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对方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不醒。
邵乘阳当时诧异极了在他心里,那个男人比肩神明,怎么可能受伤?
他跟着那个当地人找到对方,就看见那个男人躺在一张兽皮上,身上几乎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在他的四周围,跪着一群当地的猎人和女人,嘴里都在念着当地晦涩的方言。
邵乘阳问那人发生了什么,那些跪着的人又在说什么。
对方回答他,说那个男人为他们挡下了可怕的山洪,却被山洪卷席下来的锐物猝不及防捅伤。
他说,那些跪着的人都是被救下的这个村里的人,他们在跟随巫师祷告,希望言灵能救起他们的恩人。
邵乘阳吸了口气,立马通知了研究院派直升飞机来搭救,这么严重的伤势,这群人却想着用什么巫师来救人,简直是胡闹!
可还没等来直升机,他就眼睁睁看见躺在兽皮上的男人忽然蜷缩起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变成了一头浑身青羽、身长巨大的鸟,直接把他们躺着的屋子扎了个穿。
那只鸟漂亮极了,它的羽毛像是利剑,具有金属的光泽,它的足只有一只,如同金钩。
当地人见状,全都惊恐地呼啦啦跪了一圈。
在尚未开化的青山里,这些当地人有着最原始的崇拜,他们说这是神鸟,驱动着可以燃尽世上一切的可怕火焰,它的手里有一支亡魂的队伍,为它操控,为它披荆斩棘。
邵乘阳没有把那些人的神话信仰听进几分,他只是诧异又着迷地看着这只漂亮的鸟。
他知晓远古至今的千万种生物,那些灭绝的、尚在的,他无一不知,可偏偏眼前这头只有单足的鸟,是他闻所未闻的。
就在邵乘阳为它着迷的时候,它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它的体型飞快地缩小又膨胀,来来回回地变化往复,看得当场一众人都恐慌不安起来。
最后,它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浑身如同金属一般的翮羽竟是变成了短而细密的绒羽,原本庞大而修长优雅的身形,也变成了一个毛茸茸而肉嘟嘟的团子身形。
小鸟啾的胸口青蓝绒羽处,被血染得通红,可伤口却已经明显开始了自我愈合。
邵乘阳把它抱起来,像是抱着他家那只陪了他十年的老边牧的感觉。
他告诉那些人,他要带神鸟治疗,让它恢复。
直升机转着螺旋桨下降,让青山里从未见过直升机的人都诧异不已,不自觉地后退。
邵乘阳带着受伤缩小后的小鸟啾登上直升机。
在直升机上,邵乘阳又经历了一次瞳孔地震他眼睁睁看着小鸟啾又变成了一个奶娃娃。
邵乘阳无论如何都没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把对方送到了军医院,还没来得及和护士备注交代一声,就又被研究院紧急叫走。
因为他先前在大山里没有一点信号,错过了太多重要的事项讨论。
等到邵乘阳开了五天的会议才被放出来后,那个奶娃娃已经被送到了某个福利院,而中间的信息一度出现了误传,那个奶娃娃险些就消失在邵乘阳的眼皮子底下。
后来又经过了几方周转,好不容易才最终确定了对方的下落,以至于邵乘阳真正再找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后了。
邵乘阳驱车去福利院,路上忐忑无比,以为他能得到寻找多年以来的一个答案,可现实却是,他盯着眼前的奶娃娃,奶娃娃也盯着他。
一双墨黑的、淡漠的眼睛让他心里发虚,可奶娃娃最后却奶声奶气地开口问他:是你要带我走吗?你要做我的父亲吗?
邵乘阳也真没好意思占对方的便宜,最后让奶娃娃喊他导师,而他再一次投入了似乎是个无底洞的找寻里。
他回到青山里,又和当地的人好好打听了一番关于神鸟的传说。
他遍寻古籍和史料,最后一点点地结合现代科学拼图,找到了唯一一个能够解释他看到的真相的假说。
远古基因显性学说。
他不仅痴迷于此,更痴迷于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他笃定那些传说里,一定是建立在曾经真实存在的生物的基础上,即便被美化、夸大了,那也是存在的。
毕竟,他亲眼见过。
邵乘阳把奶娃娃领养回来后,就起了研究的念头,只不过他顾忌对方的真实能力,始终不敢大作文章,他保留着抽血液样本比对、提取、实验的进度。
从领养的那一天起,邵乘阳每隔四个月就会为程声抽一次血。
直到那一年,程声在抽血的过程中,突然表露出极大的不配合与痛苦出来,青蓝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体里窜出来,不受控地袭击了整个抽血间。
灭火剂完全不起作用,最后邵乘阳不得不清除抽血间里的所有人,直到程声的状态稳定下来、那火焰消失,才进入其中。
事后,程声对那次的失控毫无印象,但自那之后,邵乘阳减少了对程声的抽血频率。
他不断地用程声的血液提取样本做实验,做基因对比,做干细胞提取,进行自我复制等等。
邵乘阳好奇,人能不能也做到像神那样,挥手翻天覆地一般。即便以前不可以,那么现在呢?有着现代科学的助力,他能不能做到?
邵乘阳一边研究,一边教导程声。
他一直以为,程声会在某一天突然长大,突然恢复所有的记忆和能力,突然离开。
可没想到,直到程声成为最年轻的研究院院士,他似乎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那样成长,甚至还是个双腿残疾的残废,没有一点神明的迹象。
邵乘阳失望却又骄傲。
程声像是他的作品,完全由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优秀作品,甚至,程声就像是他的完美分身,他的所有理念、所有假想,都灌输给了程声,而程声也毫无保留地认同他,与他一起研究。
如果没有这次的病毒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程声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和导师研究了那么久的课题,其实是他自己。
邵乘阳看着程声,他向程声伸出手:你的血,是我所有研究的基础。
而它也成了进化本身的保障。它的稳定性是一切实验品的稳定保障。
程声旋即明白了邵乘阳的意思,他猛地握紧拳头,罗小南、张九章、杜静书、邵乘阳,他们四个人都是邵乘阳的研究产物,他的血液恐怕对他们的情况都有参考价值。
程声冷冷看着邵乘阳:我的血给你?让你变成什么呢?一个死不了的隐患吗?说真的,导师,您怎么会认为,我会给您我的血?难道因为您从一开始的算计抚养和教导,我就该感恩戴德地用我的血回馈您?
邵乘阳并没有因为程声的话里带刺而被激怒,他摇头说道:我了解你,程声,你当然不会那么乖巧。
他冷不丁地移动,快得惊人,在林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林谦的面前,一把拽住林谦,慢慢举起离地。
邵乘阳说道:你需要一点外力来推动,我很清楚。
他收拢手掌,林谦感觉到自己的头颈骨头发出受压怕的咯咯声,他不住地翻白眼,试图用身体扭转来甩开对方的桎梏。
邵乘阳对程声说道:我的觉醒是游隼,你应该知道这种生物的优势,它的速度每小时390公里,短时爆发没人比得上,所以不要试图做什么小动作。
杜南荣肩头上的虎耳草猛地跳下来,拔地的瞬间长成一颗顶穿天花板的巨大盆栽。
邵乘阳一惊,虎耳草抽冷子地一巴掌扇过去,被邵乘阳将将躲过,林谦则被舍弃地丢到了一旁。
林谦趴在地上拼命咳嗽,虎耳草挡在邵乘阳的面前,细密的根茎和肥厚的叶瓣组成了一道严密的绿墙。
邵乘阳眼色一冷:变异植物?
杜南荣躲在绿墙后捋了两下叶瓣瓣,夸虎耳草出现得真及时。
邵乘阳掌心里冒出一团青蓝火焰,他冷声说道:程声,你应该最清楚一株变异植物能不能挡住你的火焰。你想让它变成一团草木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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