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长青想了想,道:“你等会,我去去就来。”
洛婵点点头,迟长青起身出去了,不多时回来,手里拿了一块棉帕,道:“我帮你冷敷一下,别动。”
洛婵便乖乖地让他折腾,略微仰起的脖颈线条纤细优美,烛光将她的影子投映在床帘上,仿佛一只优雅的白鹤,棉帕沾了井水,碰上来的时候冰冷无比,令洛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迟长青的凤眸深暗,目光往下,落在那月白色的衣襟口,哑声道:“被衣裳挡住了。”
洛婵愣了一下,紧跟着脸便腾地红了起来,玉白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胭脂色,渐渐晕染开去,但见迟长青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犹犹豫豫地解开了小衣的带子,把衣裳拉开了些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自脖颈往下,便是颈窝,旁边是细致的锁骨,浅浅的一个小窝,像是盛了无边的风情。
少女的肌肤在烛光下呈现出细腻的象牙白,像是被工匠精心雕琢打磨过的一般,那一片红痕就像是雪地里怒放的点点寒梅,迟长青看了许久,才略略移开目光,喉结轻微地动了动,将那沾湿的棉帕敷了上前,慢慢地擦拭着。
洛婵乍一个激灵,猛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太冰了。
这么一句软绵绵就跟撒娇似的,迟长青沉默片刻,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停缓,声音微哑,淡淡道:“敷一下就好了,怎么这么娇气。”
嘴里才说洛婵娇气,大将军手里又拿开了那冰冷的棉帕,紧跟着,用自己的手贴了上去,掌心竟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滚烫,带着一点些微的湿润汗意。
像是要灼伤了她。
☆、第36章第36章她还什么都不懂。……
第36章
洛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迟长青便收回了手,凤眸深深地望着少女,忽然道:“若是觉得太冰了,我想起来还有一个方法能治。”
闻言,洛婵便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方法?
迟长青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道:“那你不许动。”
洛婵犹豫着点点头,迟长青便又告诫似地道:“说好了,待会你若动了,便是小狗。”
洛婵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天上的新月,烛光映入她的眼底折射出细碎的暖光,宛如万千星辰坠落,她点点头,又写:好。
迟长青的手指按在她的肩上,然后俯身朝她靠近了些,很近很近,洛婵甚至能在他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幽暗如浩瀚深海,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知怎么,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如擂鼓一般。
下一刻,迟长青便低下头去,他的发丝蹭过洛婵的下巴处,凉凉的,还有些痒,紧跟着,脖颈的皮肤传来了温热的感觉,湿润柔软,像是有什么轻轻划过,洛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脑子顿时轰地一下,连思考也无法进行了。
她霎时间僵在了原地,感受着那温热的舌尖划过脖颈处的肌肤,滚烫无比,令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洛婵下意识往后退开,脊背靠在了床头的横栏上,岂料迟长青立即一手撑住床栏,倾身跟过来,双臂收拢,将她整个圈在了怀中,嗓音里带着几分低哑:“想做小狗么?洛小狗,嗯?”
尾音微微上扬,还带着几分笑意,酥酥麻麻,直往洛婵的耳朵里钻,她的脸羞得通红,想再退,却又无处可退,只好求饶似地看向迟长青,幽黑澄澈的眸子带着几分水意,湿漉漉的,惹人怜惜,迟长青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烛光映得里面像是燃起了一簇火,要将怀中的少女吞没。
她越是这样看他,他就越想对她做点什么,这么柔软,脆弱,怯生生的,就像一朵未开的花,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揉碎,藏起来,藏进心腔里,与他的血肉融合生长在一处,再也不分开,不让任何人发现。
迟长青清瘦有力的手臂一点点将洛婵圈紧,宛如藤蔓一般死死缠住,让她无处可逃,他略略靠过去,在她耳畔呢喃:“你刚刚答应了不动的,乖啊。”
声音轻柔得宛如引诱,洛婵迟疑了一瞬,他便低下头去,薄唇蹭过她赤|裸的肌肤,灼热的气息在耳侧吹拂而过,引来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温热湿润的舌尖舐过,极尽温柔,洛婵竟然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面前的男人一口一口吃下去了。
她这样单纯,未曾经过人事,也不知迟长青这是在做什么,若是在出嫁之前有人教导过她,这些都是夫妻之间很寻常的亲密,或许她的反应不会如此大,但眼下根本无人教她。
迟长青的亲吻滚烫无比,落在颈侧的肌肤上,令洛婵惊慌失措,本能地觉得十分羞耻,既是害怕又是紧张,但因为之前迟长青的话,又半点都不敢动,如此激烈的情绪积累到了极点处,无处排解,她的鼻子一酸,眼泪竟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少女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但是迟长青却发觉了,他的动作倏然停下,半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伸手替她将月白的小衣拉好,抬眼望去,果然看见小哑巴眼泪汪汪的,黛眉微微蹙起,委委屈屈,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迟长青眼中的火一下子就熄灭了,就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似的,脑子登时就清醒了大半。
他心中浮现几许懊恼,我怎么能欺负她呢?她还什么都不懂。
迟长青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洛婵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迟长青立即收回了手,眼中的光彻底暗下去,他低声道:“好了,你睡觉吧。”
他说着,把里侧的被子拉开,示意她躺进去,洛婵如蒙大赦,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躺了下去,迟长青替她把被角掖好,起身出去了。
月光清冷,银辉满地,习习夜风自院子里吹拂而过,下午才种下的桃树依旧盛放着,散发出馥郁的香气,一片淡粉色的桃花瓣悠悠飘下来,落在雪亮的剑锋上,月光映寒芒,锐不可挡,而那一抹花瓣便成了这刀锋剑影中的最后一点温柔。
迟长青收剑入鞘,那桃花瓣又轻飘飘地飞起来,落入他的掌心,他低头看了许久,将它送入口中,依旧柔软清甜,然而余味中却又透着几分涩意来。
他面无表情地想,看来晚上的桃花瓣味道和白天的还不一样。
大将军在桃树下站了半天,最后把剑挂回墙上,转身去打凉水沐浴了。
……
次日。
洛婵凑在桃树下仰起头看,发觉有些花瓣都蔫了,被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来,满枝的花苞也瘪了好几个,一看就不正常,正在她研究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迟长青挑了一担水进来,见洛婵已经起了,目光微微一顿,然后进了灶屋。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倒水的哗哗声,不多时,迟长青出来了,对洛婵道:“饿了么?”
洛婵摇摇头,招手示意他过来,迟长青到了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毫无异样,便知小哑巴把昨天的事情抛在脑后了,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问道:“怎么了?”
洛婵指了指那蔫巴巴的桃花,拉过他的手写:好像枯了。
迟长青定睛一看,果然是这样,不少桃花的花瓣边缘都开始微微卷曲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轻咳一声,道:“没事,这是正常的。”
待看见小哑巴满面迷茫,他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桃树刚刚换个地方种下,有些累了,又觉得渴,这才会没精神,不是枯萎。”
洛婵信以为真,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迟长青沉默片刻,道:“你多给它浇浇水,它就会好了。”
闻言,洛婵果然答应下来,转身去灶屋打水了,迟长青轻舒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若真是枯死了,要不要再悄悄重新去山里挖一株来?
用过早饭之后,迟长青对洛婵道:“昨天地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我等会还要去下地,你在家里,自己小心些,不要乱走。”
洛婵一怔,急急地问他:我不去吗?
迟长青解释道:“今日天气不好,没有太阳,恐怕要下雨,再说了,昨天是我思虑不周,山里多蚊虫,你身上被咬的地方还没好,不能再去了。”
一说起这个,洛婵顿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她如玉的脸颊上一点点泛起绯色,呐呐地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迟长青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将洗好的碗一只只放回碗橱,道:“我出去之后,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许闯祸,也不许碰灶台,听见了吗?”
洛婵乖巧点头,在他手心里写:知道了。
迟长青叮嘱再三,这才带着一袋豆种子和锄头走了,院子里又剩下洛婵一个人,迟长青走时特意把摇椅从屋子里搬了出来,放到桃树下,此时桃花被风吹落,飘飘悠悠地洒在了椅子上,洛婵仔细将它们一瓣一瓣收起来,打水洗干净,又拿来一个浅口的碟子,把花瓣摊开,放到通风的檐下晾着,准备晒干之后拿来做香囊。
她在摇椅上躺了一会儿,听远处传来啾啾鸟鸣,有黑翅白肚的燕子飞来飞去,落在屋檐的房梁上,嘴里还衔着湿泥,蹦蹦跳跳地筑巢,洛婵起初觉得十分有趣,过了一会儿燕子又飞走了,她便又觉得无聊起来。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犬吠声,洛婵好奇地起身出门,只见门前的河边,临水有一株老杏树,一名妇人正在树下洗衣裳,一只小小的黄狗正绕着她来回转悠。
那妇人她认识,就是满贵叔的媳妇,之前还给他们做过一回饭,此时她手里拿着捣衣槌一下一下地捶着,洛婵看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进了屋里,从床下拖出来一大盆衣裳,都是这两日换下来的,还没洗。
洛婵抱起那个木盆出了屋子,在院子的门口悄悄观察了半天,等那妇人终于洗好了衣裳,招呼一声,小黄狗便蹦蹦跶跶地跟着她走了。
洛婵这才抱着木盆去了河边,过了桥,又飞快地到了老杏树下,河边有一大块平整的青石,干干净净的,大概是村民们备着洗东西的,洛婵拿起一件衣裳浸了河水,开始认真搓洗起来。
因着涂了药的缘故,她手上烫出来的水泡已经消了下去,只是还有些疼,不敢用力,搓得也慢,没洗一会儿,手就红了,正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狗叫,洛婵冷不丁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只小黄狗正摇着尾巴站在路边,乌溜溜的小眼睛瞅着她,一个妇人声音遥遥传来:“地瓜,回来,别掉河里了。”
那小黄狗非但不肯走,反而朝洛婵这边蹦跶着奔过来了,在她脚边撒欢似地汪汪叫,洛婵颇有些手足无措,见它还要来试图舔自己的手,大吃一惊,手一抖,一件小衣就顺着河水漂远了,沉沉浮浮,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洛婵:……
☆、第37章第37章“洛、小、婵!”……
第37章
正在洛婵手足无措间,脚步声近了,一个妇人出现在小坡上,正是迟满贵的媳妇,见了洛婵,略有些讶异,笑着招呼道:“原来是长青媳妇,在洗衣服么?”
洛婵听得有些费劲,但是好歹勉强听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满贵媳妇笑了,道:“这两日不见你出来,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洛婵羞涩地笑笑,满贵媳妇愣了愣,心道,长青这个媳妇模样生得是真好,笑起来跟画上的人一样,别说迟家庄了,怕是十里八乡都寻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子了,只可惜了,这么标致的人儿,竟是不能说话。
她伸手把小黄狗招回来,又扫了一眼洛婵脚边放着的木盆,疑惑道:“怎么不用皂角洗?”
洛婵茫然回视,满贵媳妇见她这般,想了想,道:“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便走了,小黄狗颠颠地跟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坡上,洛婵又蹲下来继续洗衣裳,慢慢地搓着,不多时,满贵媳妇就又回转来了,手里端了一个木盆,笑吟吟道:“来,我这里有皂角和捣衣槌,都给你用着,你呀,下回跟长青说一声,让他去镇上的时候记得买一些回来,婶子家里有一点,你先拿去用。”
洛婵看了看,那盆里放着好些长长的豆角一样的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满贵媳妇以为她不好意思,便催促道:“你拿呀,这些都是给你的,婶子家里还有好些呢。”
洛婵试探着拿起一个皂角来,入手很硬,不像胰皂那样滑滑的,用这东西洗衣服,怎么洗?
满贵媳妇见她迟迟不动,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道:“你不会洗衣服么?”
洛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满贵媳妇这才仔细打量她,细皮嫩肉的,十分秀气,手指上的皮肉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连个茧子都没有,不像是乡下的女子那样粗糙,模样又生得这样漂亮,通身的贵气,教养极好,她又想起前几日迟长青来请她过去做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这……这怕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跑出来了?
满贵媳妇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此说来,洛婵不会洗衣服做饭都是正常的了,听说富贵人家都有下人伺候,哪里用得着小姐们亲自动手?
也不知她家里人怎么舍得让她来这种乡下地方。
满贵媳妇心里这么猜想着,但是她对洛婵的印象极好,便笑吟吟道:“无事,婶子教你洗。”
她说着,拿起一件衣服来,往河里浸湿了之后放在青石板上,拿起一个皂角在水里泡了泡,放进去用衣裳裹好,对洛婵解释道:“皂角就是这样用的,先泡一下,包好之后需得把它捶烂,捶出汁水来,这样洗衣服就干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捣衣槌来,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衣裳,邦邦的声音传出老远,洛婵看了半天,果然见那衣服上溢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来,竟与胰皂没什么区别。
满贵媳妇仔仔细细捶完了衣服之后,再放进河水里清洗,白色的泡沫瞬间就四散开去,她笑着问洛婵道:“可学会了没?”
洛婵点点头,用手比划着向她道谢,满贵媳妇让开些,道:“你试试。”
洛婵学着她的样子,把泡好的皂角裹在衣裳里,用捣衣槌捶打着,只是她力气有些小,满贵媳妇指点几句,又道:“长青今儿不在家么?”
洛婵用手指沾了水在青石板上写字:他去地里了。
满贵媳妇一个乡下妇人,哪里识字?愣是半个字都瞧不懂,一脸茫然,洛婵只好做了一个挖地的手势,满贵媳妇这才明白了,失笑道:“也是,现在该种东西了,等再过两日下雨,就来不及了。”
gu903();她很喜欢洛婵,洛婵洗衣服,她就在旁边陪她聊天说话,问她从前是哪儿人,家里做什么营生的,和迟长青怎么认识的,洛婵有些能回答,有些回答不上来,满贵媳妇也不在意,等洛婵的衣裳洗完,看了看天色,一拍大腿:“坏了,饭还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