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停了笔,地上铺满了纸,她就弯着腰一张一张看过去,确保自己没有漏下任何一个角落。她就要与长都城的一切撕破这张脸了,心里的激动没有话可以说得出,那是一种比爽快还要爽快的感觉。
明明已经是深夜,按着平日的作息,早已熟睡了的顾莞莞现在却是丝毫睡意都无,反而双眼冒着有神的光,甚至还能细致的发现有一张纸上的排号写岔了,笑着拿了笔改了。
奶娘早已被顾莞莞催着回去歇息了,现在留下的只有白一白二两个年轻又身体强的丫鬟在。
白二跟着也去看地上的那些画儿,她突然觉得这个新主子好厉害的感觉,在她看来,能将这桌子画的就跟在眼前似的,那肯定是大师才画的出来的。
冷静的白一倒是有些担忧的劝道:“王妃,夜已深了,要不要伺候您歇下?”
从厨房出来便去沐浴洗漱过,只需伺候王妃净手,倒也能很快便歇息了。
顾莞莞颇有些随意摆手,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嘴里也很敷衍,“待我检查一遍便好。”
天微微有些光亮的时候,顾莞莞才轻手轻脚的回了内室。
她借着房中一根蜡烛的火光撩开床帘,那漆黑的床榻里两颗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
“王爷?”顾莞莞试探着轻声开口。
像是被咽熏过的嗓子,“上来。”
顾莞莞摸着床沿躺了上去,再黑她也晓得刚才齐钰锦是在直视她。
“天不早了,王爷赶紧睡吧。”
说着她自己便闭上了眼睡觉,她可还记着明日还得有精神去见见木匠,那些图她必定要亲自与木匠们说清的,还得盯着木匠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不知是不是过了以往睡觉的时辰,顾莞莞闭上眼后却依旧清醒的很,她甚至能听见枕边人的呼吸并不似睡着后的均匀。
齐钰锦没睡,甚至可能还在盯着自己。
顾莞莞睁开眼,转了身侧躺着去看里边的人,果然就见着那双眸子在漆黑的床榻里显得尤为显眼。她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回想了一下,在厨房哄着她吃饱了,还替她绞干了头发将人哄的好好的自己才去外间的,没气着这人。
心里有底气了,“可是军中有何事烦恼,王爷怎的不睡?”
黑乎乎的地方,齐钰锦面上却有些彷徨,她侧躺着,右手去摸寻顾莞莞的手,抓了一只放在手里才觉心稳了些,“我有些心慌。”
她不会说刚才她隐去气息偷摸站在暗处看着顾莞莞眼中带光的瞧着那铺满了一地的纸,她眼中的兴奋,还有她对这铺子的重视,都让她回了床榻上莫名的心慌起来。
前世她便老早就晓得的,顾莞莞看着温柔娴静,实则并无什么心理在意的事物,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分析利弊必分输赢的她来说,便相当于她没有任何赢对方的可能,她捏不住对方的痛脚,因为对方压根就没这东西。
可现在顾莞莞有了喜爱的东西,她能看出来,顾莞莞就像她父亲那样,对经商有着惊人的天赋,她自个也喜欢。
然,她依旧找不到顾莞莞的痛脚,她没有任何能威胁这个人的底牌,只要顾莞莞想,她可以立时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离开了自己,离开了齐王府并不会有任何影响,甚至还可能大放光芒,就像她爹当年那样,以商人的身份响遍全国。
她何止心慌,还害怕的紧。
顾莞莞听着却连忙起了身,伸手去探齐钰锦的额头,可因着看不清,倒是摸上了那张脸,她摸索着,最后还是齐钰锦握着她的手放在了额上。
“没发热,王爷可还有哪里不适,我还是将大夫喊来瞧瞧吧。”
顾莞莞收回自己的手,想要下床去喊人,却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圈住。
她就听着齐钰锦轻轻的呼吸声,那呼出的热气还打在她只着里衣露出的脖子上,心也跟着那热气变得热起来。
“大夫瞧不出来的,罢了,我只是困了,睡吧。”
齐钰锦搂着顾莞莞,抱着她一起倒下,怕顾莞莞再问,她连眼也不睁开,只是抱着人不撒手。
她向来不会将自己这样的弱时现于人前,她的王妃忽冷忽热,并不接受她这个与她一同回来的女夫君,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砧板上肉等着。
顾莞莞依旧担忧着,她凑近了自己的脑袋,全凭感觉摸索着额贴上额头,没感觉到不寻常的热度便退开了,才信了她只是困了,“那王爷便好好睡上一觉,要是明日管务府没有急事,王爷便不要那般早起了。”
听着这话,齐钰锦却是将眼睛睁开了,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以前从来不卯时起。”
顾莞莞愣了一下,“可是王爷好似说过习惯卯。”
“我骗你的。”
不等顾莞莞话说完,齐钰锦便用话堵住了她。
顾莞莞还是爬了起来,将床帘拉开别在床架上,外面的烛火终于照亮了床榻内,她盘腿坐回床榻上,对着齐钰锦颇有些认真,“王爷为何要骗我那个?”
齐钰锦也干脆跑了起来,盘起腿膝盖顶着顾莞莞的面对面坐着,“因我想讨好你。”自然是只有这么一个让人笑话的理由。
顾莞莞每日都像是有人在床边站着喊她一样,卯时一到便要起床,她为了能与顾莞莞一同起床,便就随口撒了个小谎。
她家又没有每日晨起请安的规矩,不上战场的安稳日子自然是睡到想起的时候再起。
本是觉得永远都不想说出的事,此刻却很想让这个人晓得。
顾莞莞没有弱点,她也只能让自己示弱来留住顾莞莞,让她有想要离开的时候还能记得,这儿还有一个离不开她的人存在。
当事人齐王正妃顾莞莞却是有些理解不了,这是什么说法?哪里有人用早起来讨好一个人的,她早起了,难不成自个有什么好处?
她看向对面正色的人,将自己的疑惑问出,“王爷早起,为何是在讨好我?”
齐钰锦扯了扯脸皮,“也说不上讨好你,是我自个想缠着你,想多与你有些相处的时间罢了。”
明晃晃的示爱,要是以前的顾莞莞自然要吃不消了,可经历了齐钰锦多次“疯言疯语”后,她已经能淡定接受了。
甚至还能跟着接两句调笑的话,“那可是劳累王爷费心思了。”
齐钰锦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与她斗嘴皮子,她挪了挪自己坐着的身子,将脑袋搁在顾莞莞肩上,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强调了一声,“答应我,不和离。”
顾莞莞只觉现在的齐钰锦越发像个小女子了,有些好笑的说:“王爷忘了,我已经答应过你了。”有人依赖的感觉,倒是不差。
肩上的人却是鼻尖一酸,又吸了吸气,软了声音,“我想再听一遍,你再答应我一边好不好?”
分明还是那副嗓子,顾莞莞却是破天荒的听出了撒娇的味道来。
战神齐王撒娇,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吗?不可能的,可现实就是发生了,还就发生她顾莞莞的面前。
顾莞莞心里慌兮兮,嘴上赶紧答应了,还顺带着重复了两遍自己不会和离。最后还是亮着烛火,顾莞莞又牺牲了自己的怀抱,让人躺在她肩上,才得以在天亮前睡下。
她隐隐是觉得这一晚的齐钰锦有哪里不对的,只是一觉醒来,惦记着店铺的她便将这事给忘在脑后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莞莞早出晚归,就连午饭与晚饭都是在外边用的,她是亲眼盯着木匠们干活的,稍有不对她心里设想的尺寸便要重新返工。
不仅是她,她的丫鬟紫鸢和紫菱两姐妹也是忙的按着王妃的单子去找人,忙的连王府的门都没踏过几回。
就是王府的账册,也是搬到店铺临时的书房看得。府里的管家每日按时定点的去麒麟街上禀事。
七天后,顾莞莞不仅要忙着盯店里内部的修建,还要亲自面看紫鸢紫菱招回来的人。
她凭借前世外出做生意的见识,将亲自藏过或是听闻过的吃食小老板叫了过来。
她要开的铺子是满大赢头一份,那些摆摊卖吃食的小老板生意好的一个月赚上七八百文银钱,生意一般的能赚个四五百文已是很好了,顾莞莞许了月钱一两,年底另有十两过年红包,那些摆摊的自然是都来了。
不用风吹日晒,也不怕下雨天生意不好没有客人,就是一个客人都无,他们都有稳稳的一两银子拿,谁不来谁就是大傻子。
他们也担心这老板是不是个傻子,这样做生意能不关门吗?
不过他们可都不是蠢的,先来这儿做着,要是关门了,自己再回家将摊子支起来便是了。
没有任何损失的可能,更何况来人说了,先拿月钱后干活,再坏的结果也有一两银子呢,那可是一家人好几个月的花销。
招来的人一开始到了十几个,顾莞莞一边见着,紫鸢那边又继续找着,又是七天过去,终于将人都招了回来。
一共三十好几个,有男有女,顾莞莞花了好些时间才一个一个的了解全了这些人的吃食和人品,倒都是老实干活的,这一点顾莞莞甚是心安。
她不怕费银子,就怕那些心思不正的,再有一个像四大丫鬟那样的人,她都闹心。
店铺所有摆设做好,招来的人每人在店铺里都有了自己该待的位置,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顾莞莞也有一个月没有好好待在王府,这些日子她卯时起了用了早饭便出门,到了子时才回府,回府后洗漱一番便闭上眼睡觉,哪怕晓得齐钰锦睁着眼等她回府,也没有精力与她说些体己话。
这日,她难得的用了早饭还不出门,而是跟在齐钰锦身后,要送她出府。
这些时日,齐钰锦心里越来越慌,她越慌便越害怕,怕的压根不敢多干涉顾莞莞一句。
这会儿见顾莞莞不着急了,便动了要留在府里的心思,“看我这记性,今日该轮着我休息了。”
军中也是与朝中官员般,有休沐日的,既休息日。
只是齐王比较特殊,平日里她不去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只是有时四大骑卫将军都休息的时候她得去瞧瞧。
像今日这样四大骑卫将军都在的时候,齐钰锦自然是想不去也就不去了。
倒是顾莞莞有些奇怪,不仅没催着她去管务府,反而顺着齐钰锦的话了,“王爷也该好好休息了,听孟有忆说,王爷这些日子用完早饭便去管务府忙,夜里又那般晚睡,铁打的身子也要出问题了。”何况她也是个女子,身子哪里受得住。
她其实老早就跟齐钰锦说了夜里不要等她,可对方不听她的,她也没法按着人家强睡。
好在现在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她也有时间好好盯着齐钰锦了。
原本她作为齐王妃,有责任好好照顾齐王,这些日子,她失职了。
想到这都是自己的不是,顾莞莞便拉起了齐钰锦的手,直奔寝房。
自她明白自己对齐钰锦的心动后,便是在心里接受了这个女人的爱意,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不愿亲近。
好几十天的煎熬,却在那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牵上自己的时候,顷刻间化作虚无,她的煎熬,她的郁闷变得值得了。
就像是她从前受的那些,都是为了得到这一刻的存在,这一刻顾莞莞的重视一样。
她心甘情愿。喜怒哀乐被这个女人牵扯着,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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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齐钰锦是极听顾莞莞话的,只要不是和离的事儿,什么都能点头说好。顾莞莞这会让她躺下睡觉,她还真就直挺挺的倒下闭上了眼睛。连外袍都没脱,被子也没掀开。
齐王府的人口并不少,宅子大下人自然就少不了,光那个大花园,里头的花儿和扫洒院子的仆人就好几十个。倒是东院子作为齐王的院子,仆人反而是最少的,也是最静的。
要是没有嫁进来的王妃带的贴身大丫鬟和嬷嬷,能进到寝房这边来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
顾莞莞原是想着不如自己也跟着睡一会儿,然她从长都城带来的大丫鬟,唯一还能近到寝房门外的绿莲却是在外头求见。
顾莞莞压住想起来跟着去看看的齐钰锦,一张严肃脸,“母亲将王爷交给妾身照顾,妾身却让王爷日渐消瘦,妾身有罪。”
“没,没有啊,我挺好的。”齐钰锦慌兮兮,赶忙说道。
这声妾身顾莞莞可只有两人第一次成婚那天喊过,后来因着自个听不惯便让她按着万巴城的规矩随意喊来着。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顾莞莞却是丝毫没有逗笑的意思,依旧一张肃脸,“瞧瞧王爷这张脸,颧骨都能眼见的突起了,是妾身没照顾好王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不堪为妇。”
齐钰锦麻溜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飞快的将外袍脱下,掀开被子躺好盖严实,闭上眼睛,“我会好好睡觉。”
顾莞莞这才笑眯眯的捡了那地上乱扔的外袍挂好,出了内室。
见绿莲是在东院子的书房见的,说起来这书房虽是后来府里为顾莞莞准备的,但因着寝房外间方便,大多数时间倒是在那儿度过的。
这书房倒是除了存放书籍没有体现太大的作用,即便不常来,每日也是被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绿莲跪在地上,先是磕了一个头,才将自己的意思说清楚。
长都城那位久不见回信,又来了急信给她们四大丫鬟。
“请王妃宽恕,奴婢。”绿莲一副犹豫状,又是咬了咬牙一股脑说了,“奴婢等人听从太后娘娘的旨意,将王妃在王府中发生的事禀报于太后,奴婢们有罪,请王妃责罚。”
顾莞莞倒是不意外绿莲此时卖了太后的举动,反而很是佩服这个丫鬟,想必她已经能晓得自己对太后并不似面上那般,。她人跟着在王府,卖身契也是捏在自己手中,相比于远在长都城深宫中的太后,自然是投诚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她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不急不缓的问了一句,“你可知丁香等人犯了何事?”
绿莲自然是晓得,便如实将荷月海棠在马车上做手脚,丁香失责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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