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跳到水池一侧,正好奇打量着旁边一袋火锅底料,听到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地转移过去。
张允是大学教授,加上平日身体不好,所以格外注重养生。别说火锅、烧烤这类在他看来既不健康也不卫生的食物,结婚这么多年,就连外卖都没点过几次,这样的他居然会同意在家做火锅吃,由不得张玉凉不惊讶。
黎姜姜闻言,得意地笑了笑,探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见张允搂着杨桃在搓毛,并未注意厨房这边,才压低声音道:你爸最疼你了,我跟他说,你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胃口一直不是很好,需要吃点能刺激食欲的东西,而火锅和烧烤是最佳选择。我让他从里面选一个,他选了火锅。
张玉凉竖起两只大拇指以示佩服。
母子二人站在水池前处理着种类繁多的食材,时不时说些悄悄话,发出一阵阵的轻笑。
午后的阳光被透明的玻璃窗折射成一圈圈涟漪状的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洋溢着令程澹羡慕而又触碰不到的温暖。
低下头,程澹抬爪蹭脸,小小一只毛团子蹲坐在角落的样子显得有些孤单。
正感伤着,程澹有的余光突然瞥见菜篮子里一棵刚刚择好洗干净的青菜上趴着一条青虫,肥嘟嘟的虫子在叶子中部缓慢蠕动,眼看就要爬到旁边的芹菜叶里。
程澹见状,想也不想就挥出爪子,啪一声按住了那条青虫。爪尖弹出肉垫,他随手一勾,虫子就被挑飞到半空,直直掉到张玉凉的手背上。
张玉凉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看虫子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鬼。
呆愣三秒,他毫不犹豫地甩手拍掉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出厨房,哐哐哐冲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留下程澹与黎姜姜面面相觑。
咳。回过神来,黎姜姜清了清嗓子,捏起无辜地僵在地上的肥虫放到窗外的树枝上,无奈摇头:玉儿这碰到虫子就得把自己搓下一层皮的毛病估计是改不掉了。
程澹心虚地抬爪挠头。
好啦,不用怕,玉儿不会生你气的。黎姜姜笑着拍拍他的脑袋,顺手将两篮子洗好的菜搁到他面前,团团来,帮我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虫子。有的话都挑出来,我刚好可以再洗一遍。
咪~程澹应了一声,歪头蹭蹭她的手指。
闲着也是闲着,程澹索性承包了所有的蔬菜,帮着挑里面的虫子。别说,还真让他挑出了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能有十条,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奇怪的是,菜里虫子这么多,之前洗菜时张玉凉和黎姜姜却完全没有发现。若不是有程澹在,今天的火锅里煮的究竟是高汤还是虫子汤就不好说了。
黎姜姜把被程澹挑过的菜通通又洗了几遍,直到确认里面没有虫子才停下。
这时,张玉凉也洗完澡,顶着毛巾重新走进厨房。他的身上飘着一股浓郁的薄荷味沐浴露的香气,被虫子趴过的手背更是被搓得通红一片,可见他有多讨厌触碰虫子。
喵
程澹心怀愧疚地将张玉凉的手扒拉到怀里捂着,软软的肉垫一下一下轻抚那块通红的肌肤,喵喵叫着责备他小题大做。
他的举动让张玉凉倍觉窝心,顺势揉了揉他毛茸茸软绵绵的肚皮,笑道:我的手没事,只是红了一点,很快就会消退的。
黎姜姜托腮看着这一人一猫秀恩爱,调侃道:可惜咱家团团是猫,如果团团是人,我觉着以你俩的关系,这会儿都能摆酒席了。
张玉凉笑而不语,捧起还在批评自己的小毛团亲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以后我找另一半,肯定是照着团团的性格找。
猫系女朋友吗?不错不错,这样的儿媳妇很可爱。神经大条的黎姜姜全然没听出自家儿子略显诡异的语气,自顾自地畅想未来,要是儿媳妇找不着,找个小伙子我和你爸也不介意,你喜欢就行。
抱着程澹撸撸毛,张玉凉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那个伏在花丛间,像蝴蝶一样的漂亮少年的身影: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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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小院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玉凉的学业日益繁重。
以前是五点半起床,现在五点就得起。背诵任务越来越多,背完单词背古文,背完古文背政治,没有一科是不需要背的,程澹在旁边听一耳朵,都替他头大。
练习册从基础款五三到王后雄、薛金星、金太阳,还有省联考模拟题若干和各科老师自己出的题目无数。这些习题摞起来足有几米高,可以说是将题海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程澹每天就看着张玉凉在背书刷题的怪圈里打转,明明成绩足以傲视群雄,他仍然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
偶尔得闲一回,他也不像陈肖那样靠打打游戏或是出门遛弯来放松身心,而是往窗边一坐,拿着本散文集看得津津有味。给他配一副金丝眼镜,再泡上杯普洱茶,活脱脱就是一位退休老教授的风范。
论起气质,他的父亲都不及他。
张玉凉的努力,程澹完全帮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张玉凉身边,在张玉凉疲惫时给予他些许慰藉,让他不至于迷失在无意义的忙碌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备考,马上就要到期末了。考虑到张玉凉在寒假也没办法好好休息,程澹撒娇卖萌了几天,又在他身上打滚耍赖,硬是逼着他在考前挤出一天时间,带自己去河边写生。
古镇东面有座矮山,一条小河从山脚蜿蜒而过,虽然不深,但胜在未被污染,水质清澈。
四周风景也很好,即便在冬日,河岸上仍有青青杨柳和如茵绿草,镇中学的美术生们最喜欢来这里写生。
张玉凉不是美术生,不过画技不错。小时候黎姜姜给他报过绘画兴趣班,他学了一点素描和国画,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没放下,得空就会练练光影和人体,画一些风景画。
到现在,他攒了有六个本子的作品,被黎姜姜珍藏在自己的柜子里,时不时拿出来翻看一下,还会向别人炫耀。
上了高中以后,张玉凉便画得少了,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看书,难得动笔,也是在课本或笔记本上画几幅程澹的简笔画,圆滚滚的小黑猫住进书里陪伴他,比任何画对他来说都要重要。
在河畔坐下,张玉凉从口袋里掏出精神抖擞的程澹放到草地上,揉揉他的脑袋,笑道:不是想出来玩吗?去吧。
喵、喵嗷!
什么叫我想出来玩?明明是想让你出门散心!
程澹理直气壮地辩驳,耳朵却心虚地耷拉下来,耳尖还微微颤抖着。
好,不是你在家呆的无聊,是我该出门散步了。张玉凉笑着附和,语气既宠溺又带着调侃。
程澹瞪他一眼,傲娇地甩头,小跑扑进不远处的花丛。
张玉凉坐在原地,支起画架铺上画纸,一边看着程澹一把在纸上勾勒线条。
河边的风很凉,夹杂着冬日特有的干燥和冰冷,但出奇的没有将河岸吹拂成别处的寂寥萧索,依然充满生机。
gu903();程澹欢快地跑了一圈发泄过剩的精力,然后一头扎进不远处一簇野花里,抬爪拨弄藏在茎叶中间的白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