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扫了一圈没见人,于是顺口问道:“梁春堰呢?”
陆书瑾心中咯噔一下,道:“不知,许是还在房中休息。”
“休息好啊。”萧矜道:“最好多休息休息。”
免得再来面前讨嫌。
但这话落到陆书瑾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味了,她深深地看了萧矜一眼,“还是先吃饭吧。”
晚膳,所有人又齐齐落座,无人缺席。
喝了酒睡了一下午的叶洵现在还迷糊着,双眸不大清醒,却仍捧着酒壶喝个不停,一直拉着季朔廷不放。
季朔廷也是有多少喝多少,跟他哥俩好地搂着肩膀,二人只字不提午膳时所说的那几个漂亮姑娘的事。
而梁春堰较之晌午那会儿,就显得颓靡多了,他似乎被蒋宿折磨得够呛。蒋宿粘着他不仅仅是简简单单地跟着,而是那张罗里吧嗦侃天侃地的嘴一刻不停地用声音攻击梁春堰。他一开始还能笑着从容应对,现在已经完全没那个精力了。
吃饭好像都快了许多,恨不得马上搁下碗回到房中。
蒋宿盯着他,见他快吃完了,忽然说了一句,“梁兄,夜色尚早,你来我房中玩会儿吧。”
梁春堰一噎,差点当场被这一口饭给整得先走一步。
萧矜是看热闹看得最欢喜的一个了,见梁春堰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多看一眼他那张衰脸,萧矜的眉眼就多添一份欢喜的神色。
以至于他脸上的笑意都溢了出来,心中爽利至极。
陆书瑾默默看在眼中,心直往下坠,更觉得这碗饭颇不是滋味,吃起来半点不香。
这一顿晚膳,几人各怀心事,吃完后也没有多聚,很快各自离开。
陆书瑾回到房中草草洗漱,心绪难以平静,想去找萧矜说两句话缓解一下,但她刚换好衣裳,就听到隔壁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披上外衣,将窗子悄悄打开,伸头向外窥,就见梁春堰站于萧矜的房门面前。
萧矜很快就开了门。他身上的衣裳也是换过的,显然刚洗漱完,见了梁春堰就眉毛一挑,还没开口说话,梁春堰就道:“可否进去说?”
萧矜歪了头,侧过身子给他让路,示意他进屋。
梁春堰进去之后,他目光下意识往陆书瑾房间一瞟,正好看到了那双藏在窗子下面的眼睛。
他当即弯眸笑起来。陆书瑾见自己被发现之后,也不偷偷看了,干脆将窗子推得大一些,头伸出去与他对望。
“等会儿去找你。”萧矜撂下一句就回了房内,顺手关上门。
陆书瑾神色茫然,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觉得风有些冷了,才关上窗子回去看书。
但不知怎么就心烦意乱,老半天也没能看进去几行字。
脑子中就剩下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响起:“别看他们表面上装不熟,指不定天一黑就开始私会呢。”
萧矜的房内灯火通明,梁春堰进了房中走到桌边,转身对萧矜揖了礼,“萧少爷,梁某夜间冒昧前来打扰,还望见谅。”
“知道是冒昧,那就别说废话。”萧矜在单独面对梁春堰时,完全收敛了平日里装出来的和颜悦色,他坐在软椅上将长腿一伸,叠在一起轻晃,整个人的姿态释放出强大的侵略性。
梁春堰一怔,说道:“萧少爷似乎看我不惯,先前也是能感知一二的。”
“你只能感知一二?”萧矜嗤笑一声,“也是??x?,毕竟你好像没几分眼色。”
梁春堰面对如此明显的讥讽,神色依旧温和,甚至显出几分懦弱来,“不管如何,梁某在此先向萧少爷认错。”
萧矜勾着笑,眼眸覆上冷意,“认错倒不必,先说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猜测蒋少突然如此行为怪异,是受了萧少爷的指示,若我先前有得罪之处,萧少爷可明说,如何认错我都使得,只希望萧少爷能让蒋少恢复正常,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委实令我为难。”梁春堰一口气说完整句话,显然是被蒋宿烦得厉害了。
“蒋宿想干什么,我又无权干涉。”萧矜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他缠着你,是因为觉得与你投缘才会如此,你还是别辜负了他的好意吧。”
梁春堰脸上尽是苦恼,“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若是不想他跟着,自己跟他说就是了,来找我也没用。”萧矜眉眼懒散,在灯下显得不近人情,他站起来下逐客令,“没什么事梁公子就请回吧。”
梁春堰欲言又止,像是再没什么勇气为自己争取,于是垂了头,泄气地往外走。
与萧矜擦肩而过的瞬间,萧矜却猛地出手,手刀狠厉地劈向梁春堰的后脖子。
苍白纤细,有一种能够轻易摧毁的柔弱。
经过常年的训练,萧矜能够十分熟练地精准击中后脖子中最脆弱之处,只要他想,就足够一下折断别人的脖子。
杀意在刹那间迸现,如此近的距离和突然的动作,梁春堰若是受过培训,绝对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做出反应,应对这充满杀气的一招。
但是没有。
萧矜的手刀落在梁春堰的脖子上时,收了些许力道,没将他的脖子折断,却把人直接敲晕了。
梁春堰“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头还在桌腿边磕了一下。
没有反应,才是寻常人的反应。
萧矜低头看着梁春堰,蹲下去检查了一番,确认梁春堰当真是晕死,眼中就浮出一丝迷惑,随后又坐下来仿佛陷入沉思。
半点不管倒在地上的人。
为了不引起旁的不必要麻烦,萧矜没再出门,而是从门里面挂了锁,丢下梁春堰自己躺床上睡觉去了。
隔壁的陆书瑾因心烦意乱看不进去书,也早早熄灯上床。