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俺没有……”沈秀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说什么,大伙都不会相信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杜云岚突然开口,半眯着眼睛,往沈秀儿胸前扫了眼,憋着笑,“就秀儿这身材,她应该不需要穿乳、罩吧?”
沈秀儿眼底点燃的亮光,持续了不到两秒,熄灭了。
她以为有人信她,结果,只是嘲讽。
大伙跟着哄笑起来,沈秀儿站在中间,脑袋嗡嗡作响,就像机关枪在扫射,脸红得快炸开了,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就在这时,沈秀儿只觉得手腕一热,叶朵朵拉住了她。
“都一个团的战友,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叶朵朵同志不也说了吗?战友相处,以和为贵。”杜云岚朝叶朵朵挑眉,尽是挑衅,继续说道,“不就一件衣服嘛,秀儿赔不起,我帮她赔。”
顾大局识大体,多让人敬佩啊。
“不用,谢谢。”叶朵朵替沈秀儿拒绝,干脆利落,“秀儿都说了没偷穿,你帮她赔算怎么回事?”
“你算怎么回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好心当驴肝肺?”杜云岚一副别给脸不要脸的表情。
叶朵朵看了看手表,彭小珂那边应该差不多了,转身面向张翠青,凑过去闻她手里的内衣,“是酸味没错,不过不像酸菜,更像白醋,你说对不对啊?张翠青同志。”
张翠青下意识地望向杜云岚,杜云岚要给她气死了,眼看到了这步,要是因为张翠青沉不住气坏她好事,她有她好看。
“什么白醋?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张翠青强装镇定,狡辩道,“就是酸菜味,沈秀儿偷穿我内衣,我又没说你。”
叶朵朵直视张翠青的眼睛,一字字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是白醋?”
可能是叶朵朵眼神过于犀利,也可能是张翠青做贼心虚,竟然稀里糊涂地回了句:“真的不是酸菜。”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陈队来了!”
众人给陈萍让出一条道,陈萍神情严厉地走进去,停在了沈秀儿跟前,张翠青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怕惹杜云岚不高兴,想要将功补过,扯着大嗓门就喊,“陈队,您来得正好,这个沈秀儿,她太不要脸了,她偷穿我的内衣,我让她赔礼道歉,她说我污蔑她,都人赃并获了,她还狡辩,陈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沈秀儿埋着头不说话。
叶朵朵不轻不重地捏她的手,说好的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么快就忘了?拿出报道第一天把人扛起就跑的那股子狠劲来啊!
沈秀儿得到激励,鼓足勇气抬起头,大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报告队长,俺没偷穿张翠青同志的内衣,俺申请组织一定严查,揪出真凶,还俺清白。”
“不是,”张翠青慌了,“沈秀儿,这么较真有必要吗?道个歉能要你命啊?”
沈秀儿郑重其事地点头,铿锵有力地回答,“士可杀不可辱!”
尊严往往比活着更重要,她好不容易走出来,就要活出个人样,不然还不如在家当牛做马。
张翠青无语了,碰到一头倔驴。
组织当真严查起来,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她。
张翠青开始动摇,就在她想要反口之际,一直缄默不语的陈萍终于发话了,她将视线从沈秀儿身上转到张翠青身上,冷声道,“张翠青,有人举报你偷窃,跟我去趟纠察办。”
张翠青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谁?究竟是谁举报她!很快有了答案,一个猛回头看向赵小娟,颤抖地抬起手指着对方,“赵小娟!河还没过,你就拆桥!?你良心被狗吃了!”
赵小娟一脸懵逼。
张翠青越想越生气,继续破口大骂,把赵小娟惹火了,两手叉腰地跟她对骂,“小偷!不要脸的小偷!偷什么不好,偷我的内衣!”
“还有脸说我?这么有本事,求我帮你干嘛?自己往乳,罩上倒白醋,栽赃嫁祸人家沈秀儿偷穿,这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不怕生娃没□□啊!”张翠青越骂越难听。
赵小娟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反正什么话脏就拣什么话骂。
两人唇枪舌战,原本花一样的小姑娘,却跟骂街的泼妇没多大差,吵得陈萍脑仁疼,一声厉呵,“都给我闭嘴,张翠青,赵小娟,你们两个一块,谁也没别想跑,现在马上跟我去趟纠察办。”
强行摁下暂停键,张翠青和赵小娟这才没再继续狗咬狗,三人离开,看热闹的众人也陆续散去,彭小珂佩服地拍叶朵朵肩膀,问,“叶大师,你怎么知道张翠青手脚不干净?未卜先知?”
杜云岚还没走远,听到彭小珂的话,忍不住停下了脚,原来叶朵朵举报的张翠青,与此同时,她也好奇,她怎么知道的?
叶朵朵余光瞥着杜云岚,扬声回答道,“杜云岚同志告诉我的呀!”
杜云岚:“……”
这人,倒会甩锅。
不过她难得跟她费口舌,为了个张翠青拉低自己身份,不值当。
却没注意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算什么?搅屎棍啊!
“朵朵,小珂,谢谢你们。”沈秀儿感激涕零地拉着叶朵朵和彭小珂,“有机会,俺一定请你们吃俺老家那边的最正宗最地道的酸菜。”
“秀儿,你心可真大啊!”彭小珂握拳佩服道。
沈秀儿笑呵呵地摆手,“就像朵朵说的,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俺身上香着呢!”
下班前,叶朵朵被陈萍叫到办公室,进去后,对方也不说话,就坐办公桌前面翻看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气氛凝重。
叶朵朵预感不好:陈队一定生她气了,才进团多长时间,尽给她惹是生非。
可是,是她们先动的手,她只是自卫而已。
“陈队,对不起,我错了!”叶朵朵态度诚恳,深鞠一躬。
陈萍仍是一脸肃穆,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问,“知道错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