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霁尘笑着看他，弯弯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于羡跟萧明旭莫名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两人像是弹簧一样弹开。于羡坐在草坪上，忍不住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他的反应就像是被人非礼了的黄家大闺女。

萧明旭看到他的动作，快要奔溃了。

于羡大哥，他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啊！

柳霁尘站了起来，他瞄了一眼于羡，随后盯着萧明旭，你是谁？他的眼神如千年不化的寒冰，看了你一眼就要将你的生命与意志一起封存。

萧明旭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柳峰主，我是鸣寻峰的弟子。他故意不报名字。

哦，名字。柳霁尘面无表情。

萧明旭叹气，声若蚊蝇，萧明旭。

萧明旭。柳霁尘看着他，笑容有一种棉花被撕裂开来的感觉，你跟我的弟子关系不错？

绝对没有这回事！萧明旭指天发誓。

于羡眨了眨眼睛，然后不解地看向萧明旭。

不用那么用力地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吧，直接说是朋友之类的不就好了吗？

萧明旭说完以后，也觉得奇怪。他可以说是于羡的朋友，但是为什么在柳霁尘阴森的眼神下，他下意识地撒了一个一点都不高明的谎。

那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柳霁尘的态度很好啊，跟他平常的样子没有什么差。

但是萧明旭就是感觉到了压力，练相扑。

柳霁尘不知道那是什么。

萧明旭说：如果峰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想要回去扫地了。萧明旭觉得，现在只有拿着扫把，才可以让自己觉得安心。

去吧。柳霁尘用下巴点了一下。

萧明旭快步离开。

于羡的视线在跟着他，当萧明旭的眼睛跟他对上以后，他赶紧给他使眼色。

萧明旭视若无睹。

等萧明旭离开以后，柳霁尘立刻走到于羡的面前。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其实柳霁尘更想要问于羡这个问题，你不是说看完榜单就会回去练剑的吗？

于羡心虚地摸了摸头发。

他今天的发型是披散着部分头发，光泽明亮的一缕白发混在浓郁的黑发当中，尤其显眼。他抓着一把头发摸来摸去，就像是害羞的少女一样。

柳霁尘叹气，你太不懂事了。

他是第一次用一种完全的长辈式语气说话。

严师与顽劣的徒弟。

于羡望了望天空，眨巴眼睛。

不至于吧，他偷懒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柳霁尘冷着脸，过来。

于羡慢慢地走了过去。

柳霁尘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白昼峰，等办完事情，回几月峰了，我再惩罚你。说完，他拉着于羡的手，就往前走。

他的力气太大了，于羡被拽得皱眉。

柳霁尘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话。

于羡反省了一下，都快要进行最重要的试炼环节了，他还在跟别人在草丛里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确实有些不妥。

柳霁尘的手动了动，他手指上的东西硌得于羡手腕疼。他看过去，柳霁尘的无名指上，戴着自己昨晚帮他戴上的戒指。

与柳霁尘一路上无话可说，于羡忍不住东想西想。

他给人家的无名指戴戒指，好像是有点不妥。

他怎么最近总是做让自己都觉得不妥的事情。

柳霁尘拉着于羡，来到了白昼峰。

他本来是想要带于羡进去那个房间的，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开了于羡的手，在外面乖乖站着，等我出来。

于羡没有立刻点头。

明白了吗？柳霁尘微微一笑

虽有笑容，但是没有笑意。

于羡觉得柳霁尘今天似乎吃错了药，他乖乖点头，那我能在周围玩吗？

不可以。柳霁尘进去了了。

于羡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台阶上坐下。

柳霁尘大步走向房间，当他走进去以后，手袖一挥，就像门关上了。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文成睿。

文成睿一向喜欢在柳霁尘的面前摆架子，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装腔作势地回头，却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柳霁尘。文成睿莫名其妙，不由得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架势。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要谈谈灭世者的事情。

听到了灭世者三个字，于羡立马挪动自己的身体，坐着的位置从台阶上到门边。背对着房间，听到的声音似乎不太清楚，于羡干脆翻过身，鬼鬼祟祟地从缝隙中偷看房间里面的场景。

这是你捉回来的，从魔灵域跑出来的妖魔。文成睿拿出一个普通的罐子。

当他拿着罐子的时候，罐子不停地震动，里面的东西想要逃出来。

我这几天审问过他了，灭世者并没有回魔灵域。他在诞生的那一天，就离开了魔灵域。文成睿看着他，我在猜想，灭世者会不会流落在人世间。

你好会猜想哦。

于羡事不关己地捧着脸。

我需要你去找到他。文成睿直接说明自己的打算，灭世者在还没有诞生之前，已经有很多的道人去魔灵域，对他施加各种各样的封印。本来是想要彻底封印他，让他不能诞生。现在，我们没有如愿。他如果现在真的流落人世间，可能还没有发现自己是灭世者，也会受困于封印，暂时长不大。灭世者天生天养，以妖魔为食，等他开始吃饭的时候，一切都会太晚了。

柳霁尘说：我从未拒绝去寻找灭世者，但是我要等多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等试炼大会过去吗？文成睿猜到他的心思，如果你担心于羡，白昼峰可以代为照顾他。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随后告诉他，这个徒弟，我要自己养。

文成睿拿他没有办法。

他们两个人还以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于羡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将里面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文成睿一边说话，一边调整位置。他拿着的罐子，正对着于羡。

于羡看着那个罐子，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罐子。罐子的盖子上有个小孔，一道黑色的烟雾从小孔里面飘了出来。飘出来的黑雾并没有散去，而是聚合在一起，聚拢、拥挤、挣扎，一双眼睛幽幽看着一切，里面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柳霁尘跟文成睿都看不见。

于羡跟那魔物的眼睛对上的一刻，他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是画手的手抖了一下，落在纸上的黑墨水散了开来。他那定点的眼珠子，变成了液态的水，朝着白色的眼白晕染过去。

妖魔就是妖魔，学得来人的姿态，也改不了他原本的内核。

吾主。一道声音传进于羡的脑海当中，文成睿手中的罐子震动了一下，他的精神与于羡的意识共振。

果然是你，吾主，请救救我。那道声音急促地开口。

别搞笑了，还救你，他现在自救不暇。

吾主，若你现在没有力量，吃掉我也行。他在于羡的脑海里，继续说话。我不要待在这个罐子里千年万年。若要被折磨一生，不如让我为你献出一份力量，也是我的荣幸。

于羡沉默。

吾主，请相信我是真心的。

于羡知道他是真心的，又不是没有验证过。

当初正道第二次入侵魔灵域，他那时候刚逃回去不久。正道一路杀进了他的宫殿，为了保住更多的生灵，一部分妖魔自愿被他吃掉，成为他的一部分。于羡一边哭一边吃，然后终于凭借那一份力量，赶走了正道的人。

虽然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因为世界爆炸了。

嗯？跟文成睿聊着天的柳霁尘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