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说这话时,语气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
因为察觉到不对劲,半夜爬起身的陆瑄等人,纷纷傻眼了:小师弟说话好生猛啊!
先一步得知秦述就是飞天大妖真相的楚循表示:确实有些夸张了,不过我觉得,小师弟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言一出,引来旁边三人的侧目。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夏轲沉默了片刻后,询问,毫无疑问,解决掉墨时清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水云谷外,笼罩着整个上大陆的妖气和怨气又该如何解决?还有那些妖化后意识不清的仙门中人,又当如何?
这些问题更棘手。
那就坐下来谈谈。于先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显然,这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的人不止一个。
秦述和夏轲转身,看向于先生,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师父,随后转向另一侧的几位师兄。
一行人最终坐了下来,由于先生先开口,跟其他几个徒弟说了秦述的身世,随后是秦述的自我阐述,夏轲偶尔帮忙补充两句。
师门上下最举足轻重的几人,第一次坐下来会谈的结果是,包括楚循在内,五大仙门之首的其中四人,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一种三观碎裂又被强行拼凑在一起后的强烈既视感,令他们安静了许久。
许久之后,云梵站了起身,冷峻到面无表情的脸上,两眼直冒绿光地盯着少年:小师弟,比剑吗?
秦述:早就听说北斗楼的楼主是个修炼狂人,常年闭关,甚少出现在人前,最大爱好就是跟强者比剑。果然是名不虚传!
云梵,你坐下。于先生板着脸,低喝一声,后者一声不吭地坐回原位,目光依旧落在少年身上。
秦述估摸着,这位云师兄肯定还会待着机会来找他比试的。
小述,在你下决定之前,我给你讲个故事。于先生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这个故事不长,说的是上大陆的历史,于先生也没有说书先生讲故事的功底,描述完全不生动,甚至于有些枯燥乏味,说的还是人人皆知的历史。
这里的人人,自然不包括秦述。
秦述听的很认真,一个字都没漏,听完之后,若有所感。
师父的意思,他明白,上大陆的众多宗门,包括五大仙门在内,安逸了近千年,虽说是仙门中人,却将三教九流那些勾心斗角的伎俩学的七七八八,助长了大批歪风邪气。
裴远帆、白孟洋之流,也绝非意外,长此以往,这样的败类会越来越多。
居安思危,若是不能在安逸中拥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那就重新洗盘,推翻重来吧。于先生呷了口茶,一脸云淡风轻地总结道。
闻言,陆瑄等人纷纷神色微妙,师父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估计会被那些仙门中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多谢师父,我明白了。秦述微微一笑,由衷地感激道,师父这是选择相信他的理智,明确地告诉他:想做什么,不必有太大的顾虑。
待这件事平息之后,我会跟裘老头去商量一下,以后这梵空学院招生的规则也该改一改了。于先生又道,脸上明显带着几许不满,近年来,学院的关系户是越塞越多,但凡人品过得去有些天赋的也就罢了,偏偏多的是什么都不达标的。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天依旧没亮。
秦述单独离开了水云谷,变回原形,振翅高飞,一路朝着墨时清的藏身之所飞去。
先前交手的时候,他动了点手脚,在对方的化身上做了记号。
这会儿正好能循着记号找到墨时清的本体。
这是一间冷冷清清的客栈,里里外外没几个人在,赤风火鎏兽落地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客栈的大堂里,一个身形奇怪的人影哆嗦了下,连忙往后逃去。
秦述瞄了一眼,眉头微皱:这好像就是楚循口中那个复活的妖皇?怎么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没一会儿,墨时清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无血地望着他:你来做什么?
谈谈。
秦述好奇地又瞥了眼他身后的人,这才看清,那根本不能算是个人,宽大的黑色斗篷下,青白交错的扭曲五官,流露出极重的妖气和怨气,他怔了下,惊讶道:画天笔认你为主了?
炼器师炼制的法宝、法器是分等级的,高品阶的可以认主,需要结契。
秦述炼制画天笔的时候,完全没想那么多,也一直没有结契认主,这才导致他离开之后,画天笔依旧可以被妖皇使用,而之后,画天笔丢失了他的气息,器灵自我封印,再也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直至被仙门中人捡去当成了自己的法宝,再到后来,进入梵空学院的藏宝阁
墨时清能使用画天笔,却只能激活一小部分的功能,譬如说:画皮。
秦述这会儿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发现,那个藏身在黑色斗篷下的人,非人非妖,感觉更接近于他曾经给夏轲炼制的容器,而且实力很强,远在化神期之上。
没有。墨时清表情僵硬地回答,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画天笔。
这支笔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若非画天笔,妖族也不可能迎来一时的辉煌和巅峰岁月。
画天?秦述眼珠子一转,低声唤道。
原本藏在墨时清怀里的粗短黑笔感应到了他的气息,立马挣脱出来,飞快地飘到了少年面前。
还是那道稚嫩又细弱的嗓音:主人。
简简单单两个字,包含了说不清的亲昵和信任。
秦述望着那玄色笔身上,墨绿色流光隐约跳动的画面,眼眶微热,伸手,轻抚画天笔:好久不见了,画天。
回应他的是画天笔更加卖力的呼唤。
见状,墨时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方才早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赤风火鎏兽,和他记忆中那头体型庞大霸气十足的猛兽一模一样,可惜,时至今日,曾经是妖族守护神的少年,已然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你想谈什么?墨时清故作镇定道,心绪复杂至极,有后悔,有懊恼,也有一点心虚。
当初在梵空学院初见秦述时,为何就没认出少年呢?
他无法聚焦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片刻之后,找到了原因:是这具身体,迷惑性太强了,柔弱到不堪一击,完全不似他记忆中那样强大。
更何况,他有意将关于少年的记忆全部尘封在角落里,时隔千年,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时间,想不起来也不稀奇。
可是
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曾经的恩人,当成仇人一样对待,还几次三番要取对方性命,这样卑劣的行径,和那些虚伪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墨时清的内心难以平静,再看向少年时,眼眶不禁一阵模糊。
你是将我当年炼制的容器挖出来了?秦述又观察了一阵,还把裴远帆和白孟洋的魂魄硬塞进去了?
gu903();他记得,裴远帆和白孟洋曾经丢失了一魂一魄,寄生在罗紫衣和琼白身上,之后那一魂一魄失去了容器,便很快消散了,如今那两人剩下的魂魄并不完整,所以,才会给他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