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以为梵空学院是仙府,登上山峰,拜入学院,就是踏上长生不老的开端,可事实上,又哪有那么容易的呢?
夏轲没有多做解释,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将人送到,了断红尘因果,此后便不再管那些琐事。
那她会有生命危险吗?秦述礼貌地过问了一句,昨天初见,到今天这一路上,媛媛女侠满心都只有她的小夏哥哥,自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存在,所以他对她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厌恶的情绪。
只是作为一种人的本能,在看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能消失在自己面前时,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不忍。
秦述记得客栈老板跟他唠嗑的时候,曾经提过,这每天试图登山的人不少,却并非每个人在失败之后都能成功返回镇上,有些人很不幸,就这么死在了途中。
不会。夏轲没有迟疑,有他在,她自然不会死,至少在将人送去梵空学院之前,夏媛媛会活得好好的,至于以后怎么样,就看她个人的造化了。
秦述没有怀疑他的话,听说不会有事,便放心了。
另一边,始终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偷听的紫衣男和白衣男这会儿的内心却相当不平静,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结论:这黑衣男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能将深陷幻境的人强行拽出第二道关卡,还一口咬定对方不会有事,如果不是在说大话,就是有所凭仗,无所畏惧,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高。
好一条金大腿啊!两人激动地对视了一阵后,默契地下定决心:之后的路,得紧随这条金大腿的步伐!
可惜的是,金大腿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梵空学院的守山大阵很快过渡到了第三道关卡,一阵香气席卷而来,清醒着的人纷纷陷入了睡梦中
第006章梦境
秦述极少做梦,心思单纯的人,连睡眠质量都比一般人要好。
在月半宗的那三个月里,老掌门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跟他重复:魔教是一个多么丧心病狂的邪恶组织,魔教教主是一个多么可怕又极端,丑陋又奸诈,凶狠又恶毒的终极大反派。
他倒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了,而是真心觉得那个恐怖又可怕的世界,离自己很遥远。
他安居一隅,远离尘世纷争,一辈子,就这么恣意悠闲地活着,有事没事地下河捉鱼,上山掏鸟窝,日子不也过的挺好的嘛!
直到老掌门过世那一天,对方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身世。
他是个穿书者,弱小、无助、可怜,莫得钱。
听说这本书里的反派修炼了一门邪门功法,专吸童男童女的血!
他长得那么美,又不会武功,没法自保,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月半宗,就连死了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啊!
最重要的是,老掌门临终前,都还不忘给他指明一条道路,教他如何苟活于世。
秦述思来想去,他还是不要辜负老掌门的一番好意,便启程前往梵空学院。
一路上,他身无分文,唯有一只小橘猫作伴,一路靠着打零工攒钱,活得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做过梦,什么美梦、噩梦,都没有。
但今晚,他很清楚,自己做梦了。
一阵香气飘来后,倦意来袭,本不该在刚吃饱的时候就躺下,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他偏偏合上了眼睛。
本能地,他意识到,这是守山大阵给出的考验。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了月半宗的门前,已经彻底荒废的宗门,门前的石狮子也结了蛛网,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寂寞呀。
梦里的少年表情落寞地环视一周后,平静地背着行囊离开了。
画面一转,少年来到了梵空镇,被热情如火的媒人围得团团转,一个个都嚷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秦述有些好奇也有些惊讶地站着,他隐约觉得,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梦中那个少年拔腿就跑,自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追着追着,他跑丢了。
天光一暗,十分遥远地地方,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与之同时,山巅之上,梵空学院的水光镜面前,负责招生的院办裘先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似遗憾,又似惊诧。
裘老,为何叹息?一旁,小童不解询问。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心性如此通透之人,心中无欲无念,连梦魇都没法捕捉到他的心魔。裘先生的目光落在水光镜上,镜中折射出的画面,恰好是秦述追着梦中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一脚踏出梦魇囚牢的画面。
那应该是喜事呀。小童欢喜道。
裘先生却摇摇头:可惜啊!一介凡胎,没有修仙的天赋。
被评定为没有天赋的秦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神奇的状态,他的意识十分清醒,却没能走出那一片黑暗,似乎还在梦中。
空荡荡的黑寂,前方似乎有风声传来,一点微弱的光亮仿佛启明星,指引着他上前。
秦述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跨过黑暗与光明的交织线后,他来到一座繁华的城池,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村、镇,这里的建筑物十分气派,红墙琉璃瓦,街道地面铺着平坦的青石板,道路尽头是一座庄严的府邸。
夏府。
秦述对夏这个字眼的理解,第一印象便是夏轲。
难道这是夏轲的家?
他异想天开地挠挠头,决定过去看看。
走进之外,才发现夏府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府内,挂满了白布,行色匆匆的丫鬟奴仆个个身穿白衣,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秦述穿过回廊,跟不少人擦肩而过,那些人居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果然,还在梦里。
他若有所思,继续往前走,一阵嘈杂的哭闹声传入耳廓,有女人的哭喊声,有男人严厉的呵斥声,还有老婆子破口大骂的声音。
秦述好奇地偷听了一会儿,总结如下:这夏府是这座城里颇有名望的富商之家,有钱的夏老太爷娶了八个媳妇,生了十七八个儿子,四个女儿,生得多,养活的却不多,这不,刚刚又死了一个儿子。
死的还是夏老太爷最宠爱的小儿子,那个破口大骂的老婆子就是老太爷的八姨太,也就是小儿子的亲娘,站在一旁,哭的最凶的就是小儿子的媳妇,刚过门不到一个月就守寡了。
所有的呵斥声,指责声,怒骂声,针对的对象,却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人群中,七八岁大小的男孩穿着一身朴素青衣,沉默地抿着嘴,没有一句反驳,白净的脸上还落着几处新鲜的伤痕。
他们骂他扫把星,指责他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又克死了他的小叔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秦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简直不要脸啊!
他几步上前,却无法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人看不到他,他也碰不着他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一个小孩子。
视线再次落到男童身上,秦述不由得一怔:这小家伙怎么长得那么像夏轲!
难道他这是不小心走到了夏轲的梦境里?!
秦述印象中的夏轲,沉默寡言,却又十分靠谱,一看就能厉害的样子。
哪像眼前这个被亲人欺负,又无力反抗的小可怜虫。
前后强烈的落差,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疼对方,或许是天性如此,他对这种幼崽总是忍不住多一丝包容和疼惜。
gu903();小夏夏,别哭啊,哥哥跟你说,人生在世,总得经历许多磨炼,你现在受的苦,历的劫,都是你将来成功的人生道路上那一块块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