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闷笑一声,那把嗓子像是午夜奏响的萨克斯,有种回旋的低磁:你挺关心他啊。
那种熟悉的怪异感更明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袭上程田心田,他下意识地看向警察的右手,并没有夹板。
程田暗笑自己的多疑,老巴实地道:也不算关心吧,就是顺嘴一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话一出来,程田感觉那警察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帕,人也不说话了,沉闷不语地盯着他瞧,好像在生闷气一样。
警察同志还,还有要问的吗?
急什么?警察不轻不重地怼他一句,将记录浏览了一下:这么说,你在这场斗殴中没有动手?
程田点点头。
警察敲了敲桌子:那两个男的原本互不认识,却义无反顾地为你大打出手所以我可以理解成这是场感情纠纷么?
程田一怔,又一怔:什么意义上的感情纠纷?
警察歪了歪头:二男争一男。
程田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出来了!神他妈的二男争一男啊!!他看上去像是有那么大人格魅力的人嘛?!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了还???
不是的程田虚弱地摆了摆手,我和铁子就是雪拂兰车主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我们之间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关系
那你和那个布加迪威龙车主不小心有了些奇怪的关系?
程田快给他臊红了脸,磕磕巴巴地道:没有,还没有
啊,现在还没有。警察记完一行字,特纯良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有呢?
程田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察觉出眼前警察的不正常了,他忍不住将身体稍微压低了些,试图从帽檐下看出些什么。
他低,那警察的身体也低,帽檐几乎要杵到桌子上了,两个人像是猫捉老鼠似的,你来我往地想要匍匐前进。
那个你能把口罩摘下来吗?程田说,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
年轻的警察啧了声,抱着手臂往后一靠,语调中带了一抹不正经:我说这位小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啊。
不,不是的程田窘得不行,他放弃看脸,转而探着脖子去瞅警察面前的记录本。祁佑的字迹他有不小的印象,看一眼就能认出。
然而对面光线太暗,程田瞅半天也没瞅见一囫囵字来。
警察还在继续啧:连警察都敢调戏,胆儿挺肥啊。
胆儿两个字一出,立即打破了程田的怀疑,他现在直接能肯定眼前这货是祁佑了!除了他没人能把那两个字说的又懒散又欠揍!
程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姓祁的!我靠连警察都敢假扮?没人比你胆子肥了吧!
祁佑叹了口气,带着点失望似的,将口罩眼镜之类的装备一一脱下,看了看时间,评价道:十三分二十秒,你观察能力不太行啊。
程田嘿了声,要不是隔着两张桌子,他真想一脚踹过去:你怎么那么损呢?这招都能想得出来?警察叔叔咋没关你一两个月啊?
祁佑得得瑟瑟地一扬眉:让你失望了,哥哥就是如此手眼通天。
程田看着他的手:夹板什么时候拆的?
刚刚,旁边有个小诊所。祁佑遗憾地道,早就能拆了,一直留着是想让你陪我去的但是带着夹板太明显,做戏做全套,没办法了。
程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张承蕴那儿也是你弄的吧?
祁佑没接话,反问道:你这两天都住哪儿了?姓张的家?
程田摸摸鼻子,略有心虚地嗯了声。
祁佑冷笑:前脚骗我不逃,后脚就住进野男人家里?程田,你挺有一手啊。
趋利避害这种很正常的事,往祁佑嘴里这么一滚,吐出来就变了味儿,程田差点以为自己是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了。
程田长叹一声:咱们把话说开了吧你现在也知道我和黄欢换魂的离奇事情了,之前和你有联系呢,是因为我身处黄欢的社会关系网络里。现在我和他换了回来,那么我也应该回到自己是社会关系里了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我是常规性取向,不喜欢同性。
雨西。
祁佑眼瞳里浮现出某种光亮,明明灭灭的,烛火一般晃动着,他一手托着腮,很认真地问:就为了这个,你跑了?
程田不明白他语气那抹不以为意,沉声强调一遍: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祁佑拧起浓眉,不解地道:你为什么认为自己不是GAY?
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女生啊,程田比他更加不解,对男人从来没兴趣好吗。
祁佑点点头:确实,会有人性向觉醒得比较晚。
程田郁闷地直叹气,不是,你还是没明白我意思这不是觉醒早晚的问题,这是就好像你们是有那种开关的,在某个年龄啪地打开了。我直接没有开关零件,过一百年也觉醒不了啊。
祁佑笑了,是一种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笑:不是啊知道么,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是因为你脑子有坑啊大哥!看你的时候可他妈不得悠着点嘛!程田简直要抓狂:疯了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
祁佑叹了口气,往桌上一趴,从手肘里抬起一双郁闷的笑眼:我明白你意思你懂我意思吗?
他脸上挂着因为打架而出来的青紫伤痕,这般眼巴巴地冲人笑,饶是再狠硬的心肠也软成一湾水了。程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纠结半天才来了句: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
祁佑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目光认真极了,像是稀罕不够一样:等着看吧,我就是你的开关。
鸡同鸭讲啊程田服气了,被祁佑的眼神腻歪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往旁边挪了下屁股,似乎在借此躲开对面的目光,先不说这个了你能不能和警方通融一下,别让铁子蹲牢房了。他车被你撞烂已经够惨的了,拘上十天不得连工作也丢了啊。
祁佑一秒恢复冷漠脸,转着笔,嗤笑:关老子屁事。
怎么跟你没关系啊?程田苦口婆心,别人家车的是你吧,先动手的也是你吧。好嘛,现在你穿上警服装大尾巴狼了,让人家吃牢饭啊这不是欺负人嘛
祁佑手指动作一停,拿笔咚得往桌上一敲,慢条斯理地道:就欺负他了,怎么着吧。
程田看出他那股疯劲又隐隐想冒头了,赔着笑:不太好吧
也是,祁佑突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撩他一眼,那小子好歹是你朋友我似乎很有放他一马的必要。
程田眼睛一亮,猛地点头。
祁佑微微倾身,双手交叠抵在下颌上:不过呢,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想让我帮忙疏通关系,总要有所表示才行你说是不是呢,甜甜?
程田一听那俩字心里就发颤,吞了吞口水:你有什么条件?
三个月。祁佑微微一笑,你搬到我家住三个月,到时候如果还确定是直的,祁佑抿抿嘴
我以后不再纠缠你。
gu903();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