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清楚的很,那不过是掩耳盗铃,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出明日,这万巴城就都晓得,光天化日的,齐王妃竟然像三岁小儿,被齐王抱着在府中乱蹿。
她都能想象到,别人会说些什么。长都城的贵女,也不过就是个没半点规矩的。这般大的人了,也好意思如幼子一般被抱着。
齐钰锦抱着她回了房却是没为难,稳稳的将她放在地面上,还伸手将她皱了的裙子抚平。
然而顾莞莞那瞪着齐钰锦的双眼,都快要冒出火了。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知不知我的脸都丢光了。”顾莞莞吼了一句。
见状,齐钰锦还有些心虚,她从未见过顾莞莞这般大声说话,倒是那瞪人的眼睛,显得她整个人灵动起来了。
知道她生气了,心有不忍,可一想到她说的感情一事无法勉强她就心中郁结难解。
“丢脸也比丢了王妃好,莞莞,我把你藏在这儿可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替你做。”
齐钰锦柔着语气,抓了对面的人一只手握在手心轻轻抚着。
她是哄着的语气,却已然不是在问,而是下了决心的话。
她就想将顾莞莞藏在房中,那小皇帝觊觎她,那就将小皇帝杀了,她要与太后为敌,那就将太后也杀了。她不喜欢的,她要抱的仇,都替她做好了,她便也一定可以安心被自己藏起来了。
顾莞莞不明白,为何消停了几日的齐钰锦又突然疯魔了。她被这话震撼着,也有些惊慌,“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象那小将军那样,找人看着我,又或是想将我软禁?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齐钰锦却是更加心慌,那句顾莞莞会离开始终盘旋在她心里,让她怎么都没安全感。
她看着这张小脸,那害怕的表情,冷呵一声,多可笑的事,她将她放在心尖上,可她竟怕自己。
又想起那日她哭着的样子,张了张嘴,到底是不敢说重话,“你我相处五载,莞莞,你晓得的,我疼你爱你,你不要想着与我和离,就与我在这儿过一辈子可好?”
前世今生,她只恨不得将顾莞莞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怎么都逃不出去。
可她也在奢望,奢望她与顾莞莞之间不再是勉强,而是她顾莞莞心甘情愿的做她妻,与她白头偕老。
顾莞莞怔愣,已不再惊慌,瞧着齐钰锦双眼有些泛红,她心里五味杂陈。
英雄是什么样的,是坚硬的连刀剑都砍不进的,可眼前的人,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子,会受伤。
她心里开始后知后觉的也觉得隐隐作痛起来,她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齐钰锦,她只晓得她曾动心过,又强迫自己不准心动。
可此刻见着她受伤的模样,自己也心痛起来,她便清楚的晓得,到底还是让她进了自己的心。
顾莞莞抽出了自己的手,齐钰锦的心掉落,眼眸暗下,紧咬着牙。
可就在下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一只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胳膊。
齐钰锦抬眼去看顾莞莞,却见她又扯了扯自己的胳膊,她眼中的惊讶再是遮眼不住,狐疑的看着顾莞莞。
“你矮一点。”顾莞莞的声音犹如清泉,细细的,柔柔的。
齐钰锦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弯下了腰,她不知王妃要做何,只是本能的听顾莞莞的话。
她弯下的幅度有些大,甚至看着比顾莞莞还矮了一些。
顾莞莞只好也微微弯了弯腰,在那张冷的吓人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又快速起了身。
“别气了,可好?”顾莞莞笑的犹如天上仙,声音又刻意放柔了。
齐钰锦摸了摸自己的脸,连起身都忘了,只抬头看着顾莞莞,一动不动的,看着倒是有些吓人。
顾莞莞瞧着这人没反应,又伸手扯了扯那胳膊上的袖子,“王爷,别气了。”
女孩的声音带着撒娇,让齐钰锦的心软的可以捏成一团。
她瞧着那张粉嫩嫩的唇,刚才就是那儿,那儿亲的自己。
她何止亲过那张小嘴,王妃的身上没有哪儿是她没亲过的,可就是不一样。
如那日,只要是王妃亲的自己,就跟自己亲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亲顾莞莞,觉得再是满足不过,可被顾莞莞亲,她的心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齐钰锦久久不说话,顾莞莞心里也有些慌了,难不成这样,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想着从前,两人相敬如宾的时候,这人到了夜里就喜欢同自己亲近,现下虽是白日,可到底是在房里,又只有她们二人在。
她斜眼去偷瞧了一眼齐钰锦的唇,找准地方,心下狠了狠,闭上眼,弯腰就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她还记得从前齐钰锦是怎么亲她的,不是一下子就离开,她便也就这样贴着不动。
齐钰锦先是僵着身子,不懂莞莞怎么突然这样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可唇上的触感再是真实不过,那软软的东西就贴在自己的唇上。
意识到对方准备往后退开,她哪里还忍得住,一手搂紧了顾莞莞的腰,一手托住了顾莞莞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待两人的唇上都亮晶晶的,顾莞莞已经呼吸不上了才推开了齐钰锦,但也只推开了一点点,齐钰锦的手还是搂着顾莞莞的腰,她不舍得松开,手下的触感柔软热乎,她都多久没抱了,本也就想的紧。
她盯着顾莞莞的唇,眼中的热烈明晃晃,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这一亲,哪里亲的够。她等着顾莞莞三个大喘气结束,便搂紧了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要这样亲。”话毕又吻了上去。
顾莞莞被吻上了,脑海里才明白这句话是在教她先前那样浅尝即止是错误的。
吻着齐钰锦的手在那腰上也不自觉动了两下,这下可把顾莞莞给吓清醒了,赶忙将齐钰锦推开。
这一下她推得急得很,是用了些力的,齐钰锦自然感受到了,松开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其实她心里怕极了,生怕莞莞又要拒她千里外了。
顾莞莞却是脸红彤彤的,她瞟了一眼齐钰锦,又收回了视线,随意望着边上,“你先去解决那位将军的问题吧。虽是家事,可瞧着两人也不是到了非和离不可的地步,帮一帮也不妨事。”
她推开,也只是觉得现在两人这样,还是太过孟浪了些,虽是在房中,可到底是白日里。
本是有些不喜这对闹别扭的小妻妻,可想着,她能反应过来,又何尝不是因这二人。
她看见那小将军不想和离的样子,就想到了齐钰锦哪怕是因自己丢了性命,却还是将自己宠着疼着。
她看着齐钰锦受伤的模样,自己也跟着心痛起来。既她也放不下,何不就过上这辈子。
这样想着,她还是想帮一帮这二人的,哪怕没用,倒也可以尽上一分力。
顾莞莞见齐钰锦不动,想了想又说道:“你去与那小将军谈谈,要是方便,也将那位夫人请过来,我也问问她的心结,劝上一劝,就是真要和离,也不必生了怨恨。”
齐钰锦可不想管,她双手一张抱住了顾莞莞,“不管她们,本王自个的媳妇都没哄好。”
这像小姑娘撒气似的话让顾莞莞无奈了,她将手也放在齐钰锦的背上,还轻轻拍了一拍,“我哪儿用得上王爷哄,就劝劝她们吧,左右那两人也是王爷庇护的百姓。”
“答应我,不许再有和离的心思。”齐钰锦只觉那两人烦躁的很,可莞莞开口,她又不得不听话,但还是要听到保证,不然她依旧是一丁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其实还想问问莞莞为何亲她,可又临了胆怯,不敢问,怕听到不满意的答案。
顾莞莞现在脑子是有些乱的,可她依旧能听得出齐钰锦的害怕,她还在担心自己会提和离吗?
可自己其实自晓得两人的婚事是爹爹定下的,就没再提过了。
她回抱着,给了她回答:“好,我不和离了,待父亲母亲归府,我们便像别的夫妻一样,生一个孩子,过安稳的日子。”
这话既是真话,挑这个时候讲也是为了安抚。她以前没想过齐钰锦也会这样没安全感。
但想着之前不小心蹭到她的那团柔软,又在齐钰锦看不见的地方温柔一笑,这也就是个小姑娘,自然也会与自己一般,有柔弱的时候。
顾莞莞再催齐钰锦,齐钰锦便没拒绝了,却也没立马出府,先是拉着顾莞莞早早用了午饭,又小憩一会,才被催着出了府。
她已经想好了,这个小将军必须去带新兵,不去吃点苦头,难消她心头之“恨”。
原本,她该抱着莞莞一起看账本的,莞莞看账本,她翻页,莞莞写字,她研磨。
莞莞高兴了,再亲亲她。齐钰锦想想都要飘上天了,而这一切都被那个不争气的给毁了。
第42章
齐钰锦答应了顾莞莞的事,倒没想着要敷衍过去,先是问了孟有忆的打听,知晓了个大概,才唤人去喊了那黄永椒来。
在等人的时候,齐钰锦换上了管务府的练兵服,去后头的院子等人。
练兵服为了拳脚能施展开,皆是做成了窄袖子,上头还有根绳子能将袖子扎得紧紧的,下身是扎在靴子里的长裤,外面是刚刚遮到小腿的袍子。齐钰锦在她自个练武的小院子里先打了套拳热身。
本就是热天,齐钰锦除了一身薄汗,黄永椒才诚惶诚恐的来了,一来便是一跪。
她也知道今儿这事肯定要被问罪的,搅了王妃兴致,那是大错。
“属下知罪,请王爷惩罚,只是我夫人实乃被我逼得没法子才会扰了王爷王妃,还请王爷饶过。”
齐钰锦把最后一拳打完,才缓缓收回自己的力,听了这人还知道护着夫人,那张黑脸才稍稍有些缓和,却也是冷的。
她走到黄永椒的跟前,真想一脚踢晕拉下去,眼不见为不净,可想起王妃那撒娇的声音,还是将这心思给收回去了,“起来,陪本王练练。”
黄永椒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出王爷不是在说笑后,才敢站起身。
她是齐家军的一员,自然晓得军令如山的意思,齐王是齐家军的头头,她说的每一句吩咐都是军令,她必须照做。
“王爷,得罪了。”黄永椒说了一声,便出拳了。
要说这黄永椒当初也是靠着自小便喜爱舞刀弄枪,家里还给请了师傅教导的本事才进了这齐家军,她晓得自己打不过齐王,但也没想到,自己只出了一拳,后面便再无出拳的机会。
几乎就在黄永椒出拳的同时,脸上便是重重的挨了一个拳头,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上又是挨了一脚,最后也不用反应了,腹部又是紧接着的一脚。
前后也就是孟有忆眨巴眼睛的功夫,黄永椒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了。
齐钰锦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自己打人的心虚,“第一下,是替你的父母打的,不顾父母亲意愿,与他们并不认可的人成亲,第二下,是替你的夫人打的,她家中亦是独女,却放下二老,与你一同生活,最终并未得到你的好生对待,反而落了个不开心不被珍惜的结局,至于最后这一脚,是替你自己踢的,你说你的心里有夫人,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未给,连限制行动自由都能做得出来,你连自己的那份心都对不起。”
她冷漠的语言像刀子一样扎进黄永椒的心上,也扎进了齐钰锦自己的心脏上,她将会引以为戒,绝不与这人犯下同样的错误。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想要将莞莞藏在她的世界里,不让她被外界的任何谁发现。
黄永椒倒在地上,尘土飞扬,她的两脸已红肿,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肚子,脸朝着地面,被那落下的杂发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那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子,却是有序的掉落在尘土上。
齐钰锦也瞧见了,她失望摇头,不再管这人的死活,无声转身离开了。
她本以为这人坚定着不愿和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起码长情这一点,总是好的。
可她听了孟有忆打听来的那些,却有些明白过来,黄永椒自以为是的情,对她夫人而言,犹如砒。霜。
孟有忆说,当年这黄小将军追求夫人的事也是有些名气的,听说是跪在父母面前绝食三日,才换来父母的点头,高兴的上门去求亲,那夫人却是以为对方家中很喜爱她,加之与黄永椒又是自小认识,知根知底也有些好感,便同意了。哪知成亲过后,去了对方府上,才晓得,除了一个黄永椒,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父母亲还时不时的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位夫人面前说些孙子孙女的话,甚至还说过都是因这位夫人他家才绝后的话。
日日都在一个府邸中,每日还要去请安,对这位夫人而言岂止是煎熬二字能解释的。
听说这位夫人还提过两人回她的父母亲那儿生活或是两人单独过,都被黄永椒拒绝。
有人问这位将军,既然凑在一块家宅不安宁,为何不分开过。这在万巴城分府独过的再是正常不过。
却没想这小将军说,父母亲只她一女,怎可离家留下二老。
这话还偏偏就传进了这位夫人耳中,何止扎心,那是脑中还有的那点坚持崩然倒塌啊。
齐钰锦是不可能将那位夫人请进王府中让王妃劝导的,将心比心,如若是她的莞莞受了这些委屈,她自个就该跪下认错,早早放开让她过安生日子去。
她甚至也不觉得这黄永椒对她的夫人有多爱,要是真爱了,就会只想顺着她,宠着她,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给她。
gu903();又怎么可能让她日日受委屈,又怎么可能自私到只将自己的父母亲当做父母,而爱人的父母却是可有可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