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嫁个鬼啊!
花不语忽然就清醒起来,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甚至听到了女子娇羞的嗔笑,随后走进了大堂。
大堂里挂满了红绸,高堂之上只有几块牌位,看来夫妻双方的长辈都不在了。
“一拜天地——”
这是梦境。
这是我的梦!
我在做梦!
花不语不断暗示自己,一直试图将红盖头掀开,终于,在他快要跪下之前,红盖头的一角动了。
呼地一下,宛如清风扑来,花不语头上的盖头飞了。
门外一片惊呼。
能动了!
花不语赶紧抽身跳开,抽n出无名,向这新郎官刺去。
“大胆!竟然敢行刺员外,抓起来!”
花不语刚刚夺得身体的控制权,在梦境里,虽然他可以自由行动了,但竟然一点法术也施展不出来。
要完!
花不语被一群壮实的女人按在地上,那员外哈哈大笑起来:“你倔起来的时候倒是和你姐姐一模一样!”
忽的,什么东西从耳侧滑落,掉到了花不语面前。
是一朵如火般绽开的风信子。
花柄落到唇边,花不语毫不犹豫咬下花托,一股苦味在口中炸开。
云泥梦境外。
季沧笙感受到了传送阵的启动,花不语却没被传送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
“小师叔,怎么了?”任意也感觉不对,她刚还和小师叔有说有笑的,小师叔的神情突然就严肃起来,仿佛要吃人!
季沧笙甚至没有交代一句,匆匆往任意手中塞了块巴掌大的石头,跳下了戈壁。
任意握着石头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小师叔,只留下传送阵动用过的痕迹。
小师叔竟然也进梦境去了!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花不语被押着站起来,眼前的员外早就不是那副活人的模样了,他的身体里钻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一个眼球吊在脸上,甚是骇人。
“你方才启动了什么?”
这人是云泥梦境的主人,自然能察觉花不语启动的阵法,不过云泥梦境经过修改之后,那个传送阵法便被阻挡了下来。
想跑?
男人阴森森地笑起来,这数千年,数不尽的女人送进来,就没有一个跑掉的!这人也不例外!
“看来你很不听话啊。”员外的声音嘶哑得像指甲抓在金属上发出的刺耳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没事,即便你死了,我也可以吃掉你的灵魂!”
花不语暗叹一声不好,只见这员外捏着一柄长剑,直直向这边刺来。
竟然会死在一个低级梦境里,真是……可笑至极。
可花不语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还没有真正保护那个人,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在剑刃即将刺到花不语鼻尖的时候,一枚梅花镖飞来,直接将利.剑削断,一如八年前那个雨天。
“师尊!”
“嗯。”季沧笙一袭白衣,连手中的长剑都是白色,衣袂飘飘落到花不语身前,与这喜堂格格不入。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受梦境控制!”
季沧笙微微一勾嘴角:“因为我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他没和这员外废话,执剑刺出,招招逼人,即便他不是梦境的主人,即便他没有任何一点法力,依旧把梦境主人打得满地乱跑。
梦境主人被季沧笙削断了手筋脚筋,瘫坐在地上,眼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员外也不跑了,狂妄地笑起来:“杀了我啊!快杀了我啊!哈哈哈哈!”
季沧笙见他反常,便停下了攻击。
“看看你的好徒弟吧!”
季沧笙倒不怕有诈,转过头,发现方才那群胳膊比腿粗的女人已经放开了花不语,可花不语却双眼式神,呆愣地站在那里,宛如雕塑,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季沧笙冷声呵斥道。
“所有进来的女人,都要按照蜜姬的记忆和我拜堂成亲,否则,她就会永远留在这里面,永远出不去!哈哈哈!”男人大笑道,“我员外府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个男人!杀了我,你的徒弟就会永远留在这里!别以为你那传送阵能把他带出去,我告诉你,没门!她的灵魂会被永远留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拜堂,死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男人?”季沧笙像是被逗笑了,也嗤笑了一声,他甚至没抬头确认员外的话是不是真的,这到底员外府是不是真的只有女人。
员外怒骂道:“你笑什么!”
季沧笙好心解释道:“你是不是忘了。”
“我也是男人。”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跟我一起念——“女装是攻”
花不语: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流泪猫猫头.jpg)
第55章第五十三章
“竟然和自己徒弟拜堂成亲,有辱师德!”员外破口大骂道。
“哦?你还有道德呢?没看出来?”季沧笙见员外跳脚,心知这样做能行,只收起了袖清晖,暂时留了这员外一命。
礼堂重新安静了下来,往外一瞧,门外的人都变成了纸糊的,且五官画得特别敷衍,人均两个大红脸蛋儿,简直辣眼睛。
这么一看,虽然此时的花不语和原本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还是顺眼不少,起码没有顶着两团酡红,即便那嘴唇被涂得鲜红,却有几分娇艳欲滴的味道。
季沧笙走到花不语身旁,双目无神的少女微微垂着眼眸,仿佛还盖着红盖头,只能透过最下面的缝隙看路。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着门外?
季沧笙愣了愣,才跟着转了过去,见花不语对着门口的纸人深深一鞠躬,只好跟着也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阴森森的有些凄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二人起身,对着几个没刻名字的牌位鞠躬。
“夫妻对拜——”
季沧笙:“……”
他少有看见花不语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这人仿佛是颗抓不住的星星,总是意气风发地向上跳着,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一往无前的步子。
“送入洞房——”
女人嘶哑的声音拖得老长,两只大脑袋小纸人蹦蹦跳跳过来引路,他们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撒了一路的干果。
踩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走向了后屋,约摸是因为员外家只剩他一人了,也没个闹洞房的,寝屋外头没站那些个丑了吧唧的纸扎人,两个小“花童”也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季沧笙看着花不语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略感头疼。
这怎么搞啊?
到底要做到哪般地步才算结束?
方才那员外说若是婚礼没有完成,花不语的神魂就会反复经历拜堂和死亡,难不成得在梦境之中杀了花不语才能结束?
不可能。
虽然说是梦境,但季沧笙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身在其中的,若是伤了花不语,那定是伤到了肉.身。
季沧笙正打算出去找那个员外问清楚,床边的人忽然就开口了。那是个妩媚柔软的女人的声音,季沧笙一听便知不是花不语的声音,为了给这个小徒弟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季沧笙并没有给花不语变声。
“相公,您不想看看妾身今日什么模样吗?”
季沧笙总觉得有些违和,如果那个员外是梦境的主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梦境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了,露出了本来的纸扎人的模样。
蹊跷的不止这点,虽然没成过亲,季沧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为什么方才拜堂的时候屋子里除了新郎新娘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种解释,这里的幻境不是新郎的视角,而是新娘的视角!
新娘遮着红盖头,所以不知道堂内会有什么人,自然就变幻不出来。
梦境的主人,其实并不是员外,而是新娘子。
那么……
此刻和他说话的,就是掌控梦境的那个了。
季沧笙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这几千年来云泥梦境无人能解,花不语神魂不在,他暂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应下。
花不语的红盖头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季沧笙还是把手头的扇子伸过去,装模作样地挑了一下,仿佛将盖头挑开。在花不语抬眼的瞬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蜜姬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她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自小没有父亲,这样的孩子不论到哪儿都会受到欺凌。
母亲正日围着青楼的生意转,哪里顾得过来这毛丫头,能把她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管教呢?
她唤做蜜姬,自然是年纪到了,也要被抓去接客的。
“蜜儿不想那样,对不对?”
她不是她的亲姐姐,却会帮她赶走那些欺负她的人,给她上药,教她识字,从赎身钱里抠铜板出来给她买糖吃。
蜜姬唤她为阿姐,却敬之如生母。
为了不过那种痛不欲生的生活,阿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蜜姬弹琴,琴弦把她的手指头磨破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结了薄薄一层茧,便再也不疼了。
她懂事得晚,经常哭着练琴,泪水在琴面上落下斑驳的痕迹,话都清楚的小丫头却咬着牙没有放弃。
那时候琴是高雅的乐器,坊间少有会弹琴的,弹筝的人倒不少,幸运的是,蜜姬在学会房.事之前,学会了弹琴。
她变成了青楼的招牌,卖艺不卖.身,这种高雅的艺术总是受达官贵人的青睐,有这些人护着,日子虽算不上多平静,也还安稳。
阿姐凑够了赎身的银两,年纪也大了,却在赎身的前一日,被临县的员外看上了。
这员外背景很深,娶的老婆多到谁都没数清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员外的老婆短命,嫁进去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再见不到踪影了。
起初员外还有所顾忌,说是爱之深切金屋藏娇,后来干脆连掩饰都懒得,女方来找人直接用钱和武力打法,还骂人家的女儿是短命鬼。
阿姐是被拐进青楼的,不知家在何方,没有背景。拒绝,又能用什么拒绝?
蜜姬天天守在员外家的后门,一年过去了,员外又纳了三门妾室,蜜姬却再没见过阿姐一眼。
她去找员外,员外说她阿姐病了,如果想要照顾,就自己嫁进来照顾。
蜜姬毫不犹豫地嫁了过去。
可是她在去找员外的那天,因为迷路,走错了房间,竟然进到了一个全是灵牌的屋子。
蜜姬被吓了一跳,正要退出,恍然间看到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奇怪,不像是男人的名字,他们县有一个习俗,女子不得供牌位于灵堂的。
蜜姬一颗心提起,脑子却冷静了下来,她胡乱看了几眼,发现不止那一块,还有好几块牌子一看就是女子的名字。
这难道……
蜜姬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块灵牌上。
是她啊……
是她的名字。
阿姐本来的名字,还有那偷偷告诉她的真正的生辰八字!
蜜姬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她应下了婚事,浑浑噩噩地回到青楼,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忽的头皮被什么刺中,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是阿姐送她的发钗。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送死!不可以!
蜜姬拿上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还有阿姐的全部遗物、嫁妆,以及员外送来的聘礼。她把这些东西全部兑换成了银子,彻夜跑去了山里。
再回来的时候,蜜姬的印堂都是黑的,不过她用阿姐送她的发簪换了盒廉价的水粉,将一切掩盖了过去。
“相公。”花不语眉眼带笑,眼底却没有光芒,应是被蜜姬控制了。
季沧笙不敢妄动,只好应下,坐到了床沿上。
身旁的人穿着繁杂的红色喜服,却灵巧地扑到了他身上,垂落的发丝交缠,素白的纤纤玉手压在他的肩头,讨好道:“相公,妾身美吗?”
蜜姬的声音渐渐隐去,花不语干净柔软的音色带了些许的沙哑。
季沧笙:“……”
怎么这个时候又换回来了!
而且,他们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
他才是新郎官吧!
季沧笙想要起身,却被花不语死死按住,身上的人俯下.身子,在他耳侧软声软语道:“相公,让妾身服侍您,可好?”
少年熟悉的音色搭上如此暧昧的语气,成功激起季沧笙浑身的鸡皮疙瘩,让他没忍住抖了一下。
身上的人却吃吃轻笑,嗔怪道:“相公~~~”
这一声千回百转的撒娇季沧笙是真的吃不消,念二十遍清心咒都没用!接下来起码得做一个月的噩梦才能消停!
不能这样下去,季沧笙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花不语就地解决,可他试图奋起反抗的手却扳不过这个叽叽歪歪的假女人!
可恶啊!
他刚刚为什么不把花不语变矮一点,现在两个人都没法使用灵力,仅凭硬拼他怎么拼得过这小混蛋?!
季沧笙的挣扎在花不语眼里仿佛成了欲拒还迎,身上的人高兴地埋头凑近他的颈间,在他脖子上狠狠一口啃下。
血色的记忆冲进了季沧笙的脑海,蜜姬这般讨好,竟然是在新婚之夜将员外给生食了!
每一个进来云泥梦境的女子,都会如此将员外腐败的身体撕咬一遍,最后员外的魂魄固定在那些女子身上,女子的灵魂被蜜姬所吞噬。
花不语的魂魄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根本就没有被掌控,被控制的不过是这具身体罢了!
竟然被那个人渣摆了一道!
gu903();季沧笙气极,催动阵法,云泥梦境外,任意手中的白色石头泛起莹莹的光芒,里面似乎有个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