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将小家伙夹到腋下,转身去找镜子。
酒店的镜子放置在厕所,他走近察看自己的脸,发现鼻尖的正面正正好有抹红点。
他用手抹了抹,发现是妻子的口红,应该是刚才蹭上去的,但至于是不是故意的那肯定是另说了。
赵骁哼哧着,又将小家伙举到眼前,“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说我鼻尖上有东西。”
小家伙歪歪头,脆生生道:“我说了呀。”
赵骁哼他:“你应该早点说,而不是一直盯着看。”
小家伙似乎不能理解爸爸说的话,仍旧用烟雨蒙蒙的大眼睛瞄,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赵骁看小家伙这一脸迷茫的模样,就知道他听不懂话,顿时心累极了。
年幼的小幼崽啊,看上去机灵哐哐的,但是吧,在某些装傻方面,真真是一把好手,且你也看不出来是真傻还是假傻。
赵骁叹气,生活不易。
算了,赵骁懒得多和他啰嗦,直接将人往腋下一架,走了出去。
客厅里,周慕贞正在看电视。
赵骁问道:“珊珊呢?”
周慕贞眼睛没离开屏幕,随口道:“在房间里,应该是在画画吧。”
赵骁点点头,夹着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妻子身边。
在赵骁落座的一瞬间,小家伙立马踩着赵骁的大腿爬到妈妈身边。
气得赵骁低声吐槽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周慕贞将小家伙抱了个满怀,将他换了个面,揽在怀里一起看电视。
周慕贞听到赵骁的吐槽后,哈哈大笑起来。
在有了赵骁作为对照组后,小家伙的偏爱确实很令人心动哇。
她得意地向赵骁挑了挑眉,做了个鬼脸。
赵骁哼了一声,直接伸手掐住妻子的脸颊腮肉,然后啵了一下。
惹得周慕贞啧了一声。
赵骁哼哼着,反手将后背的抱枕取出抱在怀里,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室内一灯如豆,光线温馨恬淡。
室外寒风凛冽,呼啸擦窗而过。
首都的冬,温暖和寒冷并行。
而宜城的冬,室内比室外还冷,静态的时间稍稍长了,手脚就容易冻成冰疙瘩,一丝暖和气都没有。
除非一直坐在靠近火盆的地方,要不就是不停地运动,否则就别想暖和了。
大年十一,周母终于被放出来了。
在拘留所里待了九天的她,形容枯槁,脸上的寂然与疲态全都体现在脸上,凶狠的精神劲也没了。
她顺从地跟在警察身后上车,由他们将她送回周家村。
周母被警察护送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没钱,而且她还欠着派出所的罚款没交,于是,在警方的合计之下,便由需要去宜城出差的工作人员将她送回去,顺便将钱给带回来。
周母在派出所拘留的这段时间,不得自由,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但是心里头的担忧但是一天比一天多。
她一会儿担心老伴儿和儿子会不会因为她失联这么多天,从而担心焦急;她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这么多天回去,他们肯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她还担心儿子的工作,现在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模样了。
想起这些事,周母心头仿佛被千斤铁石压着,直憋得她透不过气来。
因而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周母想了许多事,但是却没有一件事与周慕贞有关,若是想到周慕贞这个人,心头的怒火便会噌噌直升。
她会将全部的责任全都怪罪在周慕贞身上,而其他的一切事情全部忽略。
幸好,现在的周慕贞早已想清楚了这些,也不再留念那些可笑的亲情。可周母却并没有意识到,人是个体,而不是附庸。
周母将自己活成了周父的附庸,周家宝的附庸,不仅不自知反而还沾沾自喜。她也从小将周慕贞教成了父兄的附庸,她的附庸。
但现在周慕贞想成为人,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周母不仅不允许,反而还想将她的傲骨给打断,想叫她屈服。
周母在潜意识里早已知道周慕贞并不再听从她的任何话,但是她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好像一旦承认了后她就会变成孤家寡人,孤军奋战。
周母不想周家格局发生任何变化,只能用尽最恶毒的诅咒、难听的词汇去侮辱她,去恐吓她,以此来胁迫她,好叫周慕贞与她一起待在深渊里,永久沉沦。
周母的恶毒心思,自知或者不自知,她全然做尽。
随着车窗外景物的变得熟悉,周母意识到自己快要到家了,一时心情很是激动。
阔别十一天,她终于回到家了。
周母眼角不由得湿润。
她银白的凌乱发丝,枯槁的面容,皱纹沟壑的面部,身上揉成一团糟的衣服。处处都在说明她在这段时间里遭了不少罪。但是她不在乎,人还在车里坐着,心早已飘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