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gu903();拈着棋子的手一颤,张玉凉任由手指僵在半空,良久,方轻轻落下。

不舍。

江湖有妖气

我去救人,你给我做午饭。张玉凉扔下棋子,挥袖站起身,又弯腰点点程澹的下唇,只做我的份。

这是报酬?程澹握住他的手指,抬眼笑眯眯地问。

张玉凉理直气壮地点头:是。

好,我只给你一人做。程澹松手,顺势拂掉他肩上的落叶,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好似利刃穿心,带来的却并非痛苦,而是难以抑制的酸涩与欣悦。或许传说里遥望彼岸的痴情人在凝视远方的目光得到回应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张玉凉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心口,转身走出小院。

目送他离开,程澹放下茶杯,坐在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会做的几种菜式,从中挑出两样相对简单的,又把做法仔仔细细捋清楚,才往厨房走去。

另一边,张玉凉踏入云栖水榭,一抬头就见宫繁立于门边,似乎早已料到他一定会来,故而在此等他。

折扇轻拢,张玉凉停步驻足,漠然与他对视一眼,淡声道:本座可以出手,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话甫落,只见院中凉风乍起,卷动一片落叶飞划过宫繁面颊,留下一道细长红痕,鲜血沿着轮廓淌落。

我明白。宫繁不惊不怒,并起双指横于胸前,向张玉凉行了妖族大礼,多谢祭司大人。

他深知,正如千梦角是他逆鳞,程澹亦是这位祭司大人的逆鳞。今日以情相逼,令得程澹为难,他已经触动了张玉凉的怒意,如若再有下次,张玉凉即使仍会为程澹出手,却也绝不会留他活命。

世人皆道神之心大爱无情,却不知神也有私心。为了这点私心,神可以光耀千载普渡世人,也可以铺陈黑暗万古长夜。

不过,宫繁确认不会再有下次,因为他不会再让千梦角陷入险境。只要千梦角安好,纵他身死亦无妨。

张玉凉冷哼一声,身形一转,化光直上二楼。宫繁见状,也连忙跟了过去。

在床边站定,张玉凉一眼望尽千梦角全身筋骨血肉,发现他的身躯与灵魂的契合度非常之低,低到连张玉凉也不禁讶异于他竟能以人类之身存活至今的程度,几乎可称得上是奇迹。

千梦角本是肉.体凡胎,死了两次,又被强行带离轮回,能维持如今的状况实属不易。而天下间能救回伤重至此的他的人,确实也只剩下了张玉凉。

关于他,救治方法有二,本座给你选择的机会。折扇轻敲掌心,张玉凉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道:第一,本座修复他身体与灵魂之创伤,让他恢复原状,也就是人类之躯。

宫繁不假思索地道:就选此项。

不想听听第二个选项吗?张玉凉反问。

宫繁不解其意:对于千梦角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是吗?唇角微弯,张玉凉笑得冷清而又悲悯,那他百年之后成一抔黄土,你今日深情又算什么?

宫繁明亮的眼瞳霎时弥漫起深渊般的暗色,四周安静得犹如时间凝固了一般,就连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沉默半晌,他问:不知祭司大人所说的第二个选项为何?

引你妖血入体,封你妖魂入心。从此你与他生死共享,两心一命。张玉凉缓缓展开折扇,紫色扇面上绘着艳丽红梅,如血欲滴。

宫繁一时默然。

见他不语,张玉凉又说道:他两次死亡,一次在幼时,魂体有损,依赖你的妖力为生。一次在成年之后,应是不久前受你力量所伤,故而被凝固于孩童形貌,也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一次是幸运,两次是幸运,可你觉得这样的幸运还有第三次吗?

不会。宫繁摇头。

两次逆命已然是极限,千梦角的魂魄撑不起第三次逆转轮回的法术。

即使有,以人类短暂的寿数,很快你就会真正与他阴阳两隔。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又或者,这是他想要的吗?张玉凉虽是在逼问,语气却仍风清云淡。

我自然希望与他同命,但我不知这是否会违背他的意愿。宫繁露出茫然之色,指尖抚上千梦角的唇角,感受着他身上比自己还低的温度,心头缠上似有若无的慌乱,祭司大人,你可希望与降妖师大人同命共魂?

当然,而且我知道,若他爱我,必也不会拒绝。张玉凉斩钉截铁地回答,心里却暗暗补了一句但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

是吗?那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宫繁不知想起什么,眸光渐渐柔和下来,祭司大人,我想选择第二项。

好。

张玉凉心情复杂地看着身前一人一妖,挥动折扇甩出灿灿华光,一端没入宫繁心口,一端融入千梦角心口。

厨房内,程澹掀开锅盖,一股夹杂着米粒清香的热气扑上面颊。他看了看,确认已经米饭已经煮熟,才弯腰取出几根烧了一半的木柴,将火调小。

灶台上放着三盘炒好的菜,两荤一素,都是家常菜。由于程澹做的比平时认真,所以成菜看起来也要比平时的水平高一些。

张玉凉走进厨房时,恰好看见程澹端起菜肴往外走,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上前接过了盘子。

这盘是蒜苗炒肉这是什么?张玉凉左右看看两边的菜,目光停在右边那盘自己没见过的菜式上,好奇问道。

这叫松鼠桂鱼,我做了酸辣口味的。手里两盘菜被他拿走,程澹回身去端剩下的一盘,这道菜做法复杂,我刚学不久,要是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你做的我都喜欢,当然不嫌弃。不过

怎么?程澹难得见他面露困惑,莫名感觉有趣。

张玉凉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问:此菜既然叫松鼠桂鱼,为何只见鱼而不见松鼠?

程澹冷不防遭遇灵魂质问,怔愣片刻后喷笑出声。

你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他一边笑一边说:就像女儿红没有女儿,竹叶青不是用竹叶酿造一样。名字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代称,并不是叫什么就一定有什么的。

这样啊张玉凉似懂非懂地点头。

素来正经严肃的人偶尔露出稚子般的懵懂神情,有种特别的反差萌。程澹要不是手里拿着东西,肯定忍不住捏上去了。

两人并肩出了厨房,将饭菜摆上石桌,相对而坐。

往张玉凉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程澹轻声问:人已救好了吗?

你很关心他们?张玉凉不答反问,黑瞳直直盯着他,仿佛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玉先生将他们托付于我,我自要多关心一些。程澹眉眼微弯,随口调侃道:玉先生总说你是醋坛子,我现在也觉得你越发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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