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蓄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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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左城,清德坊,牟平里后厢,三河子大街,各种酒楼茶肆经过午后的清淡之后,刚刚迎来稀疏回流的人客。

“老样子。。”

“来盏苦豆饮子,多加石蜜和******随着茶楼之中的招呼声,穿着笼布便服的武德司亲事官慕容武,正在享受,作为广府中低层官僚的日常生活中,一日五餐的午后茶点,亦称之为“未食”

这种苦豆饮法,还是源自西夏和大梁两朝共尊的先祖,梁公名下,梁公为天所选,于四夷九边蛮荒之地,觅得诸多奇异物种,选配其中瓜、薯、豆、米等高产耐瘠之种大力推广,而安济一时遗泽百代。

这种可以提升醒脑的苦豆,就是其中之一,就连烘制研磨熬煮滤汤的饮法,也是凉公亲自流传下来的。

相比甘暖回味的茶道之选,那些习惯昼夜颠倒的官人、富贾们,则更喜欢这种,很快就能让人精神奕奕的苦味饮子,当然浓淡配料就各自所好了,因此几乎在广府有点字号的茶楼肆家里,都少不得炮制这些苦豆饮子的做法。

随着滚烫的苦豆饮子入口,木制的手推车上,也送来了琳琅满肚的,用炉子炊蒸来保温的各色点心和糕饼汤饮。

装在小小的木制纱笼屉子里,黄白相间的茶糕,淡红色的寥糟甜饼,做出菊花瓣纹的水晶肴肉,薄皮的蟹粉汤丸。

慕容武,是来自当年梁公南北两脉家臣中,所谓两慕容的后代。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南海望姓,当年追随梁公麾下,征拓域外的慕容氏子弟,其实有两支。

其中一支来自开元年间,被吐蕃灭亡的青海吐谷浑王族后裔,被称为北慕容或是吐谷浑慕容,其中一位女性成为梁公的妾侍,而在西域留下一支特殊的分家,现在也是西夏朝廷的老牌勋贵世家中,知名的望族大姓之一。

另一只则是来自江东道的姑苏郡,属于更早南北朝时代,被宋太祖刘裕攻灭的三燕慕容的遗族,亦称之为南慕容或者燕慕容,其中部分族人在乾元年间,投奔到南海都督府的麾下,成为海陆大西进运动的成员之一。

他们也是分出慕容武这一支的先祖,南朝定鼎广府开始繁衍至今,也有百多年数代人了,算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宦门,在武德司任事也有三代人了。

慕容武效力的武德司麾下人员,其实也分两大部分,一部分称为亲从官,比照殿前诸班的仪卫编制,负责上城和老城中的,省台部寺监院等百官诸衙的巡警宿卫,也是通常勋、翎、策三卫子弟,寄名和混出身的所在;

另一部分称亲事官,也俗称察子,或者声闻官,这些人就负责在广府乃至畿内各处,下至市井民家、花街柳巷、上至公卿大臣、豪门高第,探听大小消息。

相对与南朝名下几大情治、监察部门的分工和责权,武德司虽然级别最低,但却直接对幕府执政负责,主要职权范围,也更多仅限于广府和畿内。

职能却是比较复杂,既有监视诸军,察访官吏的任务,亦有侦查舆情、防奸敌刺的功效

常年执事服役的人员,多达数千之众,另有不在名籍的外围,各种奔走、打听,坐闻、线报的人等不计其数。

慕容武,正是构成其中的一环,手下十几个带刀的小亲事,杂从亲事,以及他们各自手下数目不等的快行、长行等外围。

地道本乡本土的地头蛇和三代公门世业的资本,让它足以凭借这个身份,混的如鱼得水了。

虽然官阶只是最末品的刚入流,但是他实际受到的礼遇和重视,以及日常生活的水准和享受,就连寻常六七品京官,都望尘莫及的。

毕竟这些被人暗地里称为“豺狗”的察子们,作为上位者蔓延到市井民间中的耳目之一,有着让大多数人,颇为困扰和烦恼的职权和便利。

只是这次清远兵变,乱军直入广府,对于他们这些专司畿内刺察监闻的武德司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无论是枢密院兵科房,或是兵部的职方司,或曰总章参事府的监军司,卫尉寺的检宪厅,别家最多可以当得一个诸如尸餐素位、失察、失职之类的重大连带责任,

而且这些部门,还有足够的上级背景和历史底蕴,还避免自己被。

但是对于品秩和地位最末,同样具有令人羡慕的相关职权的武德司来说,无疑是最适合成为权势侵轧的牺牲品和替罪羊。

在这场自上而下的风暴中,包括武德司总领,提领、经历、经办、协理等在内一大批上层已经相继的去位,畏罪自杀、夺职下狱、抄家流放、贬斥留用等若干处理结果,

也就是慕容武这样扎根底层的中下层人员,暂得大部保全旧任,毕竟还要指望他们干活呢,不过也有些风声鹤唳,因为上层甚至传出,要撤废武德司,另立一个精干高效归属的风闻。

于是在这种气氛之下,慕容武也不得不,连署衙都不敢回了,躲在外头“勤勉任事”暂避风头。

这里也暂时成了他处理个人事务的场所,就算将来可能这个位置也做不久了,但一些事情的手尾还是要处置好的,不然他们这种沾染过太多不干净和灰色领域的下层人士,失去庇护和权势的后果和下场,比寻常人还要严重。

因此身边总是不离着,怀抱装着大额票据和账簿的钱匣子的几名伴当。职位没了或许还可以营钻这再买一个,可要是处理不当让某些人感到不安的话,那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人会在意,武德司的大狱名单里,会多一个他这种小人物的位置。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养成可以一边品尝着茶点,一边对着几个手下发号施令,处理事务的本事,只是眼下他不免有些食不知味。

“内院监,递过来的口信。。”

“回头替我送一张五百缗的凭票过去。。要不具名见票既付的”

“督察院的口头感谢?,这个人情真是便宜啊。。”

“下次见到他们,能躲就躲,能推尽量推。。”

“市舶司的人?,告诉他们,没有一千个大金元,打点不下来的。。”

“罗藩大公子的事情?。。”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抹抹嘴巴。

“他们这次又给你了什么价码。。”

来人说了一个大概数字

“还真的舍得出手啊。。”

“不过这件事恕我人微言轻,做不来。。”

“什么不明白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