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眼风落在了程田身上,只一秒,又转回前方,抬手将空调调低几度。
没有镜片的阻挡,他瞳中直指人心的凌厉感便显露出来,同时又含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熏软醉意。很奇怪,也很勾人。
程田却感到脊背发凉他被绑走的那个夜晚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祁佑,一场围殴恐吓的始作俑者。昏黄空阔的房间,一角是被揍到半死的自己,一角是专注玩打火机的男人,不可把控,丧心病狂。
那什么,你看得清吗?程田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担忧。
祁佑嗯了声:我视力正常,眼镜装逼用的。
程田:很成功。
祁佑低笑:谢谢。
程田在心里为祁佑的脸皮厚度比了个6。
祁佑把着方向盘,一手曲起搭在车窗上,小拇指摩挲着嘴唇,放松而惬意:你今天扮演的是酒神?
嗯。
酒神为什么要拿葡萄?
葡萄酒。程田不假思索地道,传说狄奥尼索斯是葡萄酒的发现者。酒神文化在欧洲的文化体系中的重要一环,很多古典绘画和雕塑都有葡萄酒的痕迹。在某些特定的主题中,古希腊神话中的神灵会手持酒罐或者葡萄藤,狄奥尼索斯拿葡萄串儿的设定也很常见。
祁佑略有意外:研究过?
没有,老师在课上随口讲的程田撇开话题,你不是中午下的课吗,路过?
不是,我没走。祁佑抬起食指敲敲方向盘,一直待车里。
在车里待了一下午,是在等自己?
祁佑仿佛知道程田在想什么,唇角抿出一星笑: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
啊?程田一时间没明白。
祁佑直视着前路,一只手轻佻地在程田脖子上抚弄了下:惦记我呢。
程田恶心得直往车门那边躲,不知道该骂黄欢还是骂祁佑:您别误会,我是太穷了,这边干一天够我活一两个月。
祁佑坏笑,手指在程田膝盖骨上轻轻打转:你让我干一天也能有同样回报。
程田强忍怒气,将祁佑的狗爪子扔下去,黑着脸道:你说话注意点,我不想再动手。
很好,我喜欢有脾气的人。祁佑打着方向盘,将切诺基驶进另一条公路,随口道,这样吧,跟我玩儿俩月,条件你开。
程田表情空白一瞬:什么
祁佑脚踩刹车,车子缓缓停在一棵凋零的梧桐树下:两个月,条件你来开。
程田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和自己谈包养条件,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冷声道:麻烦你开下车门。
祁佑打开音响,轻盈优雅的小提琴曲流淌进不大的空间,闲聊似的开口:德沃夏克的音乐里,这首《Humoresque》我喜欢的时间最长。
程田脸色差到极点,一字字地道: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祁佑靠进椅背,轻轻闭上眼睛:嘘,四级小七和弦马上要到了。
程田管他四级六级,寒着脸把安全带一解就朝驾驶位扑去。祁佑往车锁位置一挡,程田的手被扫向车门储物格,一张雪白的素描纸落在祁佑腿上。
祁佑脸色一变,那表情怎么形容呢,与其说是惊慌,不如说是一种忍俊和古怪。程田瞧出男人的异样,眼疾手快地将纸取走。
被发现了啊祁佑坐直身体,给你个忠告,千万别打开。
程田怒极反笑:谁他妈稀罕看,我现在就想下车。最后说一遍,开门!
祁佑笑了:你觉得我像是听话的人?
程田抖抖手中的素描纸:你不想要了?
祁佑这会儿已经无所谓了:你想看就看,我画工不差,不会丢人。
程田冷笑着将画纸一展,一副色气满满的图画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头戴花环的少年长睫沾泪,双眼迷离,鼻息咻咻,齿间咬着一角长袍,纤丽的身躯拱桥似的弯起,脚趾因为难耐而微微蜷缩祁佑一定是万乡画室的优秀学员,画工何止不差,简直纤毫毕现,整幅画面既骚媚又清纯,完全称得上活色生香。
你!程田眼前阵阵发黑,一想到白天祁佑对着自己画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气都要提不上来,三两下将素描纸撕碎了个粉碎。
可惜了。祁佑看着纸屑,遗憾地道,本来还想回去上个色呢。
我他妈上你二大爷!!程田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都喂了狗,大骂一声,捏着拳头扑向祁佑。
祁佑手臂微伸,像是拥抱一个不听话的宠物,感觉不到威胁似的,却在一拂一折间就把程田给制住了,箍着他的腰压回副驾驶:挺主动啊你。
程田心中警铃大作:放开我!听到没!老子不是好惹的!!
祁佑长腿一跨,直接压在程田身上,想起了什么似的乐了。他往程田脑门上一按,弯着眼睛道:祖传铁头功么?爷见识过了,来点儿别的?
这具身体的手腕细得跟鸡崽儿似的,祁佑一只手就能攥住。程田大腿又被压着,上下肢都受制于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佑调低了座椅靠背,倾身俯了下来。
知道吗,当初选这辆车的原因就是觉得适合玩车震。祁佑一手拉开程田的毛衣领,嘴唇贴着脖颈嘬出一串殷红的吻痕,粘腻腻地笑,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程田胃里直翻腾,脸色煞白一片,目前的形式容不得自己张狂,只能忍着屈辱好言相劝:我不喜欢男人,只要你放了我,什么话都好说。
不喜欢男人,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让我操.你?祁佑语气不屑且不耐,差不多行了,过犹不及
程田倏然偏头,张开嘴巴往祁佑耳朵方向恶狠狠地一咬!
祁佑反应神速,刷地抬头躲避!程田一嘴咬空,上下牙齿毫不含糊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铛响,咬合力度之大将他自己都震得头晕。这一口若是咬在祁佑身上,毫无疑问会叼下一块肉。
好狠的崽子祁佑一把捏住他的脸,眯眼道,真对我没意思,你今天怎么还会到我面前搔首弄姿?
程田那疯了似的一咬到底是产生些许震慑力。祁佑拉开些许距离,钳住程田手腕的力度也因为问话而微微放松了些许。
说话。
老子说了,因为缺钱!程田瞄准时机,用尽全力一扯,脱离掌控的瞬间揪住祁佑额前的头发往车顶死命一撞!那撞击的动静听起来都觉得疼。
操、
程田趁祁佑还在缓劲儿,连忙扑到驾驶位去开门锁,手指刚碰到就被人扳着肩膀按回座椅。程田低咒一声,一把锁住祁佑喉咙,几乎在同一时间,上膛声迅速响过,一柄漆黑乌沉的手.枪抵在了他的额间。
程田一动不敢动,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声音不可控制地发飘:你,你把这个放下。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