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炸鸡可乐,夏乐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老城区附近的快捷酒店环境不比家里,但总比那阴森森的凶宅要好。
今天时间太晚,不适合再折腾,夏乐阳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到家里,不管他爸怎么说,都不要再回到顾家公馆。
反正尚庭枝本人都没让他待在那里,他家里人瞎操什么心?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十一点,夏乐阳无聊地看着电视,逐渐有了睡意。他开着床头灯和衣躺在床上,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时,夏国华的一通电话把他从床上给拎了起来。
这神棍还告状?
夏乐阳皱眉看着手机屏幕,心想应该也不至于,他刚刚离开凶宅时,明明和尚庭枝打了招呼。
不过夏国华确实是因为尚庭枝的事来找他。
“小尚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你来医院一趟。”
“哈?”
意外来得太突然,夏乐阳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赶到了附近的人民医院。
这边尚庭枝已经做了全身检查,但其实并没有夏国华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扭伤了脚踝,外加几处软组织挫伤。
“我真的没事。”尚庭枝坐在大厅的休息椅上,头疼地劝说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他的人。
他自己的父母把司机和保姆都带来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夏乐阳的爸妈也叫来了。这两位本身就是市里的名人,司机助理保镖能带的都带在身边。
他不过是扭个脚而已,连住院都不需要,压根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小唐还说你摔断了腿,吓了我一跳。”尚建业皱眉道。
尚庭枝面无表情地看了唐风毅一眼,他当时只说自己摔下了楼,让唐风毅来接他去医院,结果唐风毅还没了解具体什么情况,就把这事报告给了他爸妈。
“阳阳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让他待在你身边吗?”纪正芳忧心地说道。
尚庭枝犯孤阳煞的事两家人都知道,这下更加证明尚庭枝身边没了夏乐阳就是不行。
“这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尚庭枝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从楼梯上摔下来并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有东西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了,等他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夏国华道。
当夏乐阳挤进人群当中时,正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第一反应是开溜,但转念一想,尚庭枝摔跤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跑?
“我就在这,你要怎么收拾我?”夏乐阳理直气壮地对他爸道。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夏国华也不管周围这么多人,厉声教训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知不知道这会害了人家小尚?”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迷信?”夏乐阳简直无语透顶,“他本来就发着烧,精神不好,踩空楼梯也是情有可原啊。”
夏乐阳压根没往妖魔鬼怪的方向想,铁打的汉子生起病来也容易犯低级错误,他瞅了眼尚庭枝的腿,没打石膏,只是右脚踝肿了一些,这哪像人命关天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纪正芳埋怨道,“人家小尚发烧了,你不在家照顾他,还跑到别的地方去。”
“我……”
纪正芳说的这道理跟迷信无关,倒把夏乐阳噎住了。发烧这事可大可小,他把一个病人扔在家里,确实不太厚道。
但话说回来,他和尚庭枝又不熟,他哪知道这人一生病连楼梯都不会下?
夏国华还在批评夏乐阳不懂事,尚庭枝的父母在一旁劝,夏乐阳简直又气又憋屈,最后还是尚庭枝打断了几位长辈。
“我真的没事,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我最后再说一句。”夏国华对满脸不爽的夏乐阳道,“这三个月,你一步也不准离开小尚身边。”
几位长辈交代完之后,带着人离开了医院。夏乐阳心里火大得不行,摆出一张臭脸,和尚庭枝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等唐风毅开车过来。
尚庭枝的脚伤得不重,勉强还能走路,只是医院门口有几个台阶,唐风毅把车开过来时,夏乐阳丝毫没有要扶他的意思,他只能试探着下了一阶,结果左脚刚一离地,右脚就传来一阵钻心疼,使得他身心不稳,往一侧栽了下去。
夏乐阳也不至于这么没良心,见到尚庭枝要摔到,他没有多想,迅速扶住尚庭枝的身子,任由他拿自己当拐杖使。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爽地埋怨道:“你能不能小心点?你要是出什么事,我爸妈全怪在我头上。”
尚庭枝没有接话,他一条胳膊搭在夏乐阳肩上,身体与夏乐阳紧紧相贴。
肌肤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不知为何,因发烧而昏沉的脑袋突然变得清醒了许多,就连脚踝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夏乐阳拉开车门,没好气地对尚庭枝道:“快上去。”
“等会儿。”尚庭枝站直身子,面朝夏乐阳。
夏乐阳看这架势,估计尚庭枝要对他道歉或道谢,结果没想到眼前这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你干嘛?”夏乐阳双手撑在尚庭枝腰上,想把他推开,但奈何尚庭枝力气比他大了不少,他挣扎了半天,还是被牢牢禁锢在尚庭枝怀里。
“你发什么疯?”夏乐阳又问了一句。
“没事。”尚庭枝神态自若地松开夏乐阳,扶住车门坐进车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乐阳一头雾水地跟上车,心想神棍的思维他果然搞不懂。
黑色轿车压着路砖缓缓向前开动,夏乐阳突然想到他的东西还在酒店里,看着身旁的尚庭枝问:“你就一定得住那凶宅?”
尚庭枝道:“那里最安全。”
夏乐阳一脸复杂:“你腿都瘸了,那里还安全?”
尚庭枝难得没有来气,他无视了夏乐阳话里的讽刺,淡淡道:“只有那凶宅冲得了阳煞。”
“我不信。”夏乐阳被磨得实在无力,就跟秀才遇到兵似的,说什么都说不通,“你今晚跟我去住酒店,要是出了事,我乖乖跟你回顾家公馆,再不多说一句废话。”
尚庭枝犹豫了一下道:“最好不要。”
夏乐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那就这么跟你回去也行,你别怪我不信你那一套。”
尚庭枝本来无所谓夏乐阳在不在身边,但长辈们态度坚决,夏乐阳本人都拗不过,他更是没道理把人往外推。
况且……
刚才抱了那一会儿,身上舒服了许多,说明这小少爷确实还是有点作用。
“行吧。”尚庭松口道,“如果在你身边能不出事,那我就搬出凶宅。”
他没有说,那宅子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OK。”夏乐阳就不信在酒店还能出什么事,熬过今晚他就可以和凶宅说拜拜,虽然这之后还是免不了和尚庭枝相处三个月,但总比在凶宅里相处要好。
“对了,”夏乐阳突然想到要是和尚庭枝分开住两间房,指不定这人又会出什么事,便道:“你这腿脚不方便,就和我住一间吧。”
尚庭枝没有拒绝:“你开的双人间?”
夏乐阳道:“大床房。”
尚庭枝没再接话,他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跟人一起睡,不过看在夏乐阳抱起来这么舒服的份上,他还是可以勉强克服一下。
第6章不可能害怕
夏乐阳对瑞城不算熟悉,离开顾家公馆后没有跑太远,随便找了个附近的快捷酒店入住。
这种酒店的房间普遍不大,即便是带内阳台的大床房,也显得空间逼仄。
夏乐阳一个人待在这里时还算自在,然而尚庭枝过来后,这里则变得有些拥挤。
“你睡觉不打呼吧?”夏乐阳坐在床头,一边整理枕头,一边问道。
“应该不。”尚庭枝躺在夏乐阳身边道。
“什么叫应该?”夏乐阳停下动作问。
“没和别人睡过,不知道。”尚庭枝没有想太多,直接回道。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偏头看去,见夏乐阳正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他,便问:“怎么了?”
“你是处男?”夏乐阳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小处男一个。
尚庭枝:“……”
“你这是怎么得出来的?”尚庭枝问。
“你自己说的啊,没和别人睡过。”夏乐阳又开始嘴欠了,“你快三十了吧?也太可悲了。”
尚庭枝:“……”
“你还说我没女人缘,原来你自己也这样。”夏乐阳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手贱地戳了戳尚庭枝的胸肌,“这练来给谁看呢?”
尚庭枝的额头冒起青筋,他隐忍地咬了咬后槽牙,把夏乐阳的咸猪手拍开:“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夏乐阳问:“哪儿不一样?”
尚庭枝抿了抿嘴唇,懒得多说,关掉床头灯,皱眉道:“睡觉。”
小小的房间立马被黑暗笼罩,夏乐阳躺上枕头,在黑暗中用胳膊肘捅了捅尚庭枝道:“别啊,聊聊呗。”
尚庭枝没反应,夏乐阳又翻身朝向他,问:“你害羞啦?”
夏乐阳看不见尚庭枝的表情,见身旁这人一直不理他,他又推了推他的肩膀问:“这么快都睡着了?”
尚庭枝喜欢清静,最烦有人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过年走亲戚他从不参加,就是因为亲戚家有许多熊孩子,吵得他头痛。
现在他就感觉身旁有一个熊孩子,让他本就因发烧而昏沉的脑袋变得嗡嗡作响。
“我说了,睡觉。”尚庭枝沉声道。生病的感觉的确不好受,他几乎是本能地翻身把夏乐阳按进怀里,不出一会儿工夫,头疼果然缓解了不少。
“睡就睡,你搂着我干什么?”夏乐阳从尚庭枝的怀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发梢刺得尚庭枝的下巴微微作痒。
尚庭枝没有动,他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个又软又凉的抱枕,一天的难受全都在这时候不翼而飞。他浑身放松,原本硬硬的床垫好似变成了松软舒适的棉花云一般,让他陷进去就不想再起来。
“喂,尚庭枝?”夏乐阳在尚庭枝怀里扭来扭去,他扭得越凶,尚庭枝就搂得越紧。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挣扎的咸鱼,怎么甩头摆尾都挣脱不了按住他的大手。
“我说你什么毛病?”夏乐阳上半身不停后仰,用手撑住尚庭枝的胸膛。
然而尚庭枝似乎是觉得他的爪子碍事,握住他的手腕往他身后一带,接着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一翻,于是夏乐阳就变成背朝尚庭枝的姿势。
没有了夏乐阳那不停乱挠的爪子,抱起来舒服了许多。尚庭枝把发烫的额头贴在夏乐阳的颈后,意识渐远,就这么睡了过去。
温热的呼气喷在后背,夏乐阳觉得别扭的同时,还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这个姿势总比刚才那面对面的姿势要好许多,他又实在掰不开尚庭枝的手,索性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安然无事到第二天早上,他就可以证明尚庭枝不用住在那凶宅里也没事。
夏乐阳偶尔会跟朋友去周边国家旅游,住酒店能遇上的事顶多就是没热水。他就不信在这快捷酒店住一晚还能出什么事,现在只需要睡着,明天一睁眼,就可以……
夏乐阳的思维逐渐模糊,他梦到自己堂堂正正地向他爸妈证明封建迷信不可信,什么凶宅,什么孤阳煞,全特么都是扯淡。
叮——
比闹钟还刺耳的警铃突然响起,夏乐阳神情恍惚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以为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但透过窗帘的缝隙不难看出,现在还是深夜。
“怎么回事?”夏乐阳坐起来揉了揉双眼,而这边尚庭枝已经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
“是火警,快走。”尚庭枝道。
夏乐阳愣了愣,觉得不太现实,他一定还在做梦。
“还愣着干什么?”尚庭枝皱眉道。
警铃声不断刺激着夏乐阳的神经,提醒他这就是现实。他慌慌张张地穿好鞋,整理背包,而尚庭枝见他还在磨蹭,拉住他的手腕就房间外走去。
楼道外已经有不少客人顺着逃生通道疏散,尚庭枝的腿脚不方便,夏乐阳自动充当拐杖。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尚庭枝道:“你放火了?”
尚庭枝:“……”
不然怎么这么巧这酒店就起火了?
“我一直抱着你,哪有功夫去放火?”尚庭枝道。
两人身边有不少一起逃生的人,尚庭枝话音刚落,就有几道探究的视线射过来。
夏乐阳在国外待了那么久,知道那些视线是什么意思。刚才和尚庭枝一起搂着睡觉时还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回过头去看,他们两人还真是基得可以。
尚庭枝还倚在夏乐阳身上,夏乐阳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在这特殊情况下,他们两人一起行动,反而还安全一些。
两人顺着人流走到酒店外,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从酒店外面看不出哪间房着了火,听身旁的人说,是有人抽烟打牌,不小心引燃了床单,触发了火警。
火不大,打牌的几人已经自行把火扑灭。
搞清楚前因后果后,酒店的客人陆陆续续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回了房间。
尚庭枝没有动,看着夏乐阳,而夏乐阳则是一脸沧桑地站在路边,内心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去。
“这应该只是巧合吧?”夏乐阳表情复杂地问。
他还是不认为这次火警和什么孤阳煞有关。
“嗯,随你怎么想。”尚庭枝淡淡道。
夏乐阳陷入了沉默,总觉得这事有些邪乎。假设,万一,只是万一,尚庭枝真的是个天煞孤星,跟谁在一起谁倒霉,那他强行把人留在酒店,岂不是害了全酒店的人?
风水这东西,老一辈总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乐阳原本是坚决不信的,但是住酒店遇上火警,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能让他碰上,内心难免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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