挂着的其他饰物,如今也全都不翼而飞,一根腰带上光秃秃的,无一繁饰,看起来倒也颇为清爽。
我不管,你嫌别的东西带着啰嗦,拿下去也就拿了,可这香囊是我送你的,既然送你了,你就得一直带着。
那香囊里一直放着赵悯生专门替人求来的平安符,平日里若是谢渊嫌带着啰嗦,摘了到也就摘了,可是如今正逢多事之秋,赵悯生虽然从不认为这一张小小的平安符,就真的能够护得谁的命去,但这个时候,他仍还还是想要让人将其带在身上,哪怕只是求他个安心。
赵悯生瞧着眼前人那空荡荡的腰际,故作难过的扁了扁嘴,而后又故意的在人面前抬起头,将视线对准了眼前的那一片荷花池,酸兮兮的说了一句。
带了我送的香囊,起码以后督公再偷看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还有可能能想得起我来。如今我这人还在你身边站着呢,你就看人家看的看的眼睛都直了,那几个姑娘真就有那么好看?
虽然赵悯生让人将那香囊时刻带在身边的理由其实并不是这个,但是此时,醋劲儿上头的他,却还是偏得要跟人这么说。
远处的那几个姑娘依然手脚轻快的穿梭在莲池之中,单薄的衣裳被水打湿后,隐隐的贴在其白嫩的肌肤上,看起来倒的确是个十分旖旎的场面,只可惜谢渊的心思从未朝她们几个身上想过。
gu903();那几个姑娘虽然很美,但在他的眼里看来,也仅仅是给这初夏莲池的风景中,再添了一笔亮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