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刘全气了个半死,找不到别的东西,他想将右臂夹着的木板抽出来砸她的脑袋,却拉扯动了右臂的伤,痛得面目狰狞。
“你难道从未想过,那日萧矜为何会出现在百里池?”陆书瑾趁此机会扬高了声音问他。
刘全的动作一顿,脑中又浮现那日在百里池的遭遇,这几日如同梦魇一般死死地纠缠他,让他夜夜难眠。
“百里池地处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会去,更何况是烈阳高挂的大晌午,你以为萧矜这等大少爷为何会在那个时间出现?”陆书瑾盯着他,缓声道:“皆因他知道我给你代笔策论,所以才要帮我惩治你,你三次挨揍我皆在旁边,何以我就能安然无恙?萧矜已亲口说日后会在云城庇护我,若是谁敢欺辱我,他便会收拾谁,你还敢动我?!”
这话说到后半句,声音一直往高处走,带着些强势的气魄,重重砸在刘全的心头。
“怎会?!你无家世背景,那个混球怎么可能管你的闲事?”
“是与不是你稍微打听便知,萧矜如今在甲字堂与我同桌,我今日来这玉花馆也是应他戌时的邀约。”陆书瑾神色凛然,当真有几分凶相,“眼下时间已经到了,你若不信,大可在此处等着他。”
刘全已然被萧矜打出了心理阴影,如今听到这名字双腿都忍不住??x?发抖,右臂更是一阵一阵要了命地痛起来,赶忙嘶声指派随从,“快去门口瞧瞧他来没来!”
随从领命,在众人的注目下飞快地跑出玉花馆的大门。
方出去不到半刻,那随从便摔进了馆内,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停下,胸前的衣裳还印着一个灰色的脚印,他跪起来求饶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刘全脸色都吓得发白,死死地盯着门口。
紧接着一身茶白锦衣的萧矜便大步跨进来,手中那柄白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指着地上的随从凶道:“你瞧见小爷掉头就跑,还敢说心里没鬼?叉起来!”
他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用两把长剑将随从架起来。
萧矜这才侧过身,发现所有人全都聚在大堂的北角,眸光一撇先是瞧见了刘全,其后就看到陆书瑾被两人压着跪在地上,好似在用那双墨黑的眼眸向他求助。
他俊脸当即沉下去,变得冷峻。
“刘全。”萧矜的声音穿过半个大堂,落到北角众人的耳中,“你找死吗?”
刘全此刻见了萧矜,才真真跟见了活阎王似的,浑身都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知道萧矜会再来玉花馆,但没想到是今日,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本以为将东西转移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却没想到这下甚至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萧矜挑在今日带着侍卫前来绝非巧合,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刘家只怕要全完!
“你、你又想如何?”刘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大声喊着给自己壮胆,“我不过是来这里玩乐,碍着你何事了?!”
萧矜才是真的要气死了,他与陆书瑾约定的戌时,这城中戌时的钟才刚敲响,他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进玉花馆,结果一进来就看到陆书瑾被按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被刘全欺辱了多久。
他将扇一合,凶神恶煞地指着刘全:“我就是看到你这张猪头脸就想打你,如何?”
刘全被吓个半死,尖声叫起来,“报官!快去报官!”
“把门关上!”萧矜冷声吩咐一句,其后进来了一大批带刀侍卫,迅速分成两边站成队列,再将玉花馆的门重重闭上。
萧矜这次来带的却不是上回那几个一同玩乐的子弟,而是一批身强体壮的侍卫,单单是站在那就骇人至极。大堂中还有不少来此玩乐的男人,此刻也慌了神,堆聚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老鸨见状不妙,赶忙打着扇子走出来,笑哈哈道:“萧少爷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小打小闹犯不着如此动气,再且说我这馆里还要做生意呢,你带着人围了楼馆日后谁还敢来?萧少爷给咱们可怜人一条活路吧!”
“不若两位少爷各退一步,”她在中间两面讨好,冲刘全挤眉弄眼,往陆书瑾身上打眼色,“刘少爷将这位公子送还,萧少爷也大人有大量……”
刘全这会儿虽怕得要死,但还是勉强转动了一下浆糊脑袋,尖声拒绝,“不成!”
萧矜方才刚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没有这么难看,明显没有动怒,但瞧见陆书瑾被按跪在地上之后,那表情是瞬间变的,就算刘全是个蠢猪也看出来他是为何发怒。
若真如陆书瑾所言,现在萧矜庇护他,那陆书瑾就更不能轻易送出去,捏在手里还算有个筹码,只要他能安全走出玉花馆回到家里,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刘全打定了注意,下令道:“让他站起来。”
陆书瑾双肩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被人拉着站了起来。她并不想给萧矜添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她完全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与刘全撞上。
正想着时,脖子突然抵上了一抹冰凉,她浑身一僵下意识仰起头,朝后挪了挪,立即猜出有一柄刀抵在了她的脖子。
“萧矜,让我离开玉花馆,我便将陆书瑾安然无恙的还给你。”刘全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不少,与萧矜谈判。
萧矜眸色沉沉,盯着刘全说:“你动了他,就别想走着出这楼馆的门。”
“那陆书瑾也同样别想走出去,”刘全阴狠道:“你仗着家世欺压我,我便也能学着你,左右有这个状元苗子陪我作伴,不算吃亏。”
老鸨见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急得满头大汗,“两位少爷,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没必要闹出人命的!”
刘全让人用刀架着陆书瑾的脖子,以此要求萧矜放他离开。眼下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只等着看萧矜如何做决定。
却见萧矜冷嗤一声,并不接刘全这一招,而是往前行了几步找了椅子坐下,摸出个翡翠玉佩,色泽温润而纯粹,雕工栩栩如生,就算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这玉佩的金贵。
他捏在指尖,对老鸨晃了晃,“这玉佩本是一对,前几日我来玉花馆时丢了一个,今日便是带人来寻。”
老鸨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萧少爷莫不是在说笑,玉花馆每日来客难以计量,且已经过了几日,若真是掉在楼馆也早就被人捡走了呀!我楼馆里的人手脚都干净,绝不敢私藏这等贵重之物!”
“敢不敢私藏,我难道还要听你的一面之词?”萧矜一拍桌面,凛声道:“去搜!”
他身后站着的侍卫闻声而动,立即四散而去,开始粗暴地展开搜索,将大堂的桌椅以及从吊顶垂下来的纱帐全部扯掉,另一批人则是直奔二楼,踹开一间间房门搜索,动静大得如野匪入城。
老鸨脸色煞白,扑到萧矜腿边苦苦哀求,“使不得使不得!萧少爷给条活路!”
却被萧矜嫌弃地蹬了一脚,“滚开!”
刘全见状也急眼,“萧矜,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他声音尖利而激昂,萧矜只要不是个聋子,是绝对能听见的。
但他就是装聋,压根不搭理刘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玉扇,在指尖轻盈地转来转去,冷眼看着一楼大堂的东西俱被砸得稀碎,像个十足的恶霸。
刘全喊了两嗓子他都没有理睬,急了一脑门的汗,脸憋涨得通红,狠狠瞪了陆书瑾好几眼。
陆书瑾见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当场夺刀跳起来一下劈死她,也不由心惊,只得开口尝试与刘全交流,“你喊得再大声也没用,他是不想理你,并非是聋子。”
刘全险些气晕,“我知道,用得着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